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江湖踏剑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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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月黑风高,杀心乍起

楚刘二人一路行马到祥平县时已是傍晚,县东门口两侧立着古旧却不掉雅致的横楼,寥寥几位侍卫在那来回走动。县里确实多了些高楼,街边小摊也是各具特色,晚阳的黄光映得路两旁的房屋多了些暖意。

二人进了家小店叫了些酒菜闲坐着。

“小二,听闻祥平县有个朱家,很是势大啊。”楚云落趁着小二上菜时寒暄到。

“可不,祥平县大半的产业都是朱家的,其中当属永元赌场、一信当铺和欢宵楼做得最为红火,特别是那欢宵楼。”说着小二脸上不禁流漏出向往的神情。

“那这朱家府宅当是豪华无比了吧,着实想去一睹风采啊!”

“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那么好的宅子,离我们这店也不远,从这条祥平路直走到牌坊那,朝那兴昌路一看,是个傻子都知道朱家府宅在哪了。”这小二也是个知无不言的热心肠。

“刘兄,还喝得了几杯不?”楚云落举杯朝刘铁柱晃了晃。

“莫说两杯,我几岁习武便从几岁喝酒,是真的千杯不……”

“得得得,别吹了,摔到我跟前的是谁来着。”

“示敌以弱,乃取胜之巧。”

晚阳已尽,天色渐暗。

“楚兄,要不要去搞身夜行衣。”

“你带了?”

“没”

“那你还说个鬼。”

俩人慢慢踱步到了兴昌路,见远处一人搀扶着一个披块大布,手捂下身,颤颤小步的人走向朱府,正是那朱志和装死那随从。

“醒得还够快,倒把那随从给忘了。”楚云落和刘铁柱站在街边角落看着狼狈二人进了朱府。

朱志一进朱府就哭爹喊娘,一位步伐虚浮的近五十岁的男子从正屋跑来,一脸虚相,看来父子俩是一路货色,真是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

朱成一看儿子此样立马上前扶住,毫无气势的怒声道:“是哪个胆大包天之徒把我儿弄成这样?”

“在公子从清路镇回来路上被两个少年给打伤了。”随从抖着身子小声应道。

“你还有脸说。”

怒上心头的朱成侧头对贴身随从说;“给我拖下去杖打一百。”

朱成再看儿子血肉模糊的右眼,发抖的手一抹老泪,指向还未被架远的那名随从道;“杀了,杀了喂狗,没用的狗杂碎!”。

被两名随从架住的人直接两眼一黑,这次是真昏死了。

“是哪两个人,我朱成定要他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一人高壮,锦衣玉冠。一人身着布衣。”朱成很恨说到

“找,翻遍祥平县,翻遍附近十村八寨,找不到你们全都不用活了。”

府上半数侍卫从府门涌出,分散了去。

朱府偏南一处楼顶,楚云落仰坐,刘铁柱一旁站立。

“要我是那随从就羞辱一番朱志后,浪迹他处,帮着主子回来还遭得成看家狗之食,还是你打昏死那几个命好,估计醒来听到朱府风声不是缺心眼都会溜了。”

刘铁柱沉默片刻,“动手?”

“不急,待天黑赏赏月,这地风景不错。”

月下错落亭台阁楼,瓦上俩人躺观繁星。本是喧嚣杀机夜,独有惬意闲情刻。

良久,楚云落放下翘着的二郎腿,看着一明一亮的星。

“铁柱啊,你说江湖是什么,是好是坏;是善是恶;是人之所恶,还是人之所好;是熙熙攘攘,还是茕茕寥寥;是豪情万丈,儿女情长,还是你争我斗,淡漠如冰。”

刘铁柱叹了一声。

“我也不知道。”

楚云落起身拍了拍身后灰尘。

“好个夜黑风高,应景得很呐。”

朱府屋顶多为硬山顶,府内四周有些四角攒尖的小亭台,多位于环绕府宅的河旁,居中一栋为叠顶,修得最为大气,建的最为仔细,其前则是小湖配小桥,还显得颇为雅致,这朱家所搜刮的民脂民膏由此可见一斑。

