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是大喝了一口，本来迷茫的眼神也恢复了些清明，只是眼中的那一抹苦涩却是无人能查。
在天边的安尔看着下方餐厅中各怀心事又不停微笑交杯的两人摇了摇头：“这种酒喝着，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那个天狐应该知道，这试炼要想通过，只有按照剧情来，然后打破剧情，凡人的精神太脆弱了，根本承受不起强行破开幻境的压力。”
婕拉看着下方，她的性子明显要比安尔沉稳的多，虽然两人同出一源，但是各自代表的年纪便已经决定了性格。
光是从体型上就可以看出来了，虽然都是黑影构成了身体，但是安尔明显是个小女孩一般的身体，顶多比安杰娜儿大上一号，而婕拉就不用说了，根本就是个成年人的样子。
所以，尽管实力与知识层面相同，但是眼界却是因为个体原因而不同，相较于安尔的直言不讳，婕拉明显要沉稳的多，看见下方的场景也有着不同的看法。
“你真的觉得这一切毫无意义吗？有些时候，生物不就是喜欢为了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而死去活来，百般纠缠？我们自己还不是一样？”
婕拉的语气并不强烈，但是却让性格更外向的安尔说不出话来，看着下方一杯杯喝着酒，无人打扰，又格外清幽的现场，不知为何，心中竟然触动了一下。
转过了头，安尔闭上了眼：“不，我们不一样。”
话罢，便化作千道黑影，朝着四周开始散去，独留下婕拉在原地叹了口气。
下方的小妖眼睛微微瞥了眼后方的天空，但是很快又转了回来，带着笑意的看着坐于对桌慢品细酌的我。
“似乎很久没有这样过了呢。”
我倒酒的手抖了抖，稍微让酒水洒出了杯子。
脑子中陷入了回忆，当年的无声胜有声，今朝的欲言而又止，想来让人不胜唏嘘，说起来，这样的情况我还想从来就么有过呢。
慢慢将杯中之物送入嘴中，带来一缕回：“确实是很久了，一直忙着工作，但是却没有空单独聚一下，猴哥和莉莉丝老是捣乱。”
想到有趣之处，我和小妖同时对视了一眼，而后相视一笑。
明明就和小妖坐在如此之紧，明明小妖此时的状态应该已经触发我心中的警笛，但是我的心中警笛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幻境带来的暗示，让我开始有些熟悉眼前的情景了，毕竟只是幻境而已。
“还记得我们当初第一次见面吗？”
我手撑着下巴想了想：“你说的是那只小狐狸还是那位大美女呢？”
小妖笑了笑，一只狐狸尾巴从背后伸了出来，将我给牢牢捆住，但是我却并不难受，狐尾的力道并不大，反倒是像一件暖和的毛皮大衣，很是舒服，而且上面还传来丝丝的香甜气味。
将手从尾巴中挣脱出来，像抱着抱枕一样抱着这条尾巴，小妖的脸一红，但是却没有反抗，心中更是欣喜不已。
这个动作，过去我们经常做，但是自从心中留下对小妖的阴影之后，便在没有这样亲密的举动了。
“当初我被老爸带来俱乐部，你们这些家伙一个个都没有展露身份，虽然看起来很有些不协调，不过我那不负责的老爸倒是有本事，让你们一个个都听他的，要是我让你们像那样好好听话，恐怕非被打的我妈都不认识。”
小妖掩嘴偷笑：“那是伯父自己的本事，以一个凡人能够和长生种签订《人间界居住法案》，要是没有几分本事那里可能？”
我摇了摇头：“当时，还是我爸亲自把你抱在我怀里的，说是什么小奶狗？让我拿回家养着，确实想不到，但是居然是怀抱了一名浑身赤裸的大美女。”
小妖脸色有些红，也是想到了当初的情况，当时自己刚刚完成一次天妖之劫，根本保持不了人生，而且实力也不高，我身上又有众多大佬送的礼物，挣脱也挣脱不得，要不然，自己堂堂一天妖也不会被人当着脸给送到人怀里。
“说起来，当初我的运道还是正处逆天的时候呢，出门就可以捡钱，转身就可以艳遇，而自从那之后，我却开始倒霉了，看来，我的全部运道都用来换取你这个宝贝了。”
我的嘴角带着一丝笑，喝了几口酒后，酒精让我稍微放开了一些，开始打趣起小妖来。
而小妖看了看我，脸一红，然后低下了头，这要是当年回忆塑造的幻觉的话，恐怕只会高兴的说不出话来，毕竟对于热恋情侣来说，这简直是最好的增甜剂。
但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这一句调情却不知等了多久，自从当初的失误之后，留给我的是内心深渊一般的恐惧，而带给她的则是内心行走于刀山一般的刺痛。
有多爱，就有多痛，只恨自己亲手伤了你。
这份罪责无时无刻的在穿刺着小妖的心房，尽管时间过去许久，她看起来好似已经从当初的事情走出，但实际上，内心早已在一次次的剑刺刀斩之中变得鲜血淋淋。
不是她不想疗伤，只是，伤口太深，早已经找不到有能力疗伤的人。
而如今我的态度，则恍若将内心早已支离破碎小妖从悔恨的深渊中拉了一把，尽管知道这是因为我以为是幻觉才会有此态度，但是这股温柔却做不得假，这让她灰白的心中再次多出一份良久未体验过的情感。
正因为品尝过，才更知道可贵，才更不明白当初为何会有哪些行为。
泪水不知不觉间打湿了眼眶，很难相信，堂堂天妖居然会因为一句话而情绪失控，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也容不得人不信。
我再次喝了口酒，醉眼朦胧的看着桌子对面低着头的小妖，眼中的悲哀更浓，从一旁的冰桶中，我抽出来一瓶说不上名字的酒，我酒量不是很好，已经有些迷糊了，只是知道这貌似是烈酒。
倒上一杯酒，我看向了小妖：“说说话吧，毕竟要是从这里出去的话，我们可不敢在有着这种亲密的举动了。”
说着，我习惯性的摸了摸小妖尾巴上的白毛，而尾巴则是明显抖了一下。
“你都看出来了？”
