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蓝溪看来,蓝仲正这态度,明显就是在袒护王莹。
她讽刺地笑了笑,红着眼眶看向蓝仲正:“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袒护她?证据都摆在眼前了,你是瞎吗?!”
“蓝溪,你先冷静一点儿!”蓝仲正提高了声音。
这事儿他也挺头大的。
主要是,他之前从来没想过,白婉言留给蓝溪的那些东西,真的是被王莹拿走的。
之前他总觉得蓝溪是故意找茬,所以也没有就这件事儿问过王莹。
现在这样……他突然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听着蓝仲正的警告,蓝溪继续冷笑:“冷静?我特么之前就是太冷静了,这对贱人才敢这么过分!”
说到这里,蓝溪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
她冲上去,朝着王莹的脸上扇了一个耳光,“贱人,你说不说?”
蓝仲正走上去,把蓝溪拉回来,对她承诺:“你先冷静,放心,这件事情我会查清楚!”
“呵,最好是这样。”蓝溪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蓝仲正走到王莹面前,低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失望:“是不是你拿的?”
王莹没说话,被蓝仲正这么一说,就快哭了。
蓝溪站在一边儿看着,心想着蓝芷新那绿茶气息还真是从她这里遗传的。
母女两个人,装可怜的功力倒是都不差。
“爸爸,这里头肯定有什么误会。”
就在这个时候,刚才一直沉默的蓝芷新也开口了。
她走上来,停在王莹身边,张开手臂抱住了她。
“你肯定是误会妈妈了,这个手镯是张阿姨在拍卖会上买到送给她的。”
当然,蓝芷新这话也是撒谎的。
她只不过是想替王莹辩解。
“放你妈的屁!”蓝溪指着蓝芷新:“你特么有本事现在找人过来对峙。”
“我再问一遍!”蓝仲正的脸色又严肃了几分:“到底是不是你拿的?给我说实话!”
蓝仲正面子上挂不住,有些生气了。
要知道,当初出这件事儿的时候,他根本没经过调查,就站在了她们母女这边。
现在出了这种事儿,不等于是在打他的脸吗?
王莹和蓝芷新两个人都没见过蓝仲正这么严肃的样子,有些害怕了。
平时蓝仲正会发脾气,但都是对着蓝溪发的,对她们母女二人基本上都是很温和的。
王莹和蓝芷新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说话。
当初,白婉言留下来的那个首饰盒子,确实是王莹和蓝芷新两个人一起拿走的。
那个时候王旭要在外面投资一个小项目,找王莹来借钱,一百五十万。
王莹那个时候刚刚嫁给蓝仲正,根本拿不出来这么多钱。
但是,王旭要钱,她又不能不给。
于是乎,王莹就将注意力放到了白婉言的那个首饰盒子上。
白城对女儿一掷千金这个事儿,在江城从来就不是秘密。
她曾经也听说过,白城给女儿的陪嫁首饰就价值五千多万。
所以,她趁着蓝溪搬家的时候,偷偷拿走了那个首饰盒。
这些年,王家需要用钱的时候,她就会当其中一件首饰。
断断续续的,已经当了有五六件了。
这些年,王旭一直在外面弄自己的项目,具体是什么项目,王莹心里头也不清楚,但是王旭要钱的时候,王莹每次都会给。
这件事情的全过程,蓝芷新是知道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往前走了一步,看着蓝仲正说:“爸爸,是我拿的。”
“贱人!”
蓝溪一听蓝芷新这么说,走上去抓住了她的领口,连着在她脸上扇了两个耳光。
打到最后一下,蓝溪自己的手心都麻了。
打完之后,她恍然间也觉得自己挺像泼妇的,不怪陆彦廷之前那么说她。
但是面对这对贱人母女,她也只能的泼妇。
蓝芷新细皮嫩肉的,被蓝溪这么扇了两下,脸很快就有了巴掌印子,还肿了起来。
若是平时,看到蓝溪这么动手打蓝芷新,蓝仲正肯定是会动手阻止的。
但是这一次,他没动。
这件事儿……无论是王莹还是蓝芷新,都做得不合适。
蓝仲正看着蓝芷新,疾言厉色:“东西呢?现在拿出来还给你姐!”
“……是。”蓝芷新和王莹对视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母女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蓝芷新上了楼,从自己房间的床下柜里取出了首饰盒子。
虽然东西已经被卖了五六件,但是里头依然很满。
五分钟以后,蓝芷新拿着首饰盒子下了楼。
她没有直接交给蓝溪,而是先把东西给了蓝仲正。
蓝仲正从蓝芷新手中接过盒子以后,转交给了蓝溪。
蓝溪打开盒子检查了一下,里头有好几样东西都不见了。
“项链、耳钉、手链、两枚胸针。”
她很快就点出来少了的东西。
“东西去哪儿了?”
