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痕看着许淮和几名长江帮弟子,轻声一笑。
“你们是在找我?”
许淮看着这个瘦弱的少年,他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而且还笑得阳光灿烂。
许淮用的是一柄软剑,他的武功,在长江帮,乃至岳阳都是有名的。
他缓缓抽出缠在腰间的软剑,振腕一抖,软剑发出一阵“哗啦”响声,被他抖得笔直。
于三竿走到柳树下,缓缓坐下,眯着眼,准备看热闹。
无痕反手抽出背后的清渊剑,缓缓向前指出。
清渊剑在阳光下,发出一丝森冷寒光。
许淮看着无痕手上的剑,说道:“好剑!”
无痕知道,这个长江帮的长老,定然武功不俗。
蓦然,许淮一声爆喝,手腕抖动,软剑犹如灵蛇,带着慑人响声,当胸刺向无痕。
无痕手中清渊剑微微一转,将刺来一剑挑开。
不料软剑与清渊剑一碰,立时如软鞭一样,缠上剑身,剑锋扎向他的手腕。
无痕心中一惊,撤剑后退,同时一剑横扫而出。
许淮也被无痕的反应快疾弄得微微一愣。
但马上又揉身而上,软剑抖动,幻出重重剑影,绵绵不绝攻向无痕。
无痕是第一次碰到使软剑的高手,对它的灵动多变一时不知如何破解。
连续几剑下来,他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好在他有清渊剑,还有训驴剑法。
几招之后,他逐渐掌握了软剑的基本变化。
他双眼闪烁,手中清渊剑快速刺出,待软剑刚一接触,立即手腕一转,将软剑拨开,清渊剑改刺为削,往许淮手臂划去。
许淮一惊,急忙收剑,同时身子一侧,避开无痕的一剑。
他心中暗惊这个少年剑法之法,变化之匪夷所思。
一柄长剑,在他手中,灵活异常,就如是长在他手上一般。
许淮原本没将这个瘦弱的少年放在眼中,凭着自己软剑,定能轻易将他击败。
不想这少年看似羸弱,剑法则是高明至极。
转眼十招过去,许淮暗运内力,连连催动软剑。
只见软剑越发凌厉,带起丝丝剑气,向无痕攻去。
无痕顿时感到压力剧增。
坐在柳树下的于三竿一直静静的看着,此时眼中忽然闪过一道精光。
无痕的剑法固然厉害,但内力并不怎样。
于三竿已经看出,无痕的训驴剑法,需得深厚的内力来运用,才能显出其威力。
许淮是长江帮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也是这岳阳地界为数不多的几名高手之一。
十几招下来,无痕剑法虽然凌厉,变化多端,但许淮已经收起轻视之心,全力应对。
于三竿缓缓站起,美美的伸了个懒腰。
许淮软剑时快时慢,时软时硬,变化莫测。
无痕额角已经隐现汗迹,略有不支。
许淮冷声道:“小子,你弃剑吧!”
无痕一声不吭,长剑依然婉转如意,将刺向右肩的软剑荡开。
“堂堂长江帮长老,居然沦落到欺负一个少年的地步了吗?”
于三竿忽然缓缓说道。手中鱼竿猛然挥去。
无痕、许淮同时觉得剑身传来一股柔和之力,使得自己手中之剑无法出招。
两人看去时,见是鱼竿正好架在两柄剑之剑。
一根细细的竹竿,竟然架住了两柄锋利的宝剑。
“于前辈,这少年夜闯我长江帮,意图不轨,帮主令我将他带回总舵,前辈为何袒护于他?”
许淮认识这位游戏风尘的烟波钓叟。
只是,他这是第一次看到他出手,而且是将自己的软剑架住。
“没有办法,我喝了小猴儿的洞庭春,不拦着你,他就得说我忘恩负义。”
于三竿手中竹竿突然一抖,“叮叮”两声,许淮只觉得自剑身传来一股刚猛的内力,软剑几乎脱手。
他骇然收剑后退。
他知道,若这位于三竿出手,他是无论如何也拿不下无痕的。
而且,在这岳阳地界,恐怕没有人愿意去招惹这位烟波钓叟。
就算是长江帮帮主葛长江也不愿意。
许淮看了一眼于三竿,缓缓退后几步,将软剑束入腰间。
“既然是于前辈为他说情,晚辈怎能不给面子!但这小子以后若再敢闯我长江帮,决不轻饶!”
