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柳云早就知道,在秦燕君的心里早就有了一个人,甚至为了这个人屡次截杀那个叫无痕的少年,但此时亲耳听到,心中还是一阵绞痛。
“秦公子是说梅婉婷姑娘吧?”
秦燕君一愣,问道:“你也知道梅婉婷?”
莫歌微笑道:“我不但知道,还认识。”
秦燕君更是讶异,问道:“你是不是知道她在哪里?”
莫歌轻轻摇头,说道:“我最后一次见她,她正在寻找无痕兄弟,但……”
忽然发现秦燕君的神情不对,眼神也移向了一侧的无痕,不由停住了后面的话。
只见他缓缓站起,手中长剑已然也被鲜血染红,只是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血,还是死在他剑下的人的血。
“无痕,你可敢与我一战?”
秦燕君冷冷的说出这句话,手中长剑遥遥指向无痕。
众人愕然,这句话在这原本平静的荒山之上打破平静,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在秦燕君身上。
虽然大多数人知道,秦燕君一直想杀无痕,甚至因此还迁怒无痕身边的人。但此时他浑身是伤,居然还不忘记与无痕之间的恩怨,无不感到意外。
人群之中议论纷纷,有人甚至扬声道:“秦燕君,你身为岭南侯府的少侯爷,居然如此不要脸!那少年刚才舍命救你,你却向人挑战,真正的小人啊!”
此话一出,不少人附和,人群中传来阵阵耻笑之声。
武林中人最重恩怨分明,刚才无痕分明拼死相救,而他刚出苦海,居然立即向自己的救命恩人挑战,像这种恩将仇报之人,最为大家所不齿。
一旁的秦远崖轻声道:“公子不可!且不说你有伤在身,刚才无痕救你,大家有目共睹!公子若如此恩将仇报,于秦家声誉有损。”
秦燕君甚至连看都没有看秦远崖,恨声道:“秦家声誉?若我不向他挑战,才真正有损秦家声誉!”
莫歌更是暗暗后悔,自己明明知道秦燕君之所以屡屡截杀无痕、唐七,就是因为梅婉婷。可刚才嘴快,激起了秦燕君积压已久的怨恨。
无痕也是愕然,他淡然道:“你有伤在身,就算要战,也得等你伤好了后再战吧?否则,有失公平。”
秦燕君道:“公平?我不要公平!你我之间,终须一战,何必为了公平而错过今日良机?”
无痕道:“秦公子,你我之间,难道非得生死相见吗?”
秦燕君毫不犹豫的说道:“当然。”
唐七忍不住说道:“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识好歹?你屡次伤我们,我们还没找你算账。今天无痕救了你,你居然还想恩将仇报?”
秦燕君不以为意,说道:“夺妻之恨,纵然再救我几回,也不能就此了结!”
“夺妻之恨?”
无痕再次愕然。
所有在场的人听到这四个字,也是一阵愕然。
夺妻之恨?就这个瘦弱如猴的少年居然抢了岭南秦家少侯爷的妻子,这让人感觉不可思议。
“梅婉婷若不是因为你,怎会离开我?在秦府时,我便感觉你不安好心,我秦家待你不薄,可你却蛊惑梅婉婷离我而去,为何?”
秦燕君似乎有些激动,说到为何时,几乎是用力喊出。
众人一听,不由一头雾水。原来是你的未婚妻跑了,便找上了这个少年?
众人大多不信这少年果真便拐跑了秦燕君的妻子,可看到秦燕君怨毒的眼神,近似扭曲的脸孔,这事又不似是假的。不由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秦公子,这中间恐怕有误会!梅婉婷姑娘……”
无痕看着情绪激荡的秦燕君,想要解释。
“住口,梅婉婷是你能喊的吗?误会?什么误会?莫歌刚才说得清楚,她离开秦家就是为了寻你!”
秦燕君手中长剑一震,发出一声龙吟。
“难道你不敢应战吗?”
秦燕君此时披散长发,神情凄厉,状似疯狂。
唐七忿然道:“你这卑鄙之人,也配向人挑战?”
不想无痕缓缓站起,平静的看着秦燕君,说道:“你我之间是不是非得一战?”
