周瑾宴全然不在乎廖璇的惶恐。
事后，她浑身是汗。
刚刚那个澡，算是白洗了。
结束之后，周瑾宴抱着廖璇，头埋在她的脖颈间，双臂掐着她的腰肢，紧紧地将她圈在了怀里。
这是一个充满了占有欲的姿势。
廖璇没力气，就这么靠在他怀里头靠了一会儿。
等稍微缓过来一些，廖璇便开始挣脱。
“我得回去了。”廖璇对周瑾宴说，“今天晚上他刚出差回来，我要是不回去真的会被怀疑的。”
周瑾宴不说话，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周末我再来找你行不行？”廖璇和周瑾宴谈条件：“周末我来给你做饭……”
“不用了，我周末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周瑾宴并没有答应廖璇的提议。
廖璇本来是以为自己提出这种要求之后，周瑾宴肯定会答应的。
毕竟他之前专门提过要她做饭给他吃这样的要求。
没想到，这次他竟然不稀罕了。
嗯……其实也是一时新鲜吧。
反倒是她，竟然将他的这个喜好认真地记了下来，还当了真。
真是够傻的。
想到这里，廖璇内心一阵自嘲。
当然，她很少将自己的的负面情绪表达出来。
即使心里不舒服，表面仍然是平和的。
“好，那等你什么时候需要了，我就给你做饭，今天晚上先让我回去，可以吗？”
周瑾宴努力地想要从廖璇脸上找到一点儿“失望”，或者是类似的别的情绪。
但是，他盯着看了这么久，什么都没有。
他的话，似乎并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她果然够理性。
“可以。”周瑾宴松开了手，“你回去吧。”
“好，那我先走了。”
他松手之后，廖璇便站了起来。
她从沙发上拿起睡衣套在了身上，然后走到门口，从鞋柜上拿了钥匙。
廖璇从猫眼里往外看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打开了防盗门。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走到了对面。
………
廖璇将钥匙插进去的时候，心几乎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进门之后，廖璇听到了外面浴室里传来的水声，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余振南在洗澡。
廖璇回到房间里，冲了个澡，换了一套长袖长裤的睡衣。
夏天这么穿有些奇怪，但是为了挡住身上的痕迹，她也只能这么做。
冲完澡出来之后，廖璇走出了卧室。
余振南看到廖璇穿着长袖长裤出来，便问：“你热不热？”
廖璇揉了揉眉心，解释道：“刚才开空调睡着了，才醒过来，听到你动静就直接出来了。”
廖璇这话说得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定然不会想到她刚刚还做了那么出格的事情。
余振南“嗯”了一声，说：“那你继续睡吧。”
“对了，我跟我同学约过了，一会儿我把他联系方式给你，你和他说说情况。”余振南这才想起了正事儿。
廖璇点点头，“嗯……谢谢你。”
“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余振南抬起手揉了揉廖璇的头发，“赶紧去休息吧，你最近太累了，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我给你准备早饭。”
“好。”廖璇点点头，然后回到了卧室。
到卧室之后，廖璇躺了下来，准备休息。
刚躺下来，手机嗡嗡震了两下。
她拿起手机一看，是周瑾宴发来的消息。
周瑾宴：你走的时候没穿？
这条消息后面跟了一张图片。
廖璇看到图片之后，才恍然想起来，自己走地得太匆忙，完全忘记了这茬。
廖璇咬了咬牙，回复他：扔掉吧。
周瑾宴：不。
廖璇：……
周瑾宴：挺香的。
这方面廖璇真不是他的对手。
听着他说这种不堪入目的话，廖璇直接把聊天记录删掉了。
然后，她把手机关机，躺下来睡了过去。
**
周末两天，周瑾宴都没有联系过廖璇。
廖璇联系了余振南的同学，由余振南陪着去医院和对方见了一面，然后又打电话给柳岸确定了会诊的时间。
一个周末，廖璇都在处理这件事儿了。
其实这种事情她完全可以不帮的，但是柳岸都开了这个口，她确实不好拒绝。
周末两天就在忙碌中过去了，周瑾宴没联系廖璇，廖璇自然也就不会联系周瑾宴。
只是，她时不时就会拿起手机来看一看。
吃饭的时候，这样的动作都持续了好几次。
中途余振南还问她，是不是在等人的电话。
被余振南这么一问，廖璇彻底地清醒了，将手机扔到了一边儿，再也没有看过。
是啊——她是在期待什么呢？
她跟周瑾宴本身就是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有需要了才会联系彼此。
最近两天周瑾宴不找她，就说明他是完全没有这个需要。
就像他之前说的一样，他想安静两天。
也是，如果天天对着同样的人，他大概也是会腻味的。
这是人之常情。
有句俗话说得好，美也是会看习惯的。
腻歪了，再好看都没有用。
余振南这个年龄的男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二十八岁的周瑾宴。
