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桂阳城中来了两名贼瘦的少年,和一只会喝酒还会打架的贼瘦的小毛驴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桂阳城。
只因舍人渡,刘大少爷调戏民女,被驴踢飞到了舂陵江中,还被一个叫无痕的少年打得差点钻驴胯。
也因为当晚,足以让整个桂阳震动的快刀门二当家金刀刘二居然败在了那个叫无痕的贼瘦如猴的少年的剑下,而且败得一塌糊涂。
这两件事,其实就是一件事,那就是这少年一来,就惹上了桂阳人人畏惧的快刀门了!
这在桂阳,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可无痕、唐七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唐七最为好奇的是无痕的训驴剑法,他老是盯着无痕背后的清渊剑发呆。
这无痕,果然厉害,当初在荷花镇,他要是用武力,那个老道士恐怕连个萝卜都不如。
长街两旁,摊贩林立,所有商品应有尽有,叫卖吆喝之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桂阳长街热闹繁华。街上行人如鲫,穿梭往来,摩肩接踵,络绎不绝。
唐七四下观看,摊贩之中,不少新奇之物,让他目不暇接。
蓦然,前面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环佩之声,伴随着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传来:“让让!让让!”
无痕、唐七好奇看去,见是一名身材娇小玲珑,身着五彩衣裙,衣裙上挂满银饰玉佩,头上插满银饰珠花,耳朵上吊着两只硕大的银饰耳环,年方二八的姑娘手上抱着两个礼品盒子,手忙脚乱的挤在人群之中,迎面走来。
这女子,容貌娇好,眼睛黑亮水灵,眉毛清秀,瑶鼻如玉,身材娇小婀娜,一走动,浑身环佩叮当,老远便能闻见声音。
猛然间,听得那女子“啊呀”一声,紧跟着“哗啦啦”一阵响,只见两只礼品盒掉落地上,里面的胭脂花粉、荷包绣袋散落一地。
路上行人往返,一些已经被踢得不见踪影,有的被踩得面目全非。
彩衣女子先是惊慌失措,跟着就是手忙脚乱,然后就是咬牙切齿。
可茫茫人海,刚才是谁碰掉了她手上的礼品盒,已经无从寻找。
偏偏此时,唐七不识趣的站在了她面前。
姑娘娇小,站起刚好到他腋下,此时正一脸愤怒的仰头看着这个竹竿一般戳在自己面前的唐七,恨恨道:“你眼睛丢了!”
唐七愕然,张开“啊”了一声,眨眨眼,说道:“没啊,还在啊!”
姑娘猛然一脚踩在唐七脚背上,怒道:“既然还在,为什么不睁大点?”
唐七疼得直跳了起来,姑娘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唐七使劲睁大眼睛,愕然道:“我睁大了啊!”
一偏头,看到一旁笑得不怀好意的无痕,不由一呆。
“个子高有什么用,没用。眼睛大有什么用?……”
忽然想起自己眼睛才是真的大,眨眨眼道:“有用。”
唐七一愣一愣的,那姑娘莫名其妙,无痕也疯疯傻傻了?
他抬眼看去,那姑娘已经不见了身影,心中忽然乏起一丝失落。
两人一驴缓缓在长街上游走,渐渐的,人流不再那么拥挤,十里长街,已快到尽头。
时已近午,无痕四下观看,见前面有一家酒楼,便看着尚在东张西望的唐七,笑道:“馋酒了吗?”
唐七似乎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不远处的小巷口,几名袒胸露乳的小混混堵住一位女子,那女子,赫然便是那在长街上踩了唐七一脚的彩衣姑娘。
姑娘眼神闪烁,看着围住自己的几名汉子,没有丝毫怯意,缓缓抬起左腿,手臂悄然下沉。
在她的双腿雪白的皮靴上,绑着两柄刀鞘精美的短刀。
刀柄精美,刀身略弯,长约一尺二。
几名混混见她弯腰,还以为她害怕了,”一人哈哈“笑道:“小美人,别害怕啊,哥哥们会怜香惜玉的!”
然而,姑娘弯腰时,看到了远远走来的唐七和那只小毛驴。
她悄然站起,眼中光芒闪烁,忽然露出一丝微笑。
“哎呦!”
她忽然惊叫一声,然后摇摇欲坠。
唐七、无痕立即被这一声惊叫吸引,转头看了过来。
小巷口,那名彩衣姑娘被几个袒胸露乳,手持短刀的混混前后堵住,那姑娘似乎吓得花容失色,惊慌不已。
唐七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悄然从无痕手中接过小毛驴的缰绳,问道:“小毛驴怎么使唤?”
无痕微笑,伸手在鼻子上一模,说道:“不用使唤,它驴眼比人眼厉害,分得清好坏!何况,被欺负的还是一位姑娘?”
