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归意外,但叶枯荣的话说得十分清楚。曲泉原本已经运功于双掌,闻言只得悄然散去功力,一双鹰隼一般凌厉的眼神透过遮面的长发冷冷的看着言开等三人。
穆雪、言开、唐七心中狐疑,不知这叶枯荣在玩什么花样。
三人举步往院中走去,众血月教弟子齐刷刷的看着他们三人,虽然迟疑,但无一人出手。
叶枯荣的命令,连两位护法都必须遵从,何况是他们。
“你们要搜查就快点搜查,本公子还要睡觉呢!”
叶枯荣这句话说得漫不经心,只是隐约只见透露出一丝不耐。他说完之后,缓缓侧身让过一旁,平静的看着言开、唐七、穆雪。
穆雪的眼中全是惊诧与狐疑,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叶枯荣竟然会同意让他们进去搜查,按照叶枯荣的性子,不管无痕他们是否在这里,他都不会让任何人进去搜查才是。
叶枯荣看向穆雪的双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一丝略带阴冷的笑意。
言开、唐七、穆雪将整座大院里里外外搜查了两遍,但一无所获。唐七感觉到了绝望,他想不明白,明明应该在这里的无痕,为何没有了踪影。他一边焦急的搜查着每一间房间,一边大声的喊着无痕,可是,一切都是徒劳。
言开三人则不知道,此时的无痕的确就在这肖家大院,只是,他不在房间里,而是被关押在后院一间很隐秘的地牢之中。
此时的无痕,很清晰地听到言开、唐七的呼唤之声,只是他被曲泉的分筋错骨手折磨得奄奄一息,双手双脚都被粗如拇指的铁链缠绕,在言开来到肖家大院时,曲泉又点了他的哑穴,让他完全出不了声。
“三位可是将这里搜寻了两个来回,可有什么发现?如果没有,便请回吧。本公子可没有精力陪你们在这胡闹。”
叶枯荣看着三人焦急、无奈的神情,嘴角闪过一丝冷笑,淡然说道。
穆雪看着叶枯荣那闪烁的眼神,她虽然不敢确定无痕与莫歌他们确实已经落入叶枯荣之手,但她从叶枯荣闪烁的眼神中,感觉到,叶枯荣定然隐瞒了事实。
她心中虽然怀疑,但知道,此时就算质问叶枯荣也不会有结果。
三人搜寻无果,只能无奈离去。叶枯荣冷傲的看着他们,说道:“三位慢走,本公子恕不远送了!”
言开怒哼一声,举着铁棍抱拳道:“后会有期!”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叶枯荣冷笑一声,轻轻一摆手,所有火把被灭,数十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舂陵江畔的那处院落中,独孤云正看着窗外细如丝但绵绵不绝的秋雨出神。
虽然已经是深夜,他依然没有丝毫睡意。在他的心中,一直在回想着与叶枯荣的那次对话。他清楚的知道,叶枯荣已经因为自己的几句话而动心。
碧落心经、残图线索,这任何一样,都足以让叶枯荣动心。
在独孤云的心中在下一盘棋,一盘很大的棋。他要借叶枯荣的手除去无痕、莫歌,特别是唐七,那个在他眼中一无是处,只能累得自己妹妹受伤的废物,必须要死。
除了这些,还有碧落心经、残图线索,任何一样,都必须落入他独孤云的手中。
碧落心经,那可是他父亲毕生的心结,一生都在追寻。残图,如果能得到血玲珑,便可凭空得到一百年功力,则其父亲武林霸业可成。
正在他心驰神往之时,阿林无声无息的来到了门口,肃然站立。
看着阿林斗笠上缓缓滴落的雨水,独孤云道:“进来吧。”
阿林轻声答应一声,取下头上斗笠搁在墙边,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才缓缓进入房间。
独孤云缓缓的递过他亲自倒下的一杯热茶,平静说道:“外面是不是很冷了?”
阿林接过茶杯,一口喝下,答道:“是。”
独孤云缓缓站起,缓步来到窗户旁,看着窗外灯光下若隐若现的雨丝,他忽然轻声叹了一口气。
阿林明显有些意外,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独孤云叹气。
他当然不会明白独孤云为什么要叹气。他是在为自己叹气,也是为自己的妹妹叹气。被自己的妹妹视为最好的朋友的人最终却要死在自己的设计下,想想,怎么能不叹气?
“他们怎样了?”
