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行的出现打断了马连龙的咄咄逼人,黄啸云冷眼旁观,不发表任何看法。
马连龙看着他,狐疑的说:“你这时候去拉屎?”
李知行挑起半边眉毛,想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反问道:“怎么,拉屎还要算好时辰,翻翻黄历吗?”
村民们低声轻笑。
马连龙说:“谁跟你去的,有谁能证明你去了厕所,说!”
李知行冷哼一声,朝公共厕所的方向一指,“茅坑里最上面那坨还热乎的屎是我的,你如果要证明就自己捞出来放好,等我明天再拉一坨给你,你比一下味道一不一样不就知道了。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我又不是小孩子,拉屎还要人陪吗?”
“你!”马连龙一时哑口无言。
这次连守卫也噗嗤笑出声来,尤其是那些跟二师兄袁连虎的,见大师兄吃瘪,都是满脸幸灾乐祸。
黄啸云知道李知行既然仍在,就再无理由能找搜索队麻烦,咳嗽一声,说:“连龙,追查三个杀人犯要紧,不要跟这个外村人纠缠。”
“是,师傅。”
马连龙正要转身离开,却被李知行叫住:“马队长,你们一直说三个杀人犯杀了鹰连鳄,我刚才离得远没有听清楚,到底是哪三个人杀了鹰连鳄呀?他功夫可不弱,寻常人恐怕没这个本事吧?”
马连龙一愣,南拳门一门都知白万友三人杀人逃跑是家丑,若传扬出去难免被人笑话,是以一趟搜查下来故意隐去姓名,只说是三个杀人犯,村民们虽然也很好奇却不敢追问,想不到这李知行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黄啸云叹道:“唉,在下管教无方,门下弟子白万友、王金豹、卢卓,不知受了何人唆使,居然在办公楼内趁连鳄不备痛下杀手。唉,我这可怜的三徒弟,也不知道得罪了谁,竟遭这样的毒手。”
李知行和张豪闻言心中暗骂:“你个老混蛋,泼脏水的本事倒也是一流。”今天鹰连鳄跟李知行拉手较劲的事,半个村子的人都看到了,要说得罪了谁,可不就是得罪了李知行吗!
李知行不理会这含沙射影,抱拳道:“既然是你们南拳门的家务事,我就不多问了,天色已晚,黄师傅注意安全。”
黄啸云也不回答,拍一下怒目而视的马连龙,带着众守卫朝北面走去。
张豪见他们离开,转身对围观村民说:“各位都看到了,守卫队已经把我们的宿舍彻底搜查了一边,那三个杀人犯绝不在搜索队的版房。
我们明天一早还要给大家去运物资,就早点回去休息了。各位也早点回去把东西收拾一下放到外面吧,等他们搜你们屋子的时候,只怕也是一番鸡飞狗跳,大家那些锅碗瓢盆得来不易,可别给弄坏了。”
村民闻言立刻一哄而散,往家里快步走去,这年头破烂儿都是宝贝,可别真给弄坏了。
潘美成说:“张哥,李哥,这帮家伙也太他娘的欺负人了。”其他人也都是义愤填膺。
张豪做个禁声手势,轻声道:“有话等明天出村再说,现在都回房睡觉,钟武,你留下来陪我和知行一起守夜,今晚不太平,不得不防。”
钟武点点头,“我回房间把家伙拿出来。”原来他们出来的匆忙,竟都没有携带武器。
李知行却道:“还是让钟武回去睡吧,现在搜索队数我和他实力最强,如果两个人都熬个通宵的话,明天外出恐怕不妥。”
钟武闻言看向张豪。张豪想了一下说:“说的也对,那你回去好好休息,今晚我和知行守夜。”钟武点头,朝楼上走去。
两人等众人全部回到房间休息,重新走到不远处。
张豪点一根烟叼在嘴里,说:“搞定了?”
“嗯,不出你所料,袁连虎真的跑到那颗樟树底下放水去了,我看着他把花名册塞进口袋里的。”李知行看着他,说:“我有个问题很好奇?”
“我为什么能算到那家伙会去撒尿?”
“嗯,我很好奇条件发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他明明没有尿意,看到那颗樟树却会走来尿尿呢?”
张豪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条件反射就是古话里说的‘习惯成自然’,人或者动物只要经常在受到特定刺激后做某件事,久而久之就会养成一种一受到特定刺激就下意识去做某件事的习惯。
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写小说那段时间养成了观察人的习惯,这两年我时不时能看到袁连虎在那棵树地下撒尿,就留心观察了一下,发现那家伙只要路过那里,十次有五六次都会忍不住来一泡。
我不知道那棵樟树对他有什么刺激,但可以断定他已经养成了习惯。”
李知行看着他自信满满的样子,说:“张豪,你有这样的心智,为什么不用来帮助更多的人,我相信你如果愿意,可以让这些村民过上更好的生活的。”
“我,去帮助更多的人?”张豪指指自己,苦笑道:“我这算什么屁的本事,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让村民过上更好的生活,呵……我光是维持搜索队不被黄啸云灭掉,已经筋疲力尽了。”
“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利用我帮你反击?”李知行问道。
张豪一愣,说:“你打算帮我?”
“至少桑田村交给你管理,比交给心狠手辣的黄啸云和那一帮弟子要好的多。”李知行按住他的肩膀,轻轻捏一下,说:“我没办法在桑田村待太久,花名册上没有我父亲的名字,也没有王若琳的名字,等那孩子身体恢复一些我就要继续北上,所以如果你有什么计划最好快点实施。”
张豪诧异的问:“你没兴趣管理这个村子吗,这里可有一千多号人,如果你取代了黄啸云,就可以在村里为所欲为,做个土皇帝。”
李知行笑笑,抬头看着夜空,此刻乌云四散,银河璀璨闪耀,轻吟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张豪见他突然吟诗有些意外,但见那一双狭长象眼望向星空,清澈透亮,隐约能倒映天上星斗,配上不过二十出头的稚嫩脸庞,口中诗句倾吐,竟不由听得痴了。
等李知行将《侠客行》吟完,张豪叹服道:“唉,好一个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唉……我本以为你只是个热血愣头青,却没想到你早就看透了我的心思,只不过不屑于跟我争而已。
跟你比起来,我就是个笑话……”
李知行说:“你想要安稳的活着,做一个手握话柄的人,我想要当个大侠,行侠仗义,这里面只有志向不同,没有高低之分,也没有什么笑话不笑话的。不过,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成了和黄啸云一样的人,那我也同样会对付你。”
张豪笑道:“咱们还没赢呢。”
李知行自信的说:“会赢得,论心智黄啸云并不比你强,论武功,我并不比他弱,没有输的理由。”
“可他手下有一百多名弟子,一但正面开战,血流成河不说,连桑田村也会万劫不复,要是人都死光了,就是赢了他也没有意义。”
李知行耸耸肩:“那是你该考虑的问题,不是我,我又不想取黄啸云而代之。你去睡吧,想清楚了再告诉我你的计划,今晚有我一个人守夜就够了。”说着直接走到版房楼下,几个起落间攀上屋顶。
张豪扔掉烟头,用脚踩灭,道:“你也是个滑头,把事情都推给我,还让我去睡,我能睡得着嘛我……”
李知行听不到他的抱怨,就算听到也不过是一笑置之而已,他坐在房顶,看着桑田村里火把组成的火龙不断来回游动,心里想着不知道白万友他们三个是被张豪藏起来了,还是用什么秘密方法送出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