俩人从一栋栋屋顶掠向朱志方才进入的一栋阁楼,轻步如风,触瓦即弹,身影隐夜,悄无声息。府内剩余半数侍卫皆空有莽力之士,即使练过些许内功的人也只是修炼了一些皮毛都算不上的杂乱功法,入门是根本谈不上的,以至若干随从在府内来回巡逻,对楚刘二人却毫无察觉。朱志房顶处,门前有两名侍卫把守,二人轻落而下,从后一掌,便将昏迷的侍卫扶至一侧。

“这不可一世的贵公子想是想死我们了”楚云落斜靠门侧仰头轻笑道。

“听气息屋内恐是还有几名丫鬟。”

“这还不简单,我右边你左边。”,说罢,楚云落推门而入那刹那,见右边两名丫鬟立于房柱旁,一名丫鬟拿着圆扇在给熟睡的朱志扇风,随即脚踩奇步,人影闪过,立于柱旁的丫鬟已倒,待楚云落击昏扇扇的丫鬟时回头而看,刘铁柱身旁也倒下两名丫鬟。

见楚云落看向自己,刘铁柱挠挠头,转而道:“楚兄刚所使的可是翔云步。”

楚云落脸色一诧。

“哪是什么翔云步,不过是稍微入门的步法而已。”接而转头,“这小子还睡得挺熟。”

待刘铁柱关上门的时候,楚云落已经一巴掌呼在了朱志的脸上。惊醒的朱志看到近在眼前的楚云落的笑容,差点没吓昏过去,或许刚刚梦中还在折磨这两个魔鬼来着。

“怎么,是不是看到梦中人就在眼前惊喜得说不出话来了?”

朱志惨白脸上惊恐的表情,完全是见鬼了,府兵众多,这俩人是怎么悄无声息来到自己屋内的。

待朱志回过神来时,楚云落的手已经掐在了他脖子上,朱志声音颤抖。

“二位爷,我真的不敢了,您们就绕过我吧,我定好吃好喝的招待二位。”

“哟,这会不硬气了,傍晚时分是谁在院里……”

楚云落话音未落,手掌松懈之际,朱志便是一声大叫,听到周围府内侍卫的跑动声后,朱志咧咧嘴。

“待把你们擒住,我定要让你们尝尽极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把附近那十村八寨的女子都抓来一边享受一边看着我折磨你们,看看这大侠在我手里还不是如蝼蚁一般。”

看着朱志脸上狰狞的笑容,楚云落眼中杀机毕露,身后刘铁柱见楚云落此态,转身走到门前,一甩袖负手待战,看着傻头傻脑的楞大个这时候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待楚云落走到刘铁柱身旁时,床上的朱志已断了气息,脸上还停留着那生前的笑容。

“咋,你还真打算在这一夫当关啊?”楚云落一拍刘铁柱的肩膀。

“气势要在的嘛。”

随即俩人跃向房顶,数名侍卫冲进屋子看到倒下的丫鬟,直接冲到朱志床前,毫无生机的朱志让一众侍卫立马炸开了锅,脸上的惊恐之色已快接近朱志当时了,朱府比刚才更“热闹”了许多,找的找人,报的报讯。朱成屋边足足围了三层侍卫,给朱成侍夜的三名女子抱在一团哭泣发抖,朱成身边还又围了四名侍卫,愤怒与恐惧加身,当然恐惧远大过愤怒,却还不忘命令着其他侍卫抓捕刺客,违令者斩。

此时,楚刘二人隐在府内暗处,一名侍卫查看此处,刘铁柱一把将其抓入暗处,以侍卫的佩刀架住其喉咙。

“朱成那老家伙寝屋在何处?说出来饶你不死。”

“在…府内中央偏右处,两位大侠大闹朱府,现在有很多侍卫把守在那。”

刘铁柱正欲击昏侍卫,楚云落一抬手说到:“来都来了,得带点东西做纪念嘛。”随即问到侍卫,“可知朱家的那些个金银财宝藏在哪?”

