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云的一声长叹,不只是莫歌、雷横觉得意外,就连独孤雪也是感觉到十分的意外。
因为她从来没有看到自己的二哥这样叹息过。
“武林大会后,各大门派相继离开尘缘阁,各自返回。但……在他们刚离开尘缘阁不久,相继遭到袭击,九大门派除了衡山、点苍两大门派,其他的都遭到了袭击。“
果然,独孤云有些沉重的说出这么一段话。
无痕、莫歌、雷横都心中一凛,知道七大门派被袭击之事肯定不简单。
独孤云接着说道:“七大门派随行的弟子,悉数被杀,各大掌门分别重伤,就连少林智云大师、武当无为真人也没有幸免。”
无痕道:“智云大师也被重伤了?”
独孤云轻轻点头,神情凝重的说道:“可怕的是,袭击他们的人每次都是单独一个人,而且,每一位掌门都是重伤在他们自己门派的绝技之下。智云大师便是被少林的大力金刚掌所伤,无为真人则是伤在两仪剑法下。”
无痕、莫歌、雷横心中惊骇,这些门派掌门,可都是江湖中声名显赫的人物,任何一人都是当今武林一等一的高手。与他们同行的弟子也大多是他们门派的精英,可是居然被一个人单独袭击,还所有弟子被杀,掌门重伤。
显然,袭击他们七大门派的人不仅武功高强,而且是来自同一个门派,或者是同一个组织。
三人几乎同时想到了那个神秘组织。
无痕问道:“二公子此次前来告诉我们这个消息,想必尘缘阁已经查出来了,这袭击之人的来历吧?”
独孤云轻轻摇头道:“很遗憾,尘缘阁几乎精英全出,但依然没有查出凶手的身份。但在下大胆猜测,这些人便是来自近几个月一直搅乱江湖的神秘组织。几大掌门重伤,但无一殒命,说明他们意在示威和警告。”
无痕稍稍沉思,又问道:“以尘缘阁的实力,难道至今还不知道神秘组织的来历吗?”
独孤云道:“在下怀疑,这个神秘组织很有可能是雪域天魔宗。”
无痕眼中闪烁精光,尘缘阁也开始怀疑天魔宗,看来,近几个月搅乱江湖的便应该是这个传闻已经被灭门的天魔宗所为。
独孤云已经察觉到了无痕那抹凌厉的眼神,不动声色的继续说道:“但在下一直对一件事感觉到迷惑,自从天魔宗祸乱江湖,袭扰各大门派开始,衡山派便一直置身事外,从来没有传出受到袭扰的传闻。此次各大门派被袭击,衡山派也安然无恙。在下……”
无痕淡然道:“刚才二公子说,点苍派不也没有遭到袭击吗?”
独孤云道:“不错,点苍派这一次的表现让人十分意外。在桂阳时,你我都知道,点苍掌门是铁铮,铁铮莫名其妙死在桂阳,按照辈分,接掌点苍的应该是铁二。可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徐正元,突然成了点苍派掌门。此次武林大会,徐正元的武功大家有目共睹,的确十分高明。一个从来都名不见经传的人突然执掌点苍,还差点在武林大会上胜出,在下以为,这绝对不是巧合,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独孤云分析得头头是道,无痕、莫歌等人在心中也暗暗认同。在擂台上,无痕对徐正元的表现本来就觉得十分意外,若不是独孤城一直隐藏了左手弯刀的实力,胜败真不好说。可见徐正元的确是奔着武林盟主而去的。
无痕说道:“二公子话中之意,徐正元是被人利用了?”
独孤云道:“不,不仅仅是利用,在下认为,徐正元乃至整个点苍派都已经被人控制了,而控制他们的人便是天魔宗。”
无痕想起昨天晚上突然闯进血月峰的秦燕君,他的剑法突飞猛进,难道他也成了天魔宗的一员?
还有唐七,天魔宗的人三番两次救他,最后还将他带走了,这究竟是为什么?难道唐七和天魔宗有什么关系?
“如此说来,天魔宗早就开始计划了,不仅一直隐藏实力,暗中发展,还逐步渗透中原武林,他们这么做究竟是因为什么?”