“……当了。”蓝芷新硬着头皮回复了一句。
轻巧的两个字,直接让蓝溪的怒火直线上升。
她将盒子放到茶几上,准备走上去打蓝芷新。
蓝仲正看到之后,立马拦住了她。
“现在先想点儿有用的办法!打人没用。”
“打人没用但是解气。”蓝溪甩开蓝仲正的手,朝着蓝芷新走了过去。
她的眼底,带着浓烈的杀意。
蓝芷新其实内心还是害怕蓝溪的,尤其是在看到她露出这样的眼神之后。
“姐,对不起,我错了……”
“呵。”蓝溪在她面前停下来,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把你的泪收回去,我不是你爸,看你哭我不会心软。”
她这话一出来,站在旁边的蓝仲正就更加难堪了。
他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对蓝溪说:“这样吧蓝溪,当掉的东西我会想办法帮你追回来,你给我点儿时间。”
“好啊。”听到蓝仲正这么说,蓝溪松开了蓝芷新,回头看向蓝仲正,“多久?”
在蓝溪看来,蓝仲正这个时候提出这个条件,只不过是为了息事宁人。
他在她这边已经没有什么信用,不管他说什么,蓝溪都不会相信。
“这个工作量有些大,最快半年,最慢一年,你看行吗?”
之前蓝仲正也没找过这种东西,虽然他认识不少人,但这种事儿还是跟大海捞针差不多。
蓝溪听完之后没什么反应。
蓝仲正继续道:“你放心,这一次我一定会帮你找回来,我知道这些东西对于你的意义。”
“你知道?”蓝溪讽刺地笑了一声,“但凡你当初长点儿眼睛,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儿。”
蓝仲正被蓝溪堵得无话可说。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说:“当初确实是我疏忽了,没有好好调查这件事儿,你——”
“最多一年。”蓝溪懒得听他解释,索性就打断了他。
“如果一年没把东西找回来,我会找警察说事儿。”她直接下了最后通牒。
听到“警察”二字,蓝芷新吓得缩了缩身体。
这一幕,正好被蓝溪看去了。
蓝溪看完之后嘲讽地笑了,“怎么,有胆子犯贱偷别人的东西,没胆子承担后果了?”
“行了蓝溪,新新她还小,也知道错了!”都到这种时候了,蓝仲正还是护着拉蓝芷新:“她都已经跟你道歉了,这事儿就翻篇了,东西我会给你找回来的。”
蓝溪冷笑了一声,没接他的话。
她拿起首饰盒子,转身走出了蓝家的大门。
……
蓝溪离开以后,整个客厅里都很安静。
蓝仲正一脸严肃地看着对面的蓝芷新和王莹。
王莹看到蓝仲正这样子,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去挽住他的手臂。
“你也别生气了,新新她已经知错了……”
“她知错了,你呢?”蓝仲正将胳膊抽回来,失望地看着她:“我这张老脸都被你们两个人丢尽了!”
蓝仲正看着蓝芷新,“今天晚上去阁楼闭门思过,不准进食!什么时候想好解决方案了再下来!”
“仲正,新新还只是个孩子——”
“孩子什么孩子!做出来这种事情也不嫌丢人!”
这一次,蓝仲正是真的生气了。
王莹从来没有被他这样对待过。
他这样一吼,她吓了一跳。
这样一来,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蓝芷新抬起手来抹了一把泪,按照蓝仲正的要求去了阁楼。
**
从蓝家出来以后,蓝溪浑身无力。
其实刚才她已经将情绪控制得很好了,经过了那场争吵之后,身体还是有些虚弱。
好在车来得很快,停车之后,蓝溪抱着首饰盒坐到了后排。
回去观庭的路上,蓝溪收到了周延发来的微信。
周延:明天晚上一起吃饭?
看到这条消息,蓝溪才想起来,周延之前说过,下周他会来江城出差。
想一想,明天晚上她应该是有时间的。
于是,蓝溪回复:好啊,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周延是无辜的人,她尽量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带到和他的对话之中。
周延:吃苏菜吧。
蓝溪:OK,原来你喜欢这个口味?
周延:嗯,我外婆是苏州人,小时候经常吃她做的菜,不过后来她去世了,吃不到了。
这个话题有些伤感。听周延说起自己的外婆,蓝溪也想起了白城。
这种感觉,她是非常理解的。
蓝溪回复周延:没事,我请你也一样。
周延:好吧,那我们明天晚上见。我去你公司接你?