莫歌、唐七愕然。
秦燕君冷声道:“这一战,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此话一出,如同一股彻骨冰凉的寒风吹过,让人感觉冰凉彻骨。
原本坐下休息的人纷纷站起,神情愕然间,多有鄙夷之色。
秦远崖“嗨”的一声长叹,说道:“公子何故如此!这让我回去如何向侯爷交代?”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承担,不需要你交代!今日一战,势不可免,若我秦燕君死在他剑下,你只需将我尸体带回岭南。”
秦燕君说罢,缓缓走向一处空旷之地。
柳云眼中既有惊惧、亦有担忧,更有凄凉。心中更是纷乱如麻,不知是何滋味。
但终究还是担忧多于惊惧、多于伤心。她看向无痕,凄然说道:“恩公,请剑下留情。”
无痕冲着他露齿一笑,并未说话,缓缓走向秦燕君。
“这是你我之间的一战,你既然说要公平,那你我之间能否公平一战?”
秦燕君又恢复了以前的傲气,冷然看着无痕说道。
在莫歌、唐七、言开等人愕然的目光中,无痕缓缓走到秦燕君对面约一丈处站定,平静的看着用手中长剑指着自己的秦燕君。
唐七忿然道:“对这样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小人,没有必要手下留情!”
无痕则淡然道:“你我这一战,不论结果如何,你我之间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如何?”
秦燕君道:“那是自然,你我之间只能有一人站着,恩怨自然也就一笔勾销。”
稍稍停顿,又说道:“出剑吧!”
在一片哗然、唏嘘声中,无痕反手拔出清渊剑,手腕转动,长剑灵活万分的转了一个圈。
雷横亦缓缓站起,看着二人。远处的锦衣人、站在张凡竹身边的老者也都注视着二人。
“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柳云喃喃的反复说着这八个字,在小霞、小湘的搀扶下,不无担忧的看着秦燕君。
虽然秦燕君的心中只有梅婉婷,可在她柳云的心里,还是如此的担忧秦燕君。
一次偶然的机会,在她执行任务时,碰到了扎手的对手,关键时候,是秦燕君助她出困。
自那一刻,她记住了这个雍容华贵的公子。
这次,她是主动请命出来执行这次任务,正是因为心中的思念。
没想到,老天不负她的一片相思,果然让她又见到了这个让她魂牵梦系的人。
可现实却是如此的残酷,她朝思暮想的人,心中则也在朝思暮想另一个人。
这仿似是老天在有心和她开一个玩笑,只是,这个玩笑开得有点悲凉。
按说,自己该恨他,可如今却怎么也恨不起来。
他与无痕决战,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一个是她的救命恩人,一个是她心心相系的人,不管谁被伤,都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何况还是决生死?
可男人就是这样,为了女人,往往能以命相搏。
秦燕君冷然看着无痕,手中长剑猛然刺去。
在秦府时,他曾经败在无痕的剑下。
当时他是不服气的,他一直认为是自己手里的剑太普通,被无痕的清渊剑削断,才导致自己落败。
后来几个月,他勤奋练剑,甚至是废寝忘食,为的就是为了等这一天。
这一剑,他全力以赴。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让这个使梅婉婷离开他的无痕倒在自己剑下。
无痕眼神清澈,手中清渊剑斜斜一挑,将刺来的一剑拨开。
清水、清渊本是姐妹剑,两柄剑出自一人之手,都是剑中上品。
双剑交击,响声清越悠久。
秦燕君神情冷漠,手中长剑挥舞,秦家剑法虽然简单,但凶猛霸道。
无痕的训驴剑法则凌厉快疾,变化繁复。
莫歌、言开、雷横三人自然看得出来,秦燕君是全力以赴,手中长剑剑气隐然,杀气纵横。
无痕则始终气定神闲,每出一剑,看似信手而出,但都能恰到好处的将清水剑荡开。
雷横看得眼睛一眨不眨,陡然见叫了一声:“好剑法!”
唐七不懂剑法,见无痕一味拆解招架,心中暗急,站在莫歌身边问道:“莫兄,无痕兄弟不会打不过吧?”
莫歌看向一脸焦急的唐七,轻声一笑道:“你不生他的气了?”
唐七道:“生气归生气,但他是我兄弟,我自然不能看着他败在秦燕君手里。”
莫歌轻轻摇头,并不说话。
唐七更是大急,连连问道:“你摇头又是什么意思?是无痕真的打不过?还是你也不知道?”
莫歌道:“是我也不知道。”
唐七一愣,又走到言开身边问道:“言舵主,你说他们谁会赢?”
言开摇头道:“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