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卫国英雄:邓世昌(青少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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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从小立志投军报国

第一节 乱世得子盼世昌盛

大清帝国已经被迫对外“开埠”的南方大港广州,蜿蜒曲折的珠江穿过全城。沿江帆樯林立,舳舻相接;两岸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广东番禺县龙导尾乡(今已划入广州市海珠区)一个殷实人家,户主名叫邓焕庄,先祖原为东莞怀德乡人,至二十三世传焕庄,专营茶叶生意,曾经在广州及津、沪、汉、香港、秦皇岛等地开设祥发源茶庄,并始建邓氏家祠。

根据历史学家考证,邓氏第十九世至二十四世族系表是:晋富(十九世),子积喜(二十世),积喜子成旺(二十一世),成旺生四子,分为大宅、二宅、三宅和四宅。大宅和三宅无资料可考。二宅景新,字映霞;四宅景能:他们都是邓氏第二十二世。景新子焕芬,字秋甫;景能子焕庄,字端甫:同为二十三世。焕庄的妻子郭氏于1849年10月4日(农历八月十八日)生了一个男孩,此男孩也是他们夫妻的独生子。因为邓焕庄饱受世道黑暗和战乱之苦,殷切盼望邓氏家业昌盛,就给这个儿子起名为邓永昌;然而家业兴旺谈何容易,离不开时势和国运的大环境,故知情达理的邓焕庄又将其子改名为邓世昌。

邓焕庄为子起名希冀事业兴旺,家道昌隆,期盼时世好转,政治昌明,毕竟仅仅是主观愿望。客观的情况是:这个孩子对家庭来说是“生不逢时”、命运不济,但对苦难深重的国家和民族来说却是生得其时、才为世出。他的一生虽短暂,却像彗星行空,凤凰赴火,发出了绚丽夺目的奇光异彩。

邓世昌少年时期,帝国主义接连不断地入侵,他目睹外国侵略军在广州街头横行霸道,欺压中国人。鸦片的侵袭,使茶叶生意大为萧条,邓氏家境每况愈下。

第二节 少年萌发报国宏志

英、美、法等帝国主义列强用舰炮轰开中国大门,先是“五口通商”,继而扩大到沿海各重要港口。南面的广州和中部的上海是他们进行经济、军事侵略的桥头堡,因此,这两地的中国商民受害最深。

邓世昌的祖父景能公,早年经营茶叶。开始阶段,生意兴隆,家业发达。自从英人输入鸦片之后,中、英贸易逐渐发生变化,英国由原来的入超变为出超。茶叶虽仍是清国对欧洲的大宗贸易物,但渐趋衰颓。特别是经过两次鸦片战争的战火,更是日益萧条。老掌柜景能公心事重重,不时摇头叹息,为生计犯愁。少掌柜邓焕庄,更是思虑无策,夜夜忧叹。他听说上海商贾云集,出口额大,决意往沪上一走,投奔朋友,再起商号,拓展茶业。于是将此心事向老父诉说。景能公斟酌良久,终于允可。邓焕庄自幼随父经商,深谙茶道,颇为得法,去了几趟上海后,便在那里租屋开了一个小茶行,稳步扩大经营资本与规模。其时上海虽然亦与广州一样,遭受外夷侵扰,列强瓜分,但与粤地比较起来,时势稍为平和些。更因其四通八达,物源丰盛,且城市不断扩大,人口速增,所以商机较多,经营茶叶优于广州。

邓世昌从小资质聪颖,勤奋好学。一天,他路过街头摊市,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山民,正在吆喊出卖树苗:“好树种,苹婆树,紫荆树,栽种庭院最合适……”邓世昌自幼好读古诗,酷爱书法,虽小小年纪,已打下深厚的古文底子。当他听到“苹婆树”三个字时,顿时想起战国著名文学家宋玉的《风赋》中的句子:“夫风生于地,起于青苹之末。”唐李峤《风》诗:“落日生苹末,摇扬遍远林。”更有曹寅“争似苹婆双院里,挥毫日日醉春风”的诗句。他情不自禁地说:

“家院里种上一棵苹婆树,一棵紫荆树,绿阴婆娑,清风拂面,然后临窗挥毫,岂不令人陶醉?”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从口袋里掏出钱来将其买下,兴冲冲地背回家中,在院子里挖了两个深坑,将其种上。就在他培土浇水即将完毕之时,家仆出来呼唤道:“少爷,老爷有事找你,我在书房客厅寻了个遍,想不到你在这里!”

