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冬天,支书赵志录提议,免去原村长有财的女儿教师职务,原因是群众呼声太大。有财的女儿的确胜任不了教师工作。为下一代着想,村委们都同意这个提议。
很快,有财的女儿被通知停课,回家种地去了。
常明社未过门的儿媳妇,也就是建章的对象程英私下给建章说,她想去村小学当教师。程英是初中毕业生。
建章回家给他爸一说,常明社不加思索地一口回绝了,他不想自己当上村长,就让自己儿子的对象去顶这个缺,何况又是前村长女儿的缺。赵志录听说了这事,竟然同意建章的对象当小学教师。常明社坚决不同意,这个缺绝对不能让儿子的对象去顶,否则,他将落下一个骂名。
村人们还是知道了这事,尽管常明社没同意儿子的对象去当小学教师,可村人们还是把村长常明社看扁了。
“明社咋变成了这样?”
“明社当上村长,比有财更黑!”
流言使常明社非常恼火,他没想到,大家会这样看待他。儿子还生着他的气呢,儿子的对象程英见了他,当做不认识躲开走。弄得他里外不是人,一向注重自身形象,用医德换来的威望,在这件事上坍塌了,这使常明社非常痛心。多年来,他苦心经营,将心比心,他对得起始原的所有人,因为当了村长,最终却落了这样的结果,为此,他几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他苦苦想了几天,也没找到能够解释这种处境的理由。倒是他几天没去诊所,不断有人找到家里来看病,儿子建章将病人拒之门外,声称他爸病了,也想找医生看呢。并且,建章气恨恨地对哪些病人说,有病了知道找我爸,没病了就说我爸心黑,你们找不心黑的医生去吧。
常明社在里屋里听到儿子的话,心里有点感动,他感慨万分,像真得了一场大病似的,全身困乏,没有一点劲。经过这几天的思索,常明社对人有了新的认识。
从此,常明社改变了他做人的原则。
到乡里开会时,肖副书记再一次催促常明社入党的事,他从心底已经有了入党的愿望。 可支书赵志录每次都是那句话,等支部召开党员大会时,得讨论通过。
党员大会迟迟不见开,不是这个不在,就是那个病了,总召集不到一起。赵志录说,这事不能急,得经过这些程序。当然也只是走过场,入党是好事,党不会把热爱他的人拒之门外的。
这话对常明社是个安慰。他没忘记有财给他说过关于入党的话,但他没把有财的话当回事。他心想,赵志录这样说,又有肖副书记督促着,加入党组织不会是啥难事。倒是他家的花猫成了一件难缠的事,这个产了一窝怪胎的花猫成了不祥之物,是家人的一大心病。在这期间,建章还将花猫托人带到二百公里以外的北屯丢弃。北屯是一个规模不小的城市,可花猫竞不留恋大城市,在四天之后回到家里。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回来的,它的超常举动,惊人地恋着这个家,给这个家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常明社也曾产生过宰杀这只猫的想法,可没人执行,连一向声称什么都不怕的儿子,也不敢动手。常明社的老婆更甚,说花母猫已经成精,绝对不敢动这个念头,只有再想办法丢弃它。
花猫搅得常明社心烦意乱,好长时问,他都没心思去诊所,来家里找他看病的人也慢慢地少了。女儿说,村里流传着父亲自当上村长后,不给人好好看病了,人一旦当上官,就不是他自己了。
常明社对这个流言,没当回事。他把心思放在种植果树上,现在不再谈给村民们带头,他只想干个具体的实事。
水库已经干了,用拖拉机又翻了一遍,常年淤积过水的土质肥得流油,在这种地里种上果树,过上三年,绝对不错的收益。
这年冬天,天出奇地暖和,没有下雪,土地也没冻结。常明社带着老婆独生子,成天活动在水库,平整这片肥沃的土地,很少再去诊所,倒把诊所荒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