**
接下来一周的时间，廖璇都十分忙碌，
省内领导下来视察，她还得再陪着亲戚跑医院，整个人都快忙疯了。
原本这两个日子撞到了一起，
廖璇自然是以工作为重，将带他们去医院的日子推迟了两天。
原本定在周二去看，最后周五才去的。
周四，为期两天的视察工作才结束。
周五廖璇直接请了假，一大早就开车去酒店接了他们去医院。
廖璇的小姑名字叫廖珍，和她一起来的还有她女儿张敏和女婿陈肖。
张敏和陈肖两个人属于啃老一族，两个人工作都不怎么样，
结婚之后基本上靠着廖珍年轻时候做生意的积蓄活着。
张敏一直都瞧不上廖璇，和她说话的时候总是阴阳怪气的。
上车之后，张敏问廖璇：“我听你妈说你去耶鲁进修了，现在回来应该赚挺多的吧，怎么也不换好一点儿的车？”
“这车够开了，而且也没赚那么多钱。”廖璇淡淡地回了一句。
“切，装什么装，你们医生不都有回扣吗？”张敏不屑地嗤了一声。
廖璇跟她完全没有共同语言，索性就不说话了。
这时，廖珍又开口了：“这次医院是你未婚夫帮忙联系的？”
“嗯。”廖璇说，“是他同学。”
“哦哦，那他怎么没一起来，他同学认识你吗？”廖珍有些担心：“我怕没熟人在，他不给好好看。”
“不会的。”廖璇说，“上周末已经跟他见过面了。”
“他很忙吗？我们来了都不过来见一见……”廖珍对此有些不满。
她好歹是个长辈，就算余振南年龄跟她差不多大，但辈分在那里摆着，亏他还是个教授，一点儿礼数都不懂。
廖璇当然知道廖珍在抱怨什么。
她笑了笑，“他挺忙的，学校事情很多，最近在做巡回讲座，没时间过来。”
“什么没时间，不就是瞧不上我们呗。”张敏耸耸肩膀，“你们都是高端人士，心里指不定怎么鄙视我们这些市井小民呢。”
“你想多了。”对于张敏这个表妹，廖璇是真觉得没办法沟通。
她们两个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说再多都没用。
廖璇送他们到了医院，让医生帮忙开好了检查单和住院单之后，廖璇又安排他们住院，临走的时候还给了廖珍一万块钱。
安顿下来之后，廖璇也算是交差了。
她离开潼关这么多年了，跟家里的亲戚都没怎么联系，更别提什么感情了。
这么做，纯粹是为了面子工程。
不然的话，按照廖珍和张敏那个态度，她是绝对不会帮忙的。
………
办完事情之后，廖璇一个人开车找了一家餐厅吃了点儿东西。
吃完东西之后已经三点钟了，
廖璇也没回医院，直接开车回家了。
余振南今天一早又走了，说要去海城大学做讲座。
周末，家里又剩下了她一个人。
进门之后，廖璇坐在了沙发上，习惯性地拿出了手机。
她和周瑾宴已经有七天的时间没联系过了。
她不明白周瑾宴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之间就不跟她联系了。
廖璇盯着微信聊天窗口看了很久，最后还是把手机放到了一边。
刚放下，手机响了。
廖璇马上又拿起来，心里竟然隐隐有些期待。
结果，一拿起手机，屏幕上却是陆彦廷的名字。
陆彦廷来电话，只可能是为了蓝溪的事儿。
廖璇接起电话：“陆先生。”
陆彦廷：“廖医生，这周末我带蓝溪过去，有时间吗？”
廖璇：“嗯，有，明早过来吧。”
陆彦廷：“辛苦，谢谢。”
说完正事儿，廖璇就挂电话了。
挂上电话以后，廖璇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就去卧室看书了。
最近这段时间太忙了，她先前买的好几本国外的文献还没好好看过。
廖璇的英文是过了专八的，口语和阅读能力都不差。
其实也是专业课读出来的，国内很多文献没有翻译，就算翻译过来也有不准确的地方，所以她更喜欢自己去读原文献。
………
这个周末，廖璇基本上就是在给蓝溪看病和翻看文献中度过的。
周瑾宴还是没联系她，而她也没有联系过周瑾宴。
在这方面，廖璇并不是一个特别主动的人。
她想，或许这么不联系一段时间也是好的。
她之前可能对周瑾宴的身体太依赖了，这样下去也不是一回事儿。
**
时间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周，周瑾宴还是没有和廖璇联系。
眼看着到了八月下旬，余振南的生日也快到了。
足足三个礼拜，周瑾宴都没有和廖璇联系过。
廖璇想着，他们这段关系可能也就到这里了。
这样结束了，倒是也挺好。
周瑾宴本身就不定性，说不定这会儿已经找到了更新的刺激。
**
余振南的生日在八月二十号，当天正好是周六。
周五晚上下班之后，廖璇去了商场，给余振南选生日礼物。
她正在专柜挑领带的时候，手机响了。
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周瑾宴的电话。
廖璇有些意外，她本来以为周瑾宴不会再给她打电话了。
廖璇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接起了电话。
电话接通，她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日没有任何区别——
“找我吗？”她问周瑾宴。
周瑾宴：“在哪里？你还没回来？”
听到周瑾宴这么问，廖璇恍惚了一下。
若是只听他的问题，大概会觉得他是在等妻子回家的丈夫。
然而，他们两个人的关系……
“我在商场买点儿东西，可能得晚点儿回去，怎么了？”廖璇问周瑾宴。
周瑾宴：“来对面找我。”