邓世昌立即洗手,掸掉身上尘土,正冠、整衣,到厅堂里去聆听父亲教诲。

世昌向父亲鞠躬、问安之后,焕庄说道:“世昌,你已完成小学学业,不能长久囿于家乡一隅之地,应多见世面,长见识,我想把你带到上海去就读。”

世昌听后,喜上眉梢,恭敬地说:“父亲所言极是,孩儿早怀远行之志,今日能如愿以偿,定不辜负父亲期望。”

焕庄高兴地说:“好啊,明日你随同为父去沪,抓紧准备书籍、行李去吧!”

世昌欣喜异常,雀跃而去。

焕庄觉得,无论将来让儿子继承自己的事业,还是从事别的事业,都必须学习洋文,进而学习外国先进科学知识。这在把英语当作“蛮夷之语”的当时来说,是惊世骇俗的。当他携世昌到了上海之后,先让他进了一个教会学校,师从欧人学习英语。世昌接受新知识能力很强,学业上进步极快,在很短时间内,就能与洋师对话,并能看阅英美原版书籍。洋师对他赞赏有加,十分喜欢这个聪明伶俐的学生。

世昌身材不高,性格沉毅,状貌雄健,无论读书、做事,都是专心致志,心不旁骛。来到上海已近半年,他一直埋头读书,几乎“足不出户”,与外面喧嚣热闹的花花世界仿佛隔绝。第一学期学业完成后,有短暂的假期,加之“外师”要回国探亲,所以有了一点空闲时间。于是他利用这一机会,游历上海。他常到外滩,看到沿江一幢幢鳞次栉比的西式楼房,全是英、俄、美、法等国的领事馆、教堂和各色各样的洋行;黄浦江边,看到挂着各种旗帜的外国军舰在中国海口、内江任意进出,横冲直撞,畅行无阻,不禁萌发出以保卫国家为己任的念头,慨然兴叹道:

“中外通商日盛,外舰来华日多,中国的弱点都被外人探知,假使中国不用西法建立海军,一旦强邻肇衅,何以御之?”(《海军实纪·邓壮节公事略》)

从此,他蓄志投身海军,这就决定了他后来所走的生活道路。

必须着重指出的是,“强邻肇衅,何以御之”的慨叹,是在19世纪60年代初期,一位十二三岁少年发出的,特别是以敏锐的眼光忧虑“强邻肇衅”,实属可贵。当时处于两次鸦片战争之后,朝廷惧怕的是欧美列强,没把还未勃兴的东邻日本放在眼中,昏昏然高枕无忧。直到十来年后,日本公然并吞琉球,出兵侵占台湾,才看到“强邻肇衅”的危险,引起朝廷哗然。

外国侵略者在租界内横行霸道,为所欲为,中国人被殴打、欺凌和任意监禁,几乎天天都有,成了司空见惯的事情。据邓世昌长孙邓小鹏回忆,他曾听父亲说过祖父邓世昌小时客居上海滩的一段亲身经历:

“有一次,他在路上看到一个‘三道头’(外籍巡捕)毒打拉车工人,他看不过去,出面劝阻:‘不要这样,你晓不晓得这到底在中国!’那个‘三道头’却回答说:‘你晓不晓得这是在租界!’反而弄得他无言可答。”这次目睹,对邓世昌刺激很大,使他深刻地感受到了帝国主义对中国人民的沉重压迫,进一步激发他树立强我中华的宏伟志向。

第三节 投笔从戎献身海军

邓世昌少年时代,正是国家和民族危机空前加剧,那些“放眼看世界”的有识之士大声疾呼加强海防建设的时期。关心经世之学的邓世昌悉心研读了魏源的《海国图志》,开启并给予他一个广阔的心灵世界。

