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人的目的是为了救人?”魔山淡淡说道。
“是的,陛下。”菩厉老人中气不足。这倒不是他心虚,是他体力不支。
“为什么这么说?”魔山看一眼抽泣的霍恩王后。
“陛下,霍恩国王他们要对你宣战,而我制造的猎龙弩,挡住一条龙是没有问题的,如果是两条龙也能防御自保,但要对付四条龙,并且如果龙的战术还是深夜偷袭的话,我们无能为力。一旦开战,魁尔斯城必然面临龙焱毁灭。”
“不,你错了,菩厉。”魔山淡然说道,“魁尔斯城是毁灭还是更富足,并不由你决定,而是在我。我如果前来毁掉魁尔斯,那我就不会来了。你现在看看,魁尔斯是我的,我只会全力保护它,而不是毁掉它。”
“如果霍恩国王、十二巨子、碧玺兄弟会和古香料公会不肯臣服,陛下将怎么做?”
“菩厉大师,你是魁尔斯的神,如果你要说服霍恩陛下臣服,他就一定会臣服。”霍恩王后止住了眼泪,白色手帕轻擦泪痕。
西莉亚夫人说道:“陛下,我的丈夫霍斯特伯爵就无心开战,他的立场是求和。”
“哦!”魔山点点头。
简妮·维斯特林王后平静而从容:“西莉亚夫人,其他的商业巨子呢?他们是主战还是求和?”
魔山说道:“也许这个问题最有资格回答的人是十三巨子的领袖哈吉·莫尔大人。哈吉大人,十三巨子中,谁主战?谁求和?”
哈吉·莫尔神情黯然:“陛下,碧玺兄弟会主战,古香料公会主和,十三巨子中立。”
“霍恩国王呢?”
“国王根据大家的意志做决定,如果主战的人多,那就开战;如果主和的人多,那就求和。”
“那么,主战的人多还是求和的人多?”
“主战的人少,但是主战的人占了上风,因为主和的人会被认为是懦夫。”
魔山点点头:“哈吉大人,我相信你说的话。如果不朽神殿的菩厉大师主和,主战派会做出让步吗?”
“是的,陛下。我们都听从菩厉大师的指引。”
菩厉瞪着哈吉·莫尔:“哈吉,你说谎!”
“菩厉大师,我一生都遵从你的指引,霍恩国王和十二巨子,碧玺兄弟会、古香料公会的人都一样。你告诉我,只要我们联手杀了霍恩国王、十二巨子、碧玺兄弟会、古香料公会的领袖,我就得到十二巨子的权力和财富,你就掌控碧玺兄弟会和古香料公会的权力和财富,同时入主王宫,伪装成霍恩国王,得到霍恩王后,享受荣华富贵,秽乱宫廷。”
菩厉老人呼吸一窒!
霍恩王后脸色苍白,嘴唇微微发抖。
上万的魁尔斯人难以置信,人群出现了罕见的窒息般的沉默。
魔山不动如山。
哈吉·莫尔反水的交换条件,就是魔山保证他的子女的安全和继承权,承诺他的家族继续拥有以前的贸易渠道和财富。
在魔法方面,魔山不如菩厉,但在人心厚黑方面,菩厉不如魔山。
纠!
一声龙吟。
众人抬头,只见一头金红色的巨龙从高高的城墙边缘飞到上空,翅膀展开如一片金红色的云。
其后,黑龙卓耿,青铜龙雷戈,白龙韦赛里斯一一出现,就好像是巨龙的三名护卫。
四条龙在天空盘旋,狰狞的龙头,质感的鳞甲,可怕的龙爪,大到好像能覆盖全城的翅膀……
龙令全城人震撼,无法呼吸。
人们第一次近距离观看到这四条龙,其中一条龙太过巨大,就好像是一座移动的山峰。
这个世界里最高的食物链最顶端的魔法生物:龙!
一条成年巨龙,三条越来越强大的少年龙。
纠纠纠!