“血月教果然针对他们采取了行动,莫歌重伤,被啸风山庄的人所救。无痕独自一人夜闯血月教所在的肖家大院,失手被擒。丐帮桂阳分舵舵主言开与小姐前去血月教寻找无痕、莫歌,没有结果。”
阿林的话简单明了,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句话,但将发生的三件事一次讲得清清楚楚。
独孤云双眼之中闪现出一丝凌厉,略一沉思,缓缓说道:“啸风山庄?没想到连他们也坐不住了!”
转而又道:“莫歌重伤?是谁所为?”
阿林道:“血月教右护法左手金刀殷勾。”
独孤云缓缓转身,看向阿林。
“血月教的两位护法都已经到了桂阳。”
果然,阿林又及时的补充了一句。
独孤云来到桌旁,缓缓倒满两杯茶,无声一笑说道:“看来,血月教这次是下了血本了!”
阿林恭敬端起茶杯,一口饮下,说道:“属下告退。”
独孤云轻轻挥挥手,阿林肃然退出。
独孤云的双眼中,骤然闪现出一缕慑人的精光,突然沉声道:“来人。”
一名劲装汉子应声而至,站在窗外,抱拳施礼道:“公子有何吩咐?”
“你去告诉齐登,让他全力查探武神庙的线索。特别是镇庙之宝太守印绶,要尽快弄清楚下落。”
独孤云三只手指捏着茶杯,在手指间缓缓转动,口中语气平淡。
“是!”
窗外之人恭声答应,独孤云又道:“让他小心点,如今这桂阳城依然不太平。”
那人再次答应一声,返身离去。独孤云看着窗外细雨,缓缓前去将窗户关上。
泗州山腰紫云庵中,莫歌躺在一间禅房中,琴姬看着脸色苍白、双目微闭的莫歌,心中一阵阵揪痛。
此时,连续数日的绵绵秋雨终于停住,山中,道路曲折泥泞,落叶萧萧,显得荒凉无比。
紫云庵中,只有师徒三人,平日里甚少有人前来这深山小庵,三名比丘尼虽然过得清苦,但自给自足,倒也清闲。
可突然有一天,一名中年男子带着一名十四五岁的姑娘来到这破旧的紫云庵,说要借住一段时间。然后,丢给她们几锭纹银。那名中年人总是一大早就离开紫云庵,很晚才回来。
就在前两天,他们又带回一个身负重伤的年轻人和一名有着绝世容颜的姑娘。
年轻人昏迷了整整一个晚上,一直到今天早晨才缓缓醒转。
这个中年男人便是在江边救走莫歌的追风剑朱敏楠,而那个姑娘,便是被无痕误认为是明月的蓝衣女子。
此时,蓝衣姑娘端着一碗由紫云庵师太熬制好的汤药,进了禅房。琴姬起身接过汤药,轻声道:“多谢恩人。”
那女子轻声一笑,只是笑脸遮挡于帷幔之下,不能清晰看到,但琴姬依然感觉到如沐春风。
“切莫叫我恩人,看姐姐该是比我大上些许,若姐姐不嫌弃,便叫我妹妹吧。”
这姑娘说话声音圆润,如玉盘滚珠,悦耳动听。
此时,莫歌缓缓醒转,睁开双眼,看向站在一旁的蓝衣姑娘,轻声问道:“姑娘可认识以为叫无痕的少年?”
姑娘微微一愣,轻轻摇头,说道:“不认识,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开家。除了朱叔叔和我的父亲,我就只认识你们了。”
琴姬端着汤药,亲自舀了一勺送进嘴中试试温度,才伸臂将莫歌扶起坐好,用一床绵软的棉被给他靠上,才一勺一勺喂他。
蓝衣姑娘站在一旁,帷幔下的眼神略显尴尬,正待要离去,莫歌道:“且慢,姑娘既然不认识无痕,莫歌冒昧,不知姑娘芳名可是叫明月?”
蓝衣姑娘一双黑如点漆,明亮闪烁的眼睛中再次透露出惊疑之色,透过帷幔看向莫歌道:“你们为什么都认为我是明月?”
莫歌轻轻咳嗽一声,说道:“说实话,在下并不认识什么明月姑娘,是无痕兄弟,一直念念不忘明月姑娘。那日见到姑娘,便认定姑娘是明月,以至于多有冒犯。但在下也心中疑惑,无痕兄弟既然认定姑娘便是明月,想必姑娘与明月多有相似之处,故而有此一问。”
蓝衣姑娘轻轻摇头道:“我不认识谁是明月,我也是那天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但是,奇怪的是,我仿佛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但我可以肯定,我不认识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