魏源在《海国图志叙》中明确地阐述了作书目的:“是书何以作?曰:为以夷攻夷而作,为以夷款夷而作,为师夷长技以制夷而作。”全书字里行间充满着魏源炽热的爱国主义情感。

在《海国图志》一书中,魏源尖锐指出,中国科学落后于西方,完全是清统治者昏聩造成的恶果。面对顽固派用反对“奇技淫巧”的滥调来反对“师夷长技”,他愤怒地痛斥道:圣人造舟制楫,以济不通;制弦剡矢,以威天下,难道也是“形器之末”?凡有用之物,“夺奇技而非淫巧”。如今西洋器械借风力、水力、火力,奇造化,通神明,无非竭尽耳目心思之力,以利国家和全民所用。

魏源认为其正确态度应该是“因其所长而用之,即因其所长而制之”。只有这样,一个国家才能“风气日开,智慧日出,方见东海之民犹西海之民”。此即为“师夷长技以制夷”的著名主张。

“夷之长技”是什么?魏源指出:“夷之长技三:一、战舰;二、火器;三、养兵练兵之法。”他主张在中国设立兵工厂、造船厂,并学习西方练兵之法,建设一支强大的军队。而且魏源还认为,学习夷之长技,不局限于武器装备,西方的“量天尺、千里镜、龙尾车、风锯、水锯、火轮机、火轮舟、自来火、自转碓、千斤秤之属,凡有益民用者”,都在学习和制造之列。《海国图志》中,也反映出了魏源明显的发展民间资本主义的思想倾向,提出:“沿海商民,有自愿仿设厂局,以造机械”者应予鼓励,此论邓世昌也很欣赏。

魏源还指出:“西夷之所长,不徒船炮也。”养兵练兵之法亦值得我们学习。西洋之兵“刀械则昼夜不离,训练则风雨无阻”。如果“无其节制,即仅有其船械,犹无有也;无其养赡,而欲效其选练,亦不能也”。因此他认定西方的饷兵之厚,练兵之严,驭兵之纪律,为绿营水师对症之药。认为治绿营水师,必须“精训练而严节制之”。而要达到此目的,必须“先筹养兵”。这些思想,后来成为邓世昌带兵训练的准则之一。

邓世昌读书,不是囫囵吞枣的全盘接受,而是通过自己的独立思考,领会其精神,吸取其精华,摈弃其片面性或偏见。他对于魏源提出的“守外洋不如守海口,守海口不如守内河”的主张,认为这只是敌强我弱、实力悬殊状况下御敌的权宜之计,不可作为长期的海防之策。他对书中指出的“江夷东驶之舶,遇岸争岸,遇洲据洲,立城埠,设兵防,凡南洋之要津,已尽为西洋之都会”这段话写了眉批:

欧罗巴诸国,越七万里而遍于中土,非偶然也。盖四海之内,其帆樯无所不到,凡有土有人之处,无不睥睨相度,此乃真正海上强国也。若我绿营水师能横渡大洋抵泰晤士河口,何用守珠江、长江内河以御敌?

这是邓世昌后来极力主张的“邀击强敌于外海”战略思想的萌芽。

邓世昌还喜欢古往今来的军旅诗,那些金戈铁马、气势磅礴的诗篇常常成为他练习书法的内容。一天在学西语后的课余,他用楷体写下了李贺《南园》诗的第五首: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接着,以草体挥写了杨炯的《从军行》: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

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在写到最后两句作结时,他心情激荡,托诗言志,使书法刚劲有力,神采飞扬。正在此时,他的父亲焕庄默默地进来观看,他竟未觉察。

“写得好,有了长进!”父亲连连点头,表示称赞。

邓世昌不好意思地搁笔,向父亲请安。

邓焕庄通过世昌书写的两幅字,仿佛看出了儿子的心思,便问道:

“莫非孩儿要弃科举仕途,怀投笔从戎之志?”

