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赛里斯，下去。”亚莲恩·马泰尔失声呼道。
呼！
身边的风声骤起，青铜龙雷戈早已经下沉，一个优美弧形，就越过了琼恩，到了琼恩的下方，眼看琼恩要落在雷戈背上，雷戈却将身一侧，琼恩就从他的身边掉了下去。
琼恩喝道：“雷戈！”
雷戈尾巴甩出，轻轻在琼恩的身体上一圈一抛，就把琼恩推上了天空，推得高高的。
詹德利看得目瞪口呆，一身冷汗。
琼恩发出了享受般的欢呼声。
在琼恩再次下落的时候，雷戈到了他的下方，龙头轻轻一顶，就好像玩弄一个人形的玩偶，把琼恩再次推向了前方。
琼恩如石弹一样的向前飞出。
但他的速度，当然无法和龙比。
雷戈微微扭动身躯，就赶上了琼恩，琼恩掉下来，正好骑在了雷戈的脖子上。
龙有两长，一是脖子，一是尾巴。
雷戈昂起长长脖子，琼恩顺着脖子就下滑到了后背上。
雷戈和琼恩在天空的惊险动作，看起来就好像是配合了无数次的娴熟演出。
如果把雷戈比做一个小丑，那么琼恩就是小丑手里抛上抛下的表演小球。不管动作有多么的惊险，小球总是在间不容发的时候准确落在小丑的手上。
而所谓的惊险，不过是给看客的刺激，表演的双方，都一点不担心会出现任何的失误和危险。
琼恩和雷戈的心灵契合，已经达到了完全融合的地步。
也许是北境严酷的环境反而造就了一人一龙的契合度更快的得到了融合。在极寒的天气里，琼恩·坦格利安想得最多的，就是如何想办法让雷戈开心，让他动起来，让他多进食。
当琼恩有惊无险的再次和亚莲恩并驾齐驱，詹德利·拜拉席恩公爵已经无法镇定。
刚才他说琼恩敢跳，他就敢跳。现在看一眼下方，他后悔说的话说得太冒失了。琼恩能和雷戈默契到如玩耍一般在空中飞上飞下，而他，很显然不能。
“詹德利大人，过来吧，我接住你。”琼恩说道，“韦赛里斯要长途飞行，载着两人只会让他飞行得更慢，距离国王陛下的巨龙只会越来越远。”
前面，魔山并没有等后面的两位，偷羊贼能飞多快，魔山就让他飞多快。
他想尽快赶到魁尔斯的城外。
托布·莫特大师和大智者能早一天到魁尔斯，战事就能早一天结束。
魔山不担心不朽巫师菩厉能看见这一切，也不担心菩厉知道什么过去未来。菩厉巫师和魁尔斯战士，是不敢开门来作战的。龙和多斯拉克骑兵会把他们杀个落花流水。但要是主动攻城，情况就变了。就算龙把城墙都烧毁，还要面对数百架城市里布置的猎龙弩。
战场上会有士兵牺牲，但是如果牺牲的是一条龙，那代价就大了，大到魔山不肯付出的地步。
魔山身后的大智者回头，看见后面的两条小龙在慢慢接近。
和偷羊贼相比，比大象的体型还要大一倍的雷戈和韦赛里斯都依然是小龙。
韦赛里斯和雷戈是兄弟，一个是魁梧雄健的将军，一个是优雅俊美的儒将，两条龙彼此靠近，詹德利从韦赛里斯身上站了起来，展开了双手，然后向雷戈这边跳了过来。
并行的雷戈翅膀微微一侧，詹德利在哇哇的大叫声中落到了雷戈的倾斜的翅膀上，翅膀扇动，雷戈身体恢复平衡，詹德利发觉自己站稳了。雷戈一个侧飞，右边高左边矮，詹德利就滑向了琼恩，被琼恩一把抱住。
对于雷戈来说，一个人的重量对他的冲击，就好像一只微不足道的小兔子跳上了大象的背。
就在天空中，詹德利从白龙韦赛里斯的背上，到了雷戈的背上。
“大人，你还好吗？”琼恩问身后的詹德利。
詹德利定定神，心脏还在狂跳中，呼吸急促，全身发热，一点都不好：“……我很好……好……很好……”
这一耽搁，前面，偷羊贼飞得更远了，只剩下老鹰那么大的一个影子。
*
三天后，巨龙偷羊贼出现在了魁尔斯地域的天空。
伴随着偷羊贼的，是黑龙卓耿。
卓耿的背上，是龙骑士丹妮莉丝·坦格利安。
她驭龙上天，是出来找魔山和亚莲恩的。
毕竟，国王陛下突然离开了这许多天，没有任何消息，丹妮莉丝虽然不担心魔山和亚莲恩的安危，但这里面究竟有何内情，魔山和亚莲恩究竟去了哪里，丹妮莉丝想不通，就驭龙上天，向西边来看。
