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早,有时候迟的萨尔瓦多
眼睛是毛毛虫色的萨尔瓦多,长着卷发和歪牙的萨尔瓦多,老师也记不住他名字的萨尔瓦多,不是任何人的朋友,在某个大致方向上的某个地方奔忙,那里的房子是坏天气的颜色。他生活在一道简陋柴门的背后,在蒙蒙亮的早晨摇醒睡梦中的弟弟们,帮他们系上鞋带,蘸水梳头,喂他们吃锡杯里的牛奶玉米片。
萨尔瓦多,有时早,有时迟,迟迟早早都会带着一众收拾停当的弟弟到达。他要帮他妈妈,她忙着带宝宝。他拽着塞西里欧和亚特瑞托的胳膊,催他们走快点,因为今天,像昨天一样,亚特瑞托又让装蜡笔的雪茄盒掉了,上百支红的、绿的、黄的、蓝的和黑的蜡笔头洒在坑坑洼洼的沥青路上,直到管路口交通的女士阻断来往的车流,萨尔瓦多才能去捡它们。
缩在那件皱巴巴的衣服里的萨尔瓦多;每次说话都要先清一清嗓子并说抱歉的萨尔瓦多;藏在四十磅重男孩身体里的萨尔瓦多——那身体上有疤痕画就的地图,记录着受伤害的历史;那身体的四肢疲软得像由羽毛和破絮填塞而就;在眼神的闪烁中,在心里,在那有东西和拳头上的脉搏一起跳动的胸腔里的萨尔瓦多,只知道萨尔瓦多所知道的萨尔瓦多;在那个小到不能容纳一百个气球的幸福和仅仅一吉他悲伤的身体里的萨尔瓦多,是个小男孩,像所有从门口消失的男孩一样。在学校的大门边,他让弟弟们在那儿等着他。拉起塞西里欧和亚特瑞托的手,急匆匆地撤离,避开校园里的五颜六色,手挽着手,几双鞋子奔跑着。在视线中越来越小,直至融入明亮的地平线,消失之前在空气中最后颤动了一下,像记忆中的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