邓世昌见父亲既然已经点破自己久存胸臆的夙愿,便大胆进言道:

“科举仕途实为摧残人才的千年枷锁、无形杀手,多少人皓首穷经,结果乃是秀才到顶。龚公、魏子、左氏都是旷世奇才,却累试不第,前车可鉴,儿不能重蹈其覆辙而虚掷平生。”

邓焕庄本是个开明通达之人,加之长期生活在与洋人通商的广州上海,思想观念转变较大,觉得觅生之路不如经商,原来就不打算让世昌去读书做官,只是没想到他要去从军。自己经营生意多年,本来希望有个接班人和帮手,但看到市面萧条,从商艰难,也就改变了初衷,便说道:“人生贵适志,不必苟于名利,为父遂儿所愿。”

邓世昌喜出望外,向父亲出示近几年来他用心收录的朝廷重臣的言论,即他们赞成在中国创建坚船利炮体系,邓焕庄细读了之后,频频点头赞许,叹为远见。此后,邓世昌遂坚定了干海军保卫祖国海疆的志向。

第四节 毅然报考船政学堂

1866年左宗棠任闽浙总督时上奏称:要想防海之害而收其利,非整理水师不可;要想整理水师,非设局监造轮船不可。中国屡遭列强侵略的根本原因在于海防的极端薄弱,“若纵横海上,彼有轮船,我尚无之,形无与格,势无与禁,将若之何?”所以“此时东南要务,以造轮船为先著”。

当时,中国自己设厂造船,困难重重,从选择厂址到解决机器、技术、经费、驾驶、养船等,无一不是难以解决的问题。对这些问题,左宗棠在奏折中都一一提出了解决的办法。清朝政府谨慎地同意了左宗棠的意见,并允准将闽海关四成结款四十万两白银作为创办福州船政局的经费。

造船与学造船、学驾驶并重,是福州船政局的一个重要特点。左宗棠把“学”视为船政局成败的重要标志。在左宗棠与洋人日意格商定的创办船政局保约中,规定了创办学堂与教授制造、驾驶知识的内容。

接替左宗棠办船政的沈葆桢为船政学堂取了个文绉绉的名字,叫作“求是堂艺局”,办得有声有色。不管起什么名字,此对建设近代海军说来,“是为中国防海设军之始,亦即海军铸才设校之基”。

学堂开始招生时,设想的生源主要为本地资质聪颖、粗通文字的寒门子弟。他们难免为贪图食宿免费和每月四两的饷银而来。所以事前明确规定:既来之后,则不许利用艺局的免费教育,私自准备参加科举。因为在科举盛行的时代背景下,这种破天荒建立的军事技术学校对士子的吸引力不大。由于生源不足,后来把招生一直扩展到广东、香港一带。报名者必须将三代名讳、职业、保举人功名经历填写保结,并要取其父兄及本人的甘结。第一次招生考试的试题是“大孝终身慕父母论”。

首次招生共录取严宗光、罗丰禄、林泰曾、刘步蟾、方伯谦、林永升、黄建勋、蒋超英、叶祖珪、邱宝仁、何心川等几十个人,年龄都在12岁至15岁。由于人数不足,决定再从广东和香港招生,并把年龄要求放宽。

邓世昌得知此消息后,立即禀告父亲,要求报考。开明的父亲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邓世昌回到广州,参加考试,成绩优秀,顺利录取。此次考取的除邓世昌外,还有张成、吕翰、叶富、林国祥等人,皆已学过英文,基础较好。1867年1月6日,学堂正式开学。此时校舍未成,便假城南定光寺(白塔寺)的空房做教室。

艺局对于学生的要求是严格的,其基本精神是促使他们进取。为此,制定了《求是堂艺局章程》,采取了一些具体措施。这是中国近代军事学堂的第一个章程:

一、各子弟到局学习后,每逢端午、中秋,给假三日;度岁时于封印日回家,开印日到局。凡遇外国礼拜日,亦不给假。每日晨起后、夜眠前,听教习洋员训课,不准在外惰游,致荒学业。不准侮慢教师,欺凌同学。