魔山和亚莲恩大概率不会向东，魁尔斯城还没有拿下，向东去毫无意义。
虽然丹妮莉丝并不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对是错，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找到魔山和亚莲恩，但要是就呆在军营里不出来，只是干等着，她也坐不住。
于是，在接近奴隶湾的上空，黑龙卓耿遇上了巨龙偷羊贼。
在巨龙的身前身后，丹妮莉丝没有看见白龙韦赛里斯。
天空中飞来的，只有一条龙。
但龙背上，却多了两个人。
一个是君临城最著名的武器大师托布·莫特，一个是恢复了火术魔法能力的大智者。
大智者，火术士公会里的最高长老，执掌火术士公会。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大人物，某种意义上来说，大智者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大魔法师，甚至是半预言者。
黑龙和偷羊贼一同发出了龙吟声。龙吟声响彻天空，令天空和大地上的飞禽走兽纷纷逃遁。
“陛下，你回了君临？”丹妮莉丝很吃惊。她做梦也想不到魔山竟然从魁尔斯飞去了君临，并且在短短几天内，又飞回来了。
两条龙并驾齐驱，丹妮莉丝和魔山在天空中距离并不远。
“我们要在魁尔斯城外面建造两门火炮。”魔山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看见武器大师和大智者来到，丹妮莉丝已经猜到了魔山的想法。
她还是很吃惊魔山的计划。
“陛下，我们有龙，如果偷袭，魁尔斯城墙一样无法挡住我们。”丹妮莉丝认为有了三条龙，魁尔斯城墙也不会是障碍。如果采用深夜偷袭，城墙就会被瞬间烧塌一个缺口。
“偷羊贼能在很短的时间里烧毁城墙，我们也能攻进魁尔斯城，但我不想魁尔斯城成为一片废墟，因为那是属于我们的城市，它的繁华、财富、建筑、文明、它的一切，都是属于我们自己的，我们强行进攻，作战，其实就是在傻到废掉自己的东西；第二，如果驭龙强攻，进入城市后，我们的龙很可能会死在猎龙弩下，也许是一条，也许是两条，也许是三条，龙骑士也会跟着受伤或者死亡，这是个巨大的代价，风险太高了。”
丹妮莉丝看着魔山，心里有一丝异样。
她被魔山说服。
心里，也对魔山升起了更敬仰的情绪和更眷恋的情愫。
曾经，数年前，丹妮莉丝还没有和魔山见面的时候，魔山恶名，残暴凶猛，杀人如麻，得失与生命对他来说，不过是儿戏。
那是在传言中如魔鬼一般的魔山！
现在，丹妮莉丝了解到的真实魔山，当然早已经和瓦里斯、小恶魔等人在她耳边反复述说的魔山完全不同。
“陛下，你就不想知道我和魁尔斯人的谈判结果。”丹妮莉丝忍不住问道。
“谈判不会有好的结果，魁尔斯城肯定不会交出菩厉巫师。”魔山很确定的说道。
“他们的确不肯交出菩厉巫师，但他们并没有因此放弃谈判。”
“我知道，即使有猎龙弩，他们也失去了安全感。我们的龙可以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发起攻击。只要在大海中封锁掉魁尔斯的港口，烧掉他们全部的战舰和商船，他们就慌了。”
“陛下为何不这么做？”
“如果我们能付出很小的代价就拿下魁尔斯，港口里的那些战舰和商船也都会变成我们的。烧掉数千艘战舰和商船，那就是自己放火烧掉自己的船了，这可能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丹妮莉丝微微一笑。
魔山高大魁伟的身躯在她眼里更加伟岸了。
*
魁尔斯王宫里。