“就在朱成寝屋后面不远处。”

刘铁柱击倒侍卫拍拍手,朝楚云落一比大拇指,道声睿智。

俩人来到朱成寝屋前一棵老而粗壮的大树上。

“刘兄,看到这些个侍卫没,刘少侠以一敌百,大展雄风的时候到了。”

“不不不,楚兄在此我怎敢献丑。”

楚云落一笑,往后一移,一脚踢向刘铁柱屁股,待刘铁柱察觉这小子不对头时,已一声大骂跌至众侍卫前方。

刘铁柱起身拍拍屁股,大笑道

“刚御风而来惩治朱成老贼,没控制好落地力道,给大家见笑了。”

话罢气息一变,冲向众人,形若猛兽,悍气满府,那些个侍卫早已被此气势吓得没了战意,但又不得不上。刘铁柱以赤拳而战,遇刀拍刀,遇剑拨剑,拳拳中的,一招而至,所受之人皆倒地不起。

楚云落在树上看着刘铁柱强悍招数却又不带滞留,暗叹是这小子天赋异禀还是师门举世无双。看着在府内各处巡查的侍卫也快闻声赶来了,便一跃参战,身法迅捷,力量当然是比不上刘铁柱,不过楚云落多击人要害处,也是不需多招这些侍卫便失去战斗力,或许有的是还有战力,但仍倒地就不起来了,命重要啊,再者这些寻常侍卫与习武多年的俩人本就不可同年而语。

侍卫已倒大半,见周围也赶来了一些侍卫,楚云落打倒一名侍卫,拿过其佩刀,大声道:“刘兄,你先玩着啊!”

随即笔直杀向朱成门前,佩刀身侧后拖,顺势向前一挥,便是一人倒地,刀如流水,杀至门前时其身后已是一片哀嚎。楚云落踢开房门,似有烈风作响,衣襟摆动,朱成被这窒息杀气带来的死亡之感吓得身体僵硬。四名侍卫杀向楚云落,不过片刻便是捂的捂手,抱的抱腿。

楚云落直接掠向朱成,此态完全是不想听这老头的“豪言壮语”了,一刀挥下,血溅屋壁,几名女子已吓昏了去。

楚云落转身将刀一掷,插入门外台阶前,慢悠悠朝门外走去,至门外一只脚踩在立刀上看着屋前大吼大叫的众侍卫道:“朱家父子都死了,你们还在这跟我们打什么打,你们看看我俩这半天有没有杀你们一人,朱家都倒了,大伙不如看上这朱家什么就拿什么,然后各自潇洒去。”

众侍卫闻此语都呆在原地不动,看着台阶上门前的少年,

随即一人道:“谢大侠助我等脱离此地。”

“对啊,早就看那两父子不爽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还好两位少侠至此惩奸除恶。”

一干侍卫一下子都附和了起来。

“好,那我们先去光顾光顾这朱家的金库。”

“我给二位少侠带路。”一名侍卫率先举手应到。

那名侍卫在前面点头哈腰的领着路,楚云落和刘铁柱二人身后跟着一群刚还厮杀搏命的侍卫,世间事,着实有趣。

楚云落坐在一箱珠宝上,这朱家还真是积蓄不少,还有着一些珍贵器物。刘铁柱站在楚云落身旁,二人随便装了一些金银便在这看着这群如饿了数月的豺狼虎豹。楚云落敲敲一个上好之玉做的瓷瓶。

“这朱家的产业日后被如何处置我们不管,你们把这朱家如何翻个底朝天我们也不管,但你们半个月内必须将朱家的这些钱财悄悄分至附近村户人家,每家至少一锭银子,如果不照做……”

众人立马应到:“我等一定照做,不敢有违。”

“二位少侠此等侠义,说来也不怕笑,我们以前也是想着仗剑江湖的少年,但我等这些年为朱家为祸四方,如今可以借二位少侠之手劫富济贫,也算是对父老乡亲一个交代了。”

楚云落起身伸伸腰,“那就好。”