无痕沉思片刻,觉得天魔宗有可能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二十多年前,江湖传闻,天魔宗拥有巨大的藏宝,而且扬言要吞并中原武林各大门派,做到江湖一统、唯我独尊。中原武林为了江湖安危,各大门派同气连枝,主动形成联盟,浩浩荡荡杀进昆仑雪山。只可惜那一战,因为群龙无首,没人指挥,各大门派自以为是,各自为阵,最终惨遭天魔宗算计,差点全军覆没。但幸存的几十人返回后,对此事缄口不提,只说天魔宗已经被灭门,从此雪域不再有天魔宗。关于宝藏一事,也自此不了了之。时隔二十多年,天魔宗复出江湖,一则是为了报当年之仇,二则是继续完成他们吞并中原武林的计划。“
独孤云娓娓而谈,这其中多是传闻,再加上他的猜想,倒也说得合情合理。
无痕暗自摇头,当年中原各大门派觊觎天魔宗所掌握的所谓宝藏,多年袭扰,使得天魔宗不胜其烦。后来又大举进攻天魔宗,迫使他们不得不引发雪崩而同归于尽。如今复出江湖,想要报仇也是无可厚非。
世间恩怨,多因一时贪念而引起。天魔宗隐居雪山、与世无争,本是一块净土,中原武林偏要因为一个不知真假的传说便想染指雪山,以至于不少人葬身千年冰雪之中。
他心中忽然一阵慌乱,不为这个江湖,不为天魔宗,而是为唐七。
因为他心中忽然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唐七或许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憨憨傻傻、直言快语的唐七了。
久久之后,他才低沉的说道:“天魔宗虽然是域外江湖门派,但天下江湖大同,他们现在也许是因为当年恩怨而来,也许是江湖传闻的那样为了吞并中原各大门派。但无论如何,我们都应该先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不可轻启战端。”
独孤云轻轻点头,说道:“教主说得对,恩怨征伐,从来都是无休无止,如果能查明真相,冰释前嫌,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几人又闲聊了一阵,独孤雪非要留下独孤云在血月峰住宿一晚,但独孤云执意要回去,说道:“雪儿,你如今成了血月教的掌旗使,可不能像在尘缘阁那般任性胡为了。在这里一切都要听从无痕教主号令,好好的做好你的掌旗使。”
独孤雪道:“二哥,我看到你与无痕谈得很好,我也很高兴,放心吧,我在这里很好,在家里爹爹怎是说我这不对那不是,倒不如我在血月峰逍遥快活。只是……”
说到这里,忽然压低声音,左近观看,见无痕等人故意拉开了距离,想必是为了方便他们兄妹说话。
独孤云诧然道:“只是什么?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谁会欺负我?我们都和兄弟姐妹一样,谁也不会欺负谁。”
“那你刚才……”
“嗨,算了……”
独孤云心中一阵紧张,自己的这个妹妹从来对自己十分依赖,有什么话也从来不藏着掖着,今天这是怎么了?欲言又止,分明是心中有事。他若不问个明白,估计会胡思乱想好几天。
“究竟是什么事,你不说出来,是想让你二哥着急吗?”
独孤雪轻轻咬着嘴唇,犹豫片刻才说道:”二哥,你知不知道,大哥和大嫂成婚后,大哥几乎没去过大嫂房间。这些年,几乎都是我……都是我在陪着大嫂,我……我觉得大嫂太可怜了,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要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独孤云心中“咯咚”一跳,脱口道:“你什么意思?”
独孤雪道:“算了,毕竟你是小叔子,前去也不方便,等我有时间了,我回去陪陪她吧。”
独孤云原本以为,自己夜夜站在桂花树下之事已经被独孤雪知晓,心中忐忑,此时听得她如此说来,悬着的心便放下一半。只是听她说上官明月一个人孤孤单单时,心中微微一酸。
他自视甚高,天下女子在他眼中都是俗物,可唯有对上官明月则是一见钟情,可这第一次见到,便是在她与自己大哥的婚礼上,自己的这份相思便无处可诉,只能隐藏心底。
而且他知道,上官明月的心中早就被无痕所占据,她之所以下嫁独孤笑,只是奉了父命,而她只是啸风山庄安插在尘缘阁的一颗棋子。
他曾经无数次看到那只灰色的信鸽往返于上官明月的阁楼,但他除了第一次有出手击杀的冲动,在后来的每一次他都视而不见。
或许在他的心里,也隐约觉得自己的父亲幽禁自己的师祖,也是一种大不孝的行为,让他心中稍稍鄙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