二、各子弟到局后,饭食及患病医药之费,均由局中给发。

三、各子弟饭食既由艺局供给,仍每名月给银四两,俾赡其家,以昭体恤。

四、开艺局之日起,每三个月考试一次,由教习洋员分别等第。其学有进境考列一等者,赏洋银十元;二等者无赏无罚;三等者记惰一次。两次连考三等者戒责;三次连考三等者斥出。其三次连考一等者,于照章奖赏外,另赏衣料,以示鼓励。

五、子弟入局肄习,总以五年为限。于入局时,取具其父兄及本人甘结,限内不得告请长假,不得改习别业,以取专精。

六、艺局内宜拣派明干正绅,常川住局稽察师徒勤惰,亦便剽学艺事以扩见闻。其委绅等,应由总理船政大臣遴选给委。

七、各子弟学成后,准以水师员弁擢用。

八、各子弟之学成监工者、学成船主者,即令做监工、做船主,每月薪水照外国监工、船主辛工银数发给,仍特加优擢,以奖异能。

求是堂艺局不久后便迁往马尾,这时艺局已分为两部分,但还未有确切名称,通称“法语学校”和“英语学校”。前学堂、后学堂正式名称的出现,第一次见于1873年12月7日《船工将竣谨筹善后事宜折》,称:“前学堂习法国语言文字者也……后学堂习英国语言文字者也。”从此即为中文资料所沿用。前者包括造船、设计专业和学徒班,后者包括驾驶、轮机专业。

福州船政前、后学堂的开办,是中国近代史上标志文明进步的重大事件。它是第一次“官办”新学,聘请的是蓝眼珠、黄头发、高鼻梁的洋人执教;念的是叽里呱啦的“蛮夷之语”;研制的是向来被封建士大夫嗤之以鼻的“奇技淫巧”和“至愚之器”……中国最早发明的指南针,不再是用来看风水的工具,而是被洋人精制成可以用来在汪洋大海上准确导航的罗经了;火药更不仅仅是用来制爆竹,而是装入了威力巨大的炮弹中。

被洋人痛打之后的中国开始清醒,一代莘莘学子从头学习,谦恭地向洋老师求教,邓世昌便是其中一位出类拔萃者。

课堂教育,仅是海军教育的第一步。要成为合格的海军军官,还需要经过练习舰的实习。如同沈葆桢所说:“出自学堂者,则未敢信其能否成材,必亲试之风涛,乃足以觇其胆智。否即实心讲究,譬之谈兵纸上,临阵不免张皇。”1869年,沈葆桢派员到香港、南洋一带购置轮船,没有找到合适的。次年夏天,船政局“福星”轮下水,沈葆桢打算将其改成练习舰,可是“福星”轮太小,难以容纳多人。直到年底,才在福州购得德国三桅夹板船“马得罗”号,易名“建威”号,按照军舰式样改造。“建威”号长38米,宽8.2米,排水量475吨,虽然使用多年,但船的木料很好,做工也很讲究。二层舱内,能住百余人。这是船政学堂拥有的第一艘练习舰。

第五节 出类拔萃上舰任职

福州船政局的首批毕业生,经过了两至三年的海上实习,确定了分配的去向。1873年12月,沈葆桢在五年限满之际,除奏请继续造轮船外,还根据“日起而有功”,“循序而渐进”的精神,提出派学生分赴英、法学习,“窥其精微之奥,宜置之庄岳之间”。建议从前、后学堂中,挑选天资颖异而学有根底的学生,出洋学习驾驶和造船,以便推陈出新,练兵制胜。这样,三五年后,“有外国学成而归者,则以学堂后进之可造者补之,斯人才源源而来,朝廷不乏其用”。这是一个选拔提高人才的重要途径。

还有一个当务之急就是,此时船政局已经有了几艘舰船,这些舰船有的是向德、英购买的(如“建威”舰),有的是船政局自造的(如“福星”轮)。海军始建,就这么一点家当,必须挑选成绩优异、身体健壮、实习时表现出众的佼佼者上舰任职,要挑选已有能力驾舰蹈海的“致用”之才。第三类是学习成绩好而身体差的学生,不能人厂上船,就到学堂担任教师。这样的分配方针原则,真可谓“人尽其才”“才尽其用”了。