蓝溪:可以。
接着,她把东进的地址发给了周延。
东进附近好像就有一家苏菜馆,之前蓝溪听蒋思思提起过,据说味道还不错。
正好,明天可以带着周延去试一试。
……
折腾一下午,回到观庭时已经五点钟了。
进门之后,蓝溪换了鞋,就抱着首饰盒上楼了。
将盒子放在梳妆台前,她换了衣服去洗了个澡。
**
陆彦廷帮着顾静雯联系了医院和医生以后,没呆多久,就回家了。
原本顾静雯以谢谢他帮忙为由,想要请他吃饭。
结果,陆彦廷拒绝了。
因为他知道,蓝溪今天晚上要回家了。
他感觉自己有很长一段时间没碰过蓝溪了,有些耐不住。
顾静雯有些失望,但是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尊重他的意见。
陆彦廷回到观庭时,是六点钟。
他一进门,就看到了鞋柜前的高跟鞋。
看来,是她回来了。
换好鞋之后,陆彦廷直接上楼,来到了蓝溪的卧室。
刚推门进去,就看到她手里捏着一个玉镯子看。
眼眶……好像有点儿红?
不对,不是好像。
是真的很红。
虽然这会儿房间里光线比较暗,但还是能看清楚的。
听到推门的动静以后,蓝溪将镯子放回到了盒子里。
陆彦廷走到了梳妆台前,低头扫了一眼那个盒子。
只看一眼,他就知道那盒子价值不菲。
不过,这并不是他想要关注的点。
陆彦廷低头看向蓝溪,询问:“你怎么了?”
蓝溪吸了一下鼻子。
她现在……还算冷静。
这件事情,或许只有陆彦廷能帮他了。
虽然蓝仲正也说过,会找人帮忙把东西找回来,但是不管怎么说,他的人脉都不可能有陆彦廷的广。
“陆彦廷。”蓝溪突然开口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听到她这么喊自己,陆彦廷略微愣了一下。
从他们认识到现在,她好像从来没在私底下喊过他的名字。
要么是“陆总”,要么是“陆先生”,再不然就是有求于他的时候,谄媚地喊一声“老公”。
她今天,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陆彦廷:“怎么?”
蓝溪:“你弄坏了我妈妈送给我的礼物,是不是应该赔偿的?”
陆彦廷:“嗯,是。”
所以……她这是想好怎么让他赔偿了?
陆彦廷有些意外,她竟然会主动提起来这件事儿。
蓝溪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抬起手来,指了一下面前盒子,对他说:“这些,全部都是我姥爷给我妈妈的陪嫁。之前被蓝芷新偷走了。”
偷……?
陆彦廷有些意外。
看来是他不够了解蓝芷新。
不过,蓝溪这么一说,他也就明白蓝溪为什么对她态度恶劣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态度恶劣是应该的。
“几年前,我和他说是蓝芷新拿的,他不信,还扇我。”蓝溪捂住眼睛,声音有些无力,“如果那个时候能发现,东西也不会弄丢了……”
她是真的很绝望,越想,就越觉得绝望。
虽然她这话说得很无厘头,不过陆彦廷听懂了。
他说的应该是蓝仲正。
大概男人都有这种心理,看到女人展现出柔弱的一面时,都会不自觉地动恻隐之心。
尤其是蓝溪这样的。
蓝溪平时从来都是强硬的,就算情绪崩溃的时候,也是发疯打人,自己从来不肯吃亏。
从他们认识到现在,陆彦廷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
说不心软,那是假的。
陆彦廷抬起手来摸了一下蓝溪的脑袋,声音都放柔了几分:“我该怎么帮你?”
“那个贱人——”蓝溪咬了咬牙,“她们把东西当掉了。”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找回来……你能帮我吗?”
这应该是蓝溪对陆彦廷态度最好的一次了。
没有谄媚,没有阴阳怪气,有的只是满满的真诚。
“可以。”
虽然这件事情有难度,但陆彦廷还是答应了。
“不过,可能会比较久。”
蓝溪:“我知道,没关系……我可以等。”
说到这里,她再次捂住眼睛:“我就是想把她的东西都留着,她很珍惜这些东西的。”
“嗯。”陆彦廷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
沉默片刻后,他转移了话题:“吃晚饭了没?”
一听他这么问,蓝溪马上提高了警惕。
她抬起头来看着陆彦廷,咬着牙说:“我说过了不要让我做饭!”
