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子脸上露出惊骇之色,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陆伯,你说……你说那几只鹿就是你养的?“
说话时,将陆伯、梁婶扶起。陆伯老泪纵横,说道:“当年若不是真人教我养鹿给我儿子每十日喝一碗鹿血,我儿……我儿早就……”
说到这里,想必是十分伤心,哽咽难以继续。
梁婶道:“真人……你可得救救我的儿子啊……鹿没了……”
忽然双眼翻白,仰头便要栽倒。两名道童赶紧上去搀住,一人给她按住人中穴,扶着她缓缓在椅子上坐下。
玉清子眼中的悲愤忽然转化成凌厉之色,看向黑心狼,厉喝道:”你们不是说那是猎来的野鹿吗?你们可知道,这几只鹿是陆伯儿子活命的希望?“
独孤笑双眼微微一闭,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虽然他不明白,陆伯的儿子为什么要靠那三只梅花鹿活下去,但自己的手下的确是偷猎了别人家养的鹿,这是偷窃、强盗行为。
太行五狼横行太行山一带,本来做的就是强盗的勾当,这种事情在他们眼中实在是稀松平常。别说是几只鹿,便是杀几个人那也是司空见惯。
这五狼性情暴虐,见玉清子质问,纷纷恼怒,啸天狼更是冷笑道:“不就是几只鹿吗,至于如此大惊小怪?值得多少银子,老子双倍陪给你们,就当是老子买了。”
玉清子闻言,怒哼一声,厉声道:”这几只鹿是他们两位老人每日上山采来山中珍稀药材喂养,其鹿血是用来给他们的儿子续命的!你说值多少银子?“
五狼同时一愣,这倒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几只鹿居然还有这么大来头,难怪这两位老人与这玉清子如此激愤。
但五狼如何会因此有丝毫愧疚?一向话不多的无影狼此时说道:“煮都煮了,还能如何?难道你还想要我二哥给他们填命不成?”
铁狼道:“正是,什么病居然还得靠鹿血续命,活得这么辛苦,不如早些死了痛快!”
“你!”
陆伯气得双眼翻白,也要昏死过去,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刘仁闪身而上,正待出手扶住陆伯,玉清子身形一晃,抢在他前面将陆伯扶住,手中抵在他的后心,一股柔和内力输送出去,同时冷声道:“不劳大驾!”
刘仁十分尴尬,脸上愧疚之色明显,低沉说道:“是在下之错,真人要责怪便责怪在下!”
玉清子并不理会,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
独孤笑突然说道:“几只鹿便不依不饶,真当我独孤笑是好欺负的?”
说话时,突然身形一闪,左掌缥缈挥出,无声无息打在老妪身上。原本正要醒转的她闷哼一声,双眼圆睁,喉咙中发出几声怪异的“咯咯”之声,头一歪逐渐没了声息。
两名道童大惊,一人喝道:“你……你为什么杀人?”
“我便杀了!”
独孤笑一声冷笑,闪身向陆伯逼近,右掌轻揉,轻飘飘向他胸口拍去。
独孤笑这一出招,十分突兀。玉清子没有料到他会如此暴戾,出手如此狠辣。两个不会丝毫武功的老者,他竟然毫不犹豫的痛下杀手。
此时他正在给陆伯运功, 独孤笑闪电般欺近,他右手拂尘一抖,向独孤笑面门扫去。
刘仁惊呼一声:“公子、不可!”
同时闪身而上,双臂揉动,便要将独孤笑攻出的一掌拦住。
独孤笑眼中杀气凌厉,冷笑一声,右手转动,斜掌切向拂尘,同时脚下一扭,左手一掌打向靠近的刘仁。
两声闷响,玉清子感觉自拂尘上传来一股强大无俦的内力,居然震得他手上拂尘的万千尘丝向后激飞。他心中暗暗一凛,暗道:“好强的内力!”
当下松开抵住陆伯的左手,喝道:“照顾好陆伯!”
喝声中,身形一侧,手中拂尘再次出手。
两名道童赶紧扶了陆伯往门外走去,而刘仁打出的一掌与独孤笑一掌接实,手臂一震,一股真气倒逼而上,使得他胸口一阵烦闷。
他心中暗暗一惊,自己的武功在尘缘阁虽然算不上顶尖,但绝对算是一流。他知道独孤笑修炼了玄冥神功,但刚才的这两掌,独孤笑并没有使出玄冥神掌的掌力。
太行五狼各自一摆手中九环砍山刀,纷纷喝道:“这些道士好没道理,竟然敢对公子动手!”
玉清子气得七窍生烟,这些人颠倒是非黑白,当真是脱口便来。
独孤笑两掌逼退二人,眼中闪现凌厉杀气,转头看了一眼刘仁。
刘仁看到他眼中那么狠辣、暴戾的杀气,心中一跳,脱口道:“公子不可鲁莽!”