小妖的声音有些颤抖，不过想想也能明白，作为一个天妖，自己露出的破绽太多了，当初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差别其实不大，要说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差别，恐怕就是对秦寒的态度了。
当初的自己可不会对秦寒这么客气，本着女主人的地位，要是第一时间看到秦寒身边有其他女人靠近，恐怕就是一记狐火扔过去了，那会像现在这样听秦寒解释？
正是因为这么长时间两人之间隔阂的缘故，才会让小妖没有了往日的那股强烈的占有欲，毕竟，现在名义上她可不算是我的女友了。
我摸着小妖颤抖的狐尾，她想要收回去，但是却被牢牢抓住，因为担心弄伤我，所以也不敢使用太大的力气，象征性的往回抽了两下见没有效果之后，便放弃了，然后一脸幽怨的看着我。
“你没有不适的反应，难道你已经治好了心魔？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借着酒意，我并么有对小妖的质问感到太害怕，似乎心态又回到了过去一般，很是自然的看着她，眼眶中滚动着热浪，我伸了伸手想要擦掉她眼角溢出来的泪珠，但是最后还是把手收了回来。
这种状态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尽管借着幻境的心理暗示与酒精的麻醉效果让我暂时放下了警惕，但那时有限度的。
若是我真的敢将手伸到小妖的脸上，恐怕随着爱意的蔓延，恐惧也会吞噬我的心灵，恐怕，我会真的昏厥过去。
“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我没有解释太多，遗憾已经写在了脸上，落寞的声音看起来有些萧瑟，与这浪漫的氛围格格不入。
小妖也是伸了伸手，但本来伸向我脸颊的手最后收了回来，颤抖着擦着眼泪。
揭开了面纱后，氛围却变得更为冰冷，但我却不后悔，我本来就不喜欢隐藏什么，更何况是对眼前的人，虽然害怕她，但我不否认，我也同样爱她。
就这样，在诡异的氛围中，我和小妖有一搭，没一搭的碰着杯，然后一言不发的喝着酒，双方好似有许多话，可是每每到了嘴边，却又都化作了一声叹，伴着酒水又冲下了肚子。
在喝下最后的一杯酒后，小妖终于抬起了头，她没有用法力压制幻境，也没压制酒力。
现在她的脸红红的，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我，这大概是她这么久以来，看的最认真，最用力的一次，直让我浑身不自在，可在那眼神的直视下，却也一句话不敢说。
“秦寒！”
小妖一声大喝吓了我一跳，不等我反应过来，她的尾巴又卷了上来把我缠了个严严实实：“我恨你！我恨你！为什么？为什么你当初要对我那么好？为什么要向我求婚？为什么许下那些山盟海誓？你骗了我！当初你不是很勇敢吗？你现在倒是说话啊！为什么......”
她的语言混乱而没有头绪，但是语气中的颤抖却让我不由叹了口气。
说着，小妖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泪珠，纵使她是一名天妖，可同时她也是一名女子，一名为了爱情百般纠缠的女子，天狐一族向来专情，要么永不情动，而若是情动，便是此生唯一。
平日里，有着俱乐部的那些家伙在一旁看戏，而且我也不敢随意的和她亲近，让她不好发作，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在憋屈了那么久之后，那压抑了许久的感情终于爆发了。
只见泪水不停的从眼中流出，浑身的力量不受控制的到处扩散，将满地的玫瑰花和红巾化作了飞灰。
她一双眼睛不受控制的变回了兽瞳，天边隐藏着的安尔和婕拉都被小妖这个样子吓了一跳，要是让小妖在这里发疯，恐怕她们两个就死定了！
可是她们所想到的情况却没有发生。
我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小妖，好似是愤怒，又好似是怨恨，可是我却看到了那深处那一抹化不开的柔情，这份柔情当初柔软了我整个青春。
“罢了.......”我暗自叹了口气，然后向眼前的小妖缓缓伸出了手。
面对我的行动，小妖愣住了，说实话，她现在的情况也就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终于忍不住爆发一般，砸砸东西骂骂人，可心中的那份柔软却依旧没变，她的理智还在，如今看到我居然主动接近她，这让她愣住了。
当手指与小妖脸颊接触的一瞬间，我俩都颤抖了一下。
这一次触摸足足有几年未曾品味过了，相爱的两人日日相见，却不能相触，这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而更悲哀的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还是他们自己。
内心的柔情化作潮水一般融入了心扉，让我俩都浑身发麻，但是随后一股股恐惧感开始如同被压抑的弹簧一般，开始了疯狂的反扑让我脸色一变。
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恐惧，我却直接将小妖的头抱进了怀中。
这是我们过去最常做的动作，这样会让小妖感觉心神宁静，这次也不列外，在入怀的一瞬间，狮子化作了小猫，只是嘤咛了一声便不动了。
泪，打湿了我的胸口。
我则用最后的温柔化作了微笑，虽然颤抖却依旧死死的抱住她，头埋在她耳边，尽力用平稳的声音倾诉。
“你恨我，又或是爱我，我的爱不增不减，一直在那里。那怕我会身死魂消，这份爱，我也不准你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