陆彦廷:“……”
其实他想表达的意思是,等会儿他做晚饭。
不过,蓝溪这个反应,倒是也让他认识到了,她有多反感做饭这件事情。
沉吟片刻,陆彦廷对她说:“不是你做,我做。”
蓝溪:“噢,都可以。”
其实她对食物没什么特别高级的追求,只要好吃,都吃得下。
陆彦廷“嗯”了一声,“二十分钟左右,下楼吃饭。”
说完这句,陆彦廷就走了。
老实说,蓝溪有点儿意外。她觉得,今天的陆彦廷似乎有些反常。
就……好像不像平时那样为难她了。
要知道,平日里他们两个人是没办法心平气和沟通这么长时间的。
陆彦廷走以后,蓝溪把首饰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整理了一遍。
收拾完之后,她把盒子放进了衣柜里的收纳盒里。
有了上次的经验教训,她也不敢再把重要的、易碎的东西放在外面了。
……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陆彦廷把晚饭做好了。
蓝溪刚走进餐厅,就闻到了一股菜香。
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有点温馨。
其实这座房子,一直都没什么家的感觉。
当然,蓝溪嫁给陆彦廷的时候,也没想过跟他拥有一个“家”。
这段关系本质上还是一笔交易,既然是交易,她就没资格要求太多。
陆彦廷炒了几道菜,还有一个汤。
坐下来以后,蓝溪先尝了尝。
陆彦廷看着她的动作,眉眼稍微柔和了一些:“味道怎么样?”
蓝溪的态度又恢复了一贯的谄媚:“陆总做的,味道当然很好~!”
陆彦廷:“……”
说实话,他不太喜欢她这样说话。
但是,这样的回答似乎又挑不出什么毛病。
陆彦廷放了一碗米饭在蓝溪面前,冷声吩咐:“吃饭。”
蓝溪:“哦。”
看起来,陆总又不开心了?
蓝溪没觉得自己哪里惹他了。
不过,他好像一直都这样,脾气说来就来,比她这个病人都夸张。
这么想想,也就没什么纠结的了。
蓝溪安安静静地吃着饭。
到一半的时候,陆彦廷突然开口问她:“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吗?”
蓝溪:“没什么。”
陆彦廷:“有问题可以问。”
蓝溪:“哦……是有个问题。”
她想起了那个神秘的股东傅先生。
但是,只有一个姓氏,跟陆彦廷说了好像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所以她之前就没问。
不过既然陆彦廷现在自己问起来了,那她就提一下吧。
“你应该知道我进东进的目的吧。”
陆彦廷:“不知道。”
蓝溪:“……”
他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蓝溪敢肯定,他就是故意的。
不过,为了问他事儿,她还是自行解释了一遍。
蓝溪:“我想把原本属于白家的东西都夺回来,这么说你懂吗?”
陆彦廷微微颔首:“了解。所以你想问我什么?”
蓝溪:“东进有一个股东很神秘,从他买下股份开始到现在,都没露过面。”
“我上任的那天,他派人来过,但是……我也没打听到消息。”蓝溪停顿了一下,问陆彦廷:“陆总你认识他吗?我只知道他姓傅。”
陆彦廷:“公安系统里查资料都要完整的姓名,你把我当什么了?”
蓝溪:“……”
也对,只知道一个姓氏,真的没什么可查的。
“算了,吃饭吧。”蓝溪放弃纠结这个问题了。
她还是想想别的办法联系那位傅先生比较好。
陆彦廷也没再接话。
不过……傅这个姓氏,他倒是熟。
吃完晚饭以后,蓝溪就上楼了。
陆彦廷坐在沙发里,捏着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出了一个电话,然后拨通。
电话接通,那边的男人声音有些惊讶。
“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听起来应该是在夜店。
呵,狗改不了吃屎。
陆彦廷冷笑了一声,“看来你过得很滋润。”
那边的男人低笑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随便你怎么想吧。”
陆彦廷:“身边女人不断——不是挺滋润?”
对面的男人“嗯”了一声,不做反驳:“打电话找我什么事?”
陆彦廷也笑了:“没什么,寒暄一下。”
对面的男人沉默了几秒钟,显然不怎么相信他的目的。
不过,他也没有过多纠缠,沉默后,便发问:“橙子怎么样?”
陆彦廷:“她很好,陆家可以给她最好的一切。”
“……哦。”对面的男人很冷淡地应了一句。
陆彦廷:“孩子问过了,不问问孩子的母亲?”
“她的事情跟我没什么关系。”提到这里,对面的男人态度又冷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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