“以后还是多行善事。”与楚云落一同走出金库的刘铁柱回头说到。

“恭送二位少侠,我等一定改过自新。”

二人沿府内自造河流漫步,此时已是申时,星空璀璨,听着这溪流声,感觉倒也不错。

楚云落丢给刘铁柱一瓶酒。

“朱成这老贼到还藏了些佳酿。”

刘铁柱转动手间的光润酒瓶。

“这朱府与那洪拳帮有着一些关系,我们杀了朱家父子,他们找上门倒是不怕,就怕他们会因我们来胁迫乡亲。”

楚云落双手托住后脑,悠哉慢言。

“不会的,这些江湖门派不会大举残害百姓,或许最主要的是不敢。更何况看着朱家应该只是与那洪拳帮有着一些利益往来,没了便没了。”过会楚云落又道:“以刘兄的师门还会担心这小帮派?”

“我可没和你说过师承何门,你怎么知道我师门如何”

“我又不瞎,虽然你只是用些寻常拳法便降伏那帮侍卫,但正是如此才不可小视。”估计楚云落还想说特别是你很有钱。

刘铁柱良久不语,二人便又慢慢踱着步。

“可是天下武门。”楚云落还是忍不住好奇心试探问到。

刘铁柱朝着他一笑一点头。楚云落一拍他道。

“小子,背景硬得很呐,你以这身份光顾那洪拳帮,那帮主还不得点头哈腰的,怕还巴不得弃了帮派跟你混了呢。”

“言过了,言过了。”

不过楚云落说的也确是事实,东寒山,西青叶,北武门,南镜月,中落云。这北武门便是天下武门,其位于北牧,门人皆为武夫,且内外兼修。原本为镇北武馆,后馆内弟子渐多,声势愈大,便改名为天下武门,特别是现任门主申屠河山,于外练天赋异禀,内功又超于常人,方成年便在天下有所名气,后更是出北闯南,或说从北打到南,横斗东西,难逢敌手,公认天下第三,带领天下武门当真是震慑了天下。

“楚兄你是真不知道那星海城有何异事?”

楚云落一摊手。

“五十年前由于江湖大战秋水山庄陨落,其庄中两大名器其一的秋露剑也一道消失,镜月阁将其排在天下名器榜第九,镜月阁素以知天下事屹立江湖千年不倒,且为江湖五大势力之一,这排名定是可信的。现今秋露剑突然在星海城现世,江湖尚未平静又是轩然大波,难得楚兄你还不见此波涛。”

“秋之朝露,水之至纯,柔而萧杀。”

“正是此剑,据闻是白沙城的九剑宗与星海城的天湖门共同发现的,后闹得人尽皆知,故只有以天下名器当天下能者居之之说,来召集天下群雄共争此剑。”

楚云落大饮一口酒。

“好一个群雄共争,既是名列第九的名器,定是人人想得而据之,那五大势力定是各出精锐,要是那些老怪物也拉下脸面来与小辈争夺,这器落谁家还有悬念吗?”

“所以镜月阁昭告天下在天湖门摆擂,并禁止现于天下豪雄榜排名前五十者参斗,近十年我辈跃进榜内前五十的也就寒山剑宗的毕寒、青叶道观的宁无一和我大师兄秦战三人。那些门派不必说,江湖游士想也不会错过此等盛事,难得江湖走一遭啊。我因未出过几处远门,便提前了师门一步出发,多看些地方,于星海城与师兄弟相遇,这八月的星海城定是群雄共聚。”

“虽如此,但想是看热闹的居多罢了,若冲秋露剑去,又有多少人争得过榜上后五十,参斗的多数人还是想借此机会占得豪雄榜的一席之位,或是更进一步,想必刘兄就是如此吧。”

“至今未逢大战,这次一是历练,二是那豪雄榜确实诱人。”

楚云落举瓶与刘铁柱一碰。

“是啊,年少血气,谁不想笑对天下。”

说罢,一手搭在刘铁柱肩上,浩瀚星宇,俩人夜行。

“好酒!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