唐七笑了,笑得十分开心。
几名持刀汉子,他唐七还是有点害怕的,但有了小毛驴,胆气立壮。
他牵着小毛驴,在无痕一脸稀奇古怪的笑意中,缓缓走向那条小巷。
无痕看着姑娘腿间绑着的两柄弯刀,若有所思。
几名混混惊愕,自己还没动手啊,她怎么就这么大声叫唤?
见那姑娘似乎盯着自己身后在看,便好奇回头。
见一个瘦长如竹竿的少年牵着一只瘦得皮包骨,走路都似乎打颤的毛驴走来,不由“哈哈”大笑。
唐七心里打鼓,在小毛驴脖子上轻轻拍了一下,低声道:“小毛驴,驴兄,待会你可不能腿软,踢飞他们,我请你喝酒,好酒!”
小毛驴鼻子翕张,眼睛睁大,突然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紧紧盯向那几名汉子。
彩衣姑娘笑得更是神秘,他看着那缓缓走来的唐七,心中暗道:“叫你在长街上让我难堪!“
可实际究竟是谁让谁难堪,她可没有仔细想。她现在想的就是,让这个长竹竿吃点苦头。
彩衣姑娘似乎看到了救星般,惊慌失措的喊道:“竹竿哥哥,快来救我……”
几名混混盯向唐七、无痕,眼中凶光毕露。
“竹竿哥哥,叫得够亲热啊,小子,想英雄救美啊?戳着老长一截,以为高点就能唬人啊?“
一人边走边说,猛然一刀捅向唐七腹部。
唐七、无痕愕然,这怎么回事,还叫上哥哥了?
无痕则在想:“这演得哪一出?”
原本悄然伸向剑柄的手又轻轻放下,既然如此,就让唐七出出风头。
唐七则被那一声哥哥叫得心中酥软,体内热血沸腾,仿似自己便是能保护这位姑娘的大哥哥,精神一振。
正在几分沉醉几分得意之时,陡然发现一名混混挺刀刺来。
唐七大惊之下赶紧退后,猛然间,小毛驴“呃啊呃啊”叫唤几声,转身,一个连环踢。
两声惨叫几乎同时响起,两个人如同被踢飞的袋子,重重的飞去了一丈开外,“砰”然跌落地上,半天也爬不起来。
唐七竖起拇指,笑道:“好样的,驴兄!”
然后他昂首挺胸,大步朝那三名尚在发楞的汉子走去,他随手从一名汉子手中夺下一柄短刀,喝道:“来啊!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东西,有种朝你唐七大爷来啊!”
这一声吼,惊天动地,吓得那几名汉子一阵哆嗦。
这只是桂阳城中的几名混混,平日里欺负弱小还行,碰到比他们还横的,立时弱了气势。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这是千古至理。
现在的唐七既是横的,也是不要命的。
几名混混怯怯的看着唐七和唐七身后的小毛驴,有一人忽然喊道:“是他们!刘大少爷就是他们打的!”
这一下,无谛于平地惊雷,三名混混拔腿就跑。这人连刘大少爷都能打,我们算个屁。
这一下狼狈而逃,连那两名被驴踢了尚在打滚的兄弟都不管不顾了。
这两人只得强忍剧痛,互相搀扶,跌跌撞撞的落荒而去。
那姑娘似乎惊魂未定,又惊喜交加,又似乎忘记了刚才的险境。
环佩叮当声中,快步来到小毛驴面前,好奇的围着小毛驴转了一圈,小心翼翼的在小毛驴脖子上轻轻一摸,破齿一笑。
小毛驴则摇头摆尾,露出两排雪白驴牙。
“这小毛驴,太可爱了!”
唐七愕然,我这么一个大活人站这里,你没看见吗?还说我眼睛丢了,我看,是你自己的丢了。
唐七心中忿忿,但这些话他不敢说。
“让开,长竹竿!”
少女呵斥,伸手去推挡住了小毛驴的唐七。
“呃,刚才可是我拼命来救你,你怎么翻脸不认人的?”
唐七终于忍不住,问道。
少女抬头看着他,轻轻一笑:“谢谢啊,长竹竿!”
“我叫唐七。”
“唐七?干嘛不叫醋八?”
少女似乎很好奇。
唐七凌乱,有意无意看向站在不远处一脸清澈笑意的无痕,恨恨的道:“该死的醋八!”
少女愕然,还真有醋八啊?看样子两人还有仇怨。
她转头看向无痕,问道:“你叫醋八?”
无痕笑道:“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叫无痕。“
“姑娘叫什么?”
唐七小心翼翼的轻声问道。
彩衣姑娘转了一圈,沉吟片刻,才轻声笑道:“我叫……穆……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