千座之殿的旁边，有一个小的圆形会议厅。
国王、十三巨子、碧玺兄弟会、古香料公会、遗憾客长老都在这里。
气氛压抑而沉重。
大家的目光在交流，彼此好像达成了一种共识。
国王陛下轻轻咳嗽一声，说道：“我们无法送出不朽巫师菩厉大师给丹妮莉丝，我们这次谈判，甚至连被称为魔山的那家伙都并没有见到。各位大人对接下来的事情发展有什么看法和建议？”
“我们也许可以劝说菩厉大师暂时离开魁尔斯，向东去。”遗憾客长老说道。
“但如果魔山坚持要菩厉大师呢？”十三巨子之一的纳斯托·拉伊蒙迪说道。
“魔山是维斯特洛人，他从未见过菩厉大师。”古香料公会的会长轻轻说道。他穿着华丽服饰，说话轻轻的。
这句话一下子点醒了众人。
“陛下，死囚牢里，随便找个囚犯，让不朽巫师们稍微易容一下，就能把他变成菩厉大师的容貌，然后我们再把此人交给魔山，魁尔斯就能逃过一劫了。”十三巨子之一的贾尼·莱德斯马说道。
贾尼的话得到了十三巨子的附和。
碧玺兄弟会司令发出了冷笑。
众人一起看向碧玺兄弟会。
在魁尔斯的几大势力中，碧玺兄弟会是坚决主张作战的。十三巨子是坚决主张议和的，十三巨子中，以和丹妮莉丝有交情的哈吉·莫尔大人为首。哈吉·莫尔认为，魁尔斯无法挡住三条龙的攻击，就算龙畏惧猎龙弩，但只要三条龙在大海上锁死魁尔斯的海路，魁尔斯城就再也无法发展，城市里的贵族和王室都只能坐吃山空。
碧玺兄弟会的总司令说道：“国王陛下，各位大人，我们既然是在开会讨论如何对付敌人，并且讨论的话题也和菩厉大师有关，可为何没有邀请菩厉大师一起来开会呢？”
众人面面相觑。
碧玺司令的这话，是在故意挑事吗？
大家开会，讨论是否要把菩厉大师交出去来换取魁尔斯的和平，不管交人还是拒绝，讨论这样的话题，其中的某些话，多半会伤害到菩厉大师本人的尊严和荣誉，为了稳妥起见，大家都同意了不邀请菩厉大师来参加这次的会议。
国王再次轻轻咳嗽一声：“碧玺司令，各位大人，没有人愿意把菩厉大师交给敌人，我们商量一下对策，不邀请菩厉大师本人，是为了避免菩厉大师和我们之间产生误会和尴尬。”
众人都是点头附和。
碧玺司令再次冷笑：“国王陛下，菩厉大师无所不知，我们今天不邀请他参加的会议，恐怕他也提前就知道了。”
十三巨子之首的哈吉·莫尔慢腾腾的说道：“司令，菩厉大师既然不来都能知道这次会议，岂不是正好避免了自己面对面的尴尬？我就问大家一句，如果三条龙把我们的港口封锁，把所有的战舰和商船都烧光，我们吃什么？全部都活活饿死在三重城墙内？”
众人都是一阵沉默。
“我们无法战胜龙，我想大家都会明白这个道路。我代表我们十三个人的意见是，只要和平，不要战争。因为只要真正作战，最终，我们必输无疑。谁能在大海上战胜三条巨龙？谁能挡住那从未见过的新型弩炮？”
魁尔斯人把魔山皇家海军战舰的火炮称为新型弩炮。
雷德温伯爵的海军舰队虽然全军覆灭，葬身大海，但一百余艘战舰，击毁了对方六百多艘战舰，那新型弩炮无坚不摧，只是很可惜，对方在被围住无法逃脱的时候，都选择了自爆。魁尔斯海军没能抢到一架新型弩炮。
哈吉·莫尔的话令众人都是神情冷峻的沉默不语。
“魔山能造出一艘新型弩炮，就能造出第二艘来。他已经统一了九大自由贸易城邦和多斯拉克草原，还有奴隶湾，就算他不动用维斯特洛的军团力量，单是集合九大自由贸易城邦的战舰，都会远远超过我们的海军实力。”哈吉·莫尔的目光慢慢扫过众人，“战，必输无疑，只是时间早晚问题；和是唯一出路。如果魔山坚持要菩厉大师，我们就找一个和菩厉大师极其相似的人代替他去。如果碧玺兄弟会一定要作战，那就把假的菩厉大师送去，得到魔山的信任后，在和谈的酒宴上，把魔山和丹妮莉丝一起杀了。这个策略我取了一个名字——求和就是求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