廖璇：“改天吧，今天晚上和明天都不行。”
“随便你。”周瑾宴丢下这三个字，直接挂了电话。
廖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听筒里已经是一阵忙音。
她有些莫名。
隐约觉得，今天的周瑾宴不太对劲儿。
平日里他虽然也有脾气，但是不至于这么沉不住气——
所以，这次是谁惹到他了吗？
廖璇摇了摇头，一阵无奈。可能这就是代沟吧。
毕竟他们年龄差得太多了。
廖璇也没给周瑾宴回电话，接完电话，她把手机放回到包里，继续给余振南挑礼物。
………
廖璇给余振南买了一条领带。
余振南平时经常出去参加论坛，都要穿西装。
他的身材又保持得好，在同龄人里可以算是风度翩翩了。
廖璇以前就喜欢给他买领带，他那两个抽屉的领带，基本上都是她买的。
这个习惯延续了这么多年，几乎已经改不掉了。
廖璇买了两条领带，然后又开车到了附近的烘焙坊订了一个蛋糕。
前几天余振南特意提了生日的事儿，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们是夫妻，一起过生日简直再正常不过。
**
和廖璇打完电话之后，周瑾宴便转身准备从这里离开。
廖璇不过来，他晚上待在这里也没有意义。
周瑾宴关门走出来，摁下了电梯。
他完全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碰上余振南。
而且，余振南是一边接电话一边从电梯里走出来的。
听他打电话，周瑾宴马上竖起了耳朵。
“还在外面吗？餐厅我已经订好了，你不用担心这个。”
“嗯，你能陪我过生日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璇璇，路上开车小心，我已经到家了，晚饭我来准备。”
周瑾宴听第一句的时候还没办法确定他这通电话是给谁打的，
但是后来听到他喊“璇璇”，他马上就明白了。
——呵，难怪廖璇和他说这两天有事儿，原来是为了陪他过生日。
余振南挂上电话，看到站在楼道里的周瑾宴之后，也是一愣。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对门应该是没有住人的。
他和廖璇搬来这边也有两三年了，对面的房子一直空着。
周瑾宴看到余振南之后，朝着他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他的态度还算友好，余振南自然也不会不给面子。
他朝着周瑾宴笑了下，问道：“你住对面？”
周瑾宴点点头，“嗯，刚搬来的。”
“难怪。”余振南说，“我在这边住了两三年，对面一直没人。”
周瑾宴呵呵一笑，算是回应。
然后，他越过余振南，进了电梯。
余振南倒是没把这次打招呼放在心上，回到家里之后就去厨房准备做饭了。
………
周瑾宴下了楼，坐到了车里，点了一根烟。
车窗没有开，车厢内很快就烟雾缭绕。
他刻意晾了廖璇这么长时间，就是想看看廖璇会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
毕竟，之前的相处里，她似乎已经表现出了对他的依赖。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等了二十多天的时间，
别说电话了，廖璇连一条微信消息都没给他发过。
周瑾宴是聪明人，不会不明白这背后代表着什么。
廖璇不在乎他，一点儿都不。
但凡她心里对他有一点儿在乎，都不可能是这样子。
之前她说她有洁癖，他以为她是在介意他和别的女人的事情，
还有一次她问他是不是对之前的女朋友都是这样，他以为她开始在乎他的过去，想要认认真真和他谈感情。
所以，他趁着那之后试探了她一把。
可是结果呢？
结果就是自己被打脸了。
这段关系里，她游刃有余又潇洒，说不联系就可以做到不联系。
隔了这么长时间没联系，刚才通话的时候，她的语气里听不出来一点儿不正常。
在他面前，她永远是镇定自若的那个。
周瑾宴习惯了在感情里占据主动权，
但是在和廖璇的这段关系里，他觉得自己完全被她推到了被动的位置。
除了上床之外，他对她来说似乎没有任何价值。
想到这里，周瑾宴狠狠地吸了一口烟。
因为太用力，呛到了嗓子，他开始不停地咳嗽。
咳得太厉害，最后，眼眶都红了一圈。
他第一次因为一个女人这样。
他想，这是第一次，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
周瑾宴下车，将烟头掐灭扔到了停车场地垃圾桶里，准备折回去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他正好碰上了廖璇。
廖璇手里拎着购物袋，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看到周瑾宴之后，廖璇也怔了一下。
她正犹豫要不要和周瑾宴打个招呼的时候，周瑾宴已经无视了她，转身上了车。
廖璇拎着购物袋的手略微收紧了一些。
她站在原地，看到周瑾宴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轻轻地叹息一声，然后转过身，继续朝着电梯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