于三竿缓缓收回鱼竿,微微一笑。
许淮带着那几名长江帮弟子,悻悻然离去。
无痕清渊剑缓缓入鞘,偏头看着于三竿。
他忽然露齿一笑,笑得没心没肺,仿似刚才那一场拼斗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走,老猴儿,我请你去喝洞庭春!”
于三竿眼中一亮,不觉吧嗒吧嗒嘴,又轻轻舔了一下嘴唇。
无痕更是“哈哈”大笑。
岳阳城中,长江帮所有产业都被翠柳山庄连根拔起。
此时的岳柳山站在大院中,手中紫金刀立于地上,他右手轻轻按在刀柄上。
岳之重、左不为、长江三蛟、道士等人齐刷刷站在他的身后,前面,便是从所有分号召回的翠柳山庄弟子,足有百十号人。
岳柳山的目光深邃,一遍又一遍的扫视着眼前站着的翠柳山庄弟子。
“诸位,长江帮欺人太甚,明里暗里都一直想吞并我翠柳山庄,独霸岳阳!因我拒绝联姻,更是将我女儿害死。是可忍孰不可忍!”
“打进长江帮,活捉葛长江!为大小姐报仇!”
众人振臂高呼,声音整齐,似是经过严格训练一般。
岳柳山眼中闪现出一丝悲凉,沉默片刻,才沉声道:“我岳柳山在岳阳经营这么多年,的确有点家产。可如今唯一女儿被害,我要这偌大家业又有何用?诸位如果能随我打进长江帮总舵,灭了葛长江,翠柳山庄所有家业,便是你们的!”
此话一出,人群中一片哗然。
“手刃葛长江者,接掌翠柳山庄,杀一名长江帮弟子者,赏银一百两。”
岳柳山又补上一句。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众弟子听到岳柳山的话,个个振奋异常。
身后的左不为、道士,长江三蛟等人更是眼中精光爆射,恨不得立即将葛长江斩于己手。
翠柳山庄在岳柳山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往湖边走去。
此时的长江帮内,也是热闹异常。
总舵聚义厅门前广场上,齐刷刷站着近二百弟子。
葛长江一脸暴怒,眼中凶光毕现。
“岂有此理!我葛长江还没去找他岳柳山,他岳柳山倒先打上门来了!也好,今天便与他翠柳山庄拼个高低!”
陈羽道:“帮主,还有四名堂主尚在途中,没有赶到。”
“不等了,岳柳山都准备打上门来了,就算想等,他也不让!何况,我长江帮二百多号人,还怕了他翠柳山庄百十号人?传闻出去,岂不是笑话!”
葛长江大手一挥,带着长江帮弟子,倾巢而出,登船前往翠柳山庄。
洞庭湖上,摘星楼的画舫始终平静如旧。
冷摘星站在亭台上,远远瞧着一艘硕大的楼船劈波斩浪,快速驶来。
船头旗杆上,金龙旗十分醒目。
隐隐的,楼船上传来鼓号之声,虽不是很清晰,但依旧震慑人心。
冷摘星扶栏相望,一脸平静。
齐登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缓缓说道:“楼主,起风了。”
冷摘星依然一动不动,斯条慢理的说道:“是起风了,起风了,就不能点火,否则,火会越烧越旺的。”
“楼主难道不想看到烧一场大火么?”
冷摘星轻轻舒了一口气,说道:“若风大了,这火便不好烧了。”
“楼主是担心火势无法控制?”
冷摘星第一次点头。
“但愿葛长江能怕死。”
齐登愣住。
他没有明白冷摘星这句话的意思。但他知道,也相信冷摘星的话就是至理,绝不会出错,也绝不容置疑。
湖岸旁柳树下,无痕慵懒的靠着树干,昏昏欲睡。
于三竿悄然站立,远远看着长江帮的楼船快速驶往岸边。
他的眼中闪烁着不可捉摸的神色,将眼光又缓缓移向摘星楼的画舫。
他看到了站在亭台上的冷摘星。
“小猴儿,有热闹可看了!”
无痕懒懒的道:“不看,不就是长江帮和翠柳山庄又打起来了吗,让他们打去!”
于三竿一愣,继而笑道:“你怎么这么小气?别人误会你是奸细,你便是奸细了?”
无痕忽然睁开一双亮晃晃的大眼,一跃而起。
“你才是奸细!老奸巨猾的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