邓世昌在船政学堂攻读五年,自始至终奋发学习,自强不息,各门功课考核皆列优等。“凡风涛、沙线、天文、地理、测量、电算、行阵诸法,暨中外交涉例文,靡不研究精通。”正因为如此,沈葆桢很看重他,称赞他是船政学堂中“最伶俐的青年”。尤其是在随“建威”舰到南洋的实习中,邓世昌表现出实际驾驶、管理舰船的很高的素质和技能,深得外教的好评。加之邓世昌年龄在同学中偏大,比较稳重和老练,沈葆桢就于1871年底派他去管“建威”号兵轮。邓世昌上舰以后,“执事惟谨”,以身作则,爱护士兵,深受人们爱戴,在部属中享有很高威信。1874年,沈葆桢对他奖以五品军功,并派充任“琛航”舰大副、“海东云”管带(清末新军制,统辖一营的长官。海军舰长亦用此称)。时年,邓世昌25岁。他是船政局的毕业生中最先冒尖、最早在舰船上任职者之一。与他同时或稍后任职的第一届毕业生还有:张成先后任“海东云”“靖远”管驾,吕翰任“长胜”“振威”管驾,叶富任“海东云”管驾,林国祥任“琛航”管驾,林泰曾任“建威”大副,黄建勋任“扬武”正教习,方伯谦任“伏波”正教习、“扬武”管驾。

沈葆桢离任之后,由丁日昌总管船政局。福州船政局派学生出国学习一事,最后由李鸿章与丁日昌、吴赞诚等人函商筹议,于1877年1月提出选派船政局学生出洋肄业章程和上奏清廷。根据这个奏折和章程,李凤苞于1877年2月到福州船政局,挑选去法、英学习制造和驾驶的学生。3月31日,李凤苞带领船政局首届出国学生,乘船政局“济安”轮去香港,4月5日改乘外国公司轮船西行,分赴英、法学习。

这批出国人员中,除华、洋监督外,有随员马建忠,文案陈季同,翻译罗丰禄;学生除已在法国的魏瀚等2人外,还有学制造的郑清廉等12人,艺徒裘安国等4人,学驾驶专业的刘步蟾等12人,共30人。马建忠、陈季同和罗丰禄三人,既是工作人员,也是学生,加上他们是33人。随后,李凤苞和日意格认为:“艺徒人数尚少,不敷分拨”。船政大臣吴赞诚根据李凤苞等人“添加艺徒,俾便分习”的意见,将同年十月随洋员斯恭塞格去法国的5名艺徒,留在法国学习。这样,福州船政局首次派往英、法的留学生共有38名。这批出国学生的选拔采取保质勿滥的方针。《船政学生出洋肄业章程》说:“选派生徒,应由监督溯查考绩,详加验看”,严禁选派不应出国学生滥竽充数。对此,《章程》特别规定:“如有不应出洋,滥收带往,不能在官学官厂造就以致剔回者,其回费由监督自给。”

这批被选拔的学生,大都有较好的理论基础和实际经验,质量是比较好的。据不完全记载,学制造的14人中,都是前学堂的首届学生;学驾驶的12人中,除萨镇冰、林颖启是后学堂二届学生外,其余10人都是首届学生。此外,文案陈季同是前学堂的首届学生,翻译罗丰禄是后学堂首届学生。这些学生,有的如魏瀚、刘步蟾、林泰曾等人,早被沈葆桢以“其工学习有年,其才均堪造就”,于1875年派随日意格西行出国考察;有的如吴德章、罗臻录等人,自己还独立设计制造过“艺新”轮。因而,吴赞诚称赞说:“本中华杰出之才,收庄岳数年之益,习英学者可期为良将,习法学者可望为良工。”

根据邓世昌的全面素质和表现,完全可以选入出洋留学之列,只是因为带船人才紧缺,才让他在国内风涛海浪中锤炼。事在人为,邓世昌虽然未正式出国学习,但他作为海军良将,素养仍然是出类拔萃的,所以李鸿章等人几次派他出国去接收新舰。邓世昌在出国接舰过程中,抓紧机会,虚心好学,弥补了未在国外深造的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