独孤笑冷哼一声,双手手臂逐渐转变成黑色,瞬间双掌便变得漆黑发亮,一股阴寒之气弥漫开来。
玉清子神情凝重,沉声道:”玄冥神掌!“
刘仁知道此时想要劝住独孤笑已经不太可能,便说道:“真人小心!”
玉清子虽然心中有些惊骇,但脸上依然不动声色,说道:“真是引狼入室!”
说罢,内力急催,拂尘千万尘丝根根炸立,指向独孤笑。
刘仁在一旁焦急万分,脸上淌下汗珠,心中不知多少次后悔,不该带着独孤笑来到这莲花观。
如今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真要是打起来,莲花观只怕会横遭劫难了。
此时的独孤笑、玉清子真气运转,房内空气为之激荡。太行五狼心中暗暗惊悚,他们没有想到独孤笑的功力会如此深厚,尤其看到他那双漆黑的手掌,仿似透着逼人寒意,让人不由自主的颤栗。
五人相视一眼,纷纷出了房门,来到观中天井中。
刘仁进退两难,只得潜运内力,二人若是打起来,自己可以见机行事,这两人任何一人都伤不得,不管伤了谁,他都无法交代。
玉清子已经怒火上涌,陆伯的儿子得了一种怪病,到了晚上便浑身冰冷,难以忍受。是他想到了用各种草药喂养梅花鹿,然后每十天割鹿放血,才能让他祛除身上寒冷,延续生命。
不想黑心狼竟然将那三只鹿给偷来煮了,如此一来陆伯的儿子便只能等死。而且独孤笑居然滥杀无辜,将梁婶一掌击毙,还想杀陆伯,他就算再好的脾气,也顾不上刘仁的脸面,无法再忍受。
他苦苦修道数十年,今日让这些尘缘阁的人毁于一旦,心中如何不憎恨?独孤笑仗势欺人,竟然还想大肆行凶,他更加不能忍受。
“你们非要小题大做,那本公子就让你们好好大做一番!”
独孤笑一声阴冷的呵斥,双臂挥动,带动一股隐约的黑气盘旋于双臂,幻化出漫天掌影,向玉清子兜头笼罩而去。
玉清子知道独孤笑的一击必定雷霆万分。他丹田真气运转到了极致,随时准备接住独孤笑的一击。
此时,漫天掌影笼罩而来,玉清子一声断喝,手中拂尘挥出,一道银色残影划过,立时便成一面白色墙壁一般,将独孤笑攻来的掌影挡住。
“砰”的一声闷响,真气激荡,站在一侧的刘仁甚至感受到了那激荡的空气让自己呼吸为之一滞。
两人一触既分,玉清子身子往后倒飞,“喀嚓”一声将窗户撞破,直接落在了天井之中。
独孤笑也被震得急速后退,身子横空而起,双脚在墙上连环一蹬,便如乳燕投林,自那被撞破了的窗户中穿出,人在空中双掌交错,拍出两股阴冷的掌风向尚未站稳的玉清子袭去。
刚才这一掌,玉清子已经略落下风,他虽然是用拂尘挡住独孤笑的连环两掌,但他几乎是拼尽全力。
两掌袭来,玉清子沉喝一声,拂尘舞动,往独孤笑手臂扫去。独孤笑自然不敢让拂尘扫中,这柔软的尘丝在玉清子真气催动下,根根如同钢丝,若是被扫中,一条手臂当即便会被废去。
他冷哼一声,身子凌空一拧,左掌往下一沉,穿过拂尘空隙往玉清子肋间拍去。
玉清子这时才双脚落地,立即振臂飞起向后掠去,飞身上了道观房顶。
独孤笑如影随形,飞身追上,出掌出风,绵绵不绝向玉清子攻去。
玉清子舞动拂尘,与他缠斗一起,两人在房顶起伏跳跃,你来我往,掌影弥漫,拂尘飘扬。
刘仁也来到了天井中,仰头看向正在房顶激战的二人,心中无比担忧,可偏偏又不知该如何制止两人的拼斗。
两人很快过了近十招,刘仁暗自惊骇。独孤笑的武功他不是很清楚,但他年纪轻轻,纵然厉害,也厉害不到哪里去。玉清子可是成名多年的高手,当年铁铮都几次败在他的手下。如今居然与独孤笑纠缠这么久,而且看情形独孤笑还是攻多防少。
他看了片刻,心中暗道:“这两人谁都不能伤,若是伤了独孤笑,阁主面前无法交代,若是伤了玉清子,自己与他几十年的交情便会毁于一旦。这次待独孤笑前来莲花观,已经给他惹来天大的麻烦,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伤了!”
一念及此,他一声断喝:“两位请先住手!”
随即他飞身而上,双臂灌注真气,想要强行将正在拼斗的两人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