清脆的龙吟再次响起,三条小龙从远处出现,很快飞到了人们的头顶。三条小龙,外表的鳞甲像极了卓耿、雷戈和韦赛里斯。
是偷羊贼孵化的三条龙:提魅、骑士和淑女。
简妮·维斯特林站起来,伸出双手,用高等瓦雷利亚语言说道:“淑女,到母亲这里来。”
这是龙语加上维斯特洛语的混杂语言。
跟在简妮身边长大的骑士、提魅和淑女都听得懂母亲的自创语言。
淑女听话,她就是一个真正的淑女。
白色鳞甲中有着金红色条纹的淑女发出一声轻吟,如一只大鸟一般飞下来,翅膀扇动,龙爪伸出,落在了母亲的肩膀上。
她的脖子很长,尾巴也很长,尾巴如小时候一样的缠在母亲的脖子上,长长的脖子转过来,龙头在母亲的脸上轻轻一碰。
简妮·维斯特林的肩膀已经承受不了淑女过多的亲昵,她的成长惊人的快,体重也在惊人的增加。
“淑女,到母亲腿上来吧。”简妮爱怜满满,就好像母亲对自己的女儿。
自由民、贵族、富商、廷臣……除了护卫高台的无垢者士兵和多斯拉克骑兵方阵外,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王后和她的美丽小龙身上。
过了好一会,淑女乖乖的收起了翅膀,乖巧的卧在了母亲的脚边。于是,审判罪罚的气氛才开始慢慢恢复。
*
魔山向廷臣们看了一眼,于是,魁晰走出一步,清脆而带着穿透的声音响彻全场:“魁尔斯的子民们,不朽神殿的不朽巫师们都不可信。我知道魁尔斯有一句谚语——在不朽神殿,充满了谎言和骸骨。各位信民,长夜漫漫,处处险恶,唯有红神是唯一真神。”
魁晰伸出右手,右手的五根手指的指尖上凭空冒出了五朵火焰。
咻!
一道火焰拉出一条小小的尾焰,落在了一名宫廷男巫的背上,火焰如火油,流泻而下,眨眼就把男巫给包裹起来。和男巫站在一起的小王子、公主发出了尖叫。数名廷臣上前,抱起公主和王子跳到一边。
咻!
又一朵火焰如箭射出,落在了另一名宫廷男巫的身上,火焰如魔法,瞬间燃爆,两名男巫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很快倒下。说也奇怪,那火焰只包裹着男巫燃烧,并没有引起高台的燃烧。
脸上戴着木漆面具的魁晰从阿莎、乔拉·莫尔蒙、弥桑黛等人之中走出,在她的右手指尖上,还有蜡烛一般的小小火焰在跳动。
刚才的两粒火星,就是魁晰弹射出去射在了两名男巫的身上,但是让火焰爆燃并且没有点燃男巫身下木板的魔法力量,却是来自维斯特洛的火术士公会的大智者。
对于火焰的研究,火术士公会的大智者的能力还在魁晰之上。魁晰擅长的是影子魔法,凡是有黑暗阴影的地方,就是她能掌控的世界。
两名男巫的惨叫声随着火焰的缩小而停止。
菩厉老人看着魁晰,瞪圆了眼睛:“缚影士,我们和你并无仇怨。”
“菩厉,格雷果·克里冈陛下是红神眷顾的神子,是光明使者转世,在凛冬来临的季节里,异鬼从冰雪中苏醒,在夜王的率领下要席卷我们全人族,把我们所有的人都要变成一只一只的尸鬼,是克里冈陛下驾驭着巨龙战胜了尸鬼大军,并击杀了夜王。他得到了诸神的庇护和祝福,我的师妹梅丽珊卓已经宣誓效忠于他,我也是他的廷臣。你危急到了陛下的安危,就是我的敌人。你违反了陛下的律法,就要被捉拿审判。邪恶巫师必须在魁尔斯被铲除,而红神才是人们该信仰和追逐的真神。”
魔山说道:“长夜漫漫,处处险恶,魁尔斯的子民们,你们需要远离邪恶巫师,信仰红神拉赫洛。从现在开始,在魁尔斯,不朽巫神的信仰将被取缔,我将任命魁晰祭司负责在魁尔斯建造一座红神庙。”
菩厉老人的脸色瞬间苍白,头上灰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白发,他的脸颊也迅速削瘦,就好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正迅速的抽走他的生命。众目睽睽之下,菩厉的身体在缩小,干瘪,肌肉血脉消失,骨骼凸起,最后,变成了一个皮包着骨头的骷髅。
这骷髅和不朽神殿的活死人骷髅极其相似。
丹妮莉丝猛然警觉,她去过不朽神殿,见识过不朽巫师供奉的不朽巫神的模样,那是一个活死人,一个骷髅人,一个没有心脏的骷髅人。那骷髅人的心脏,被挖了出去,在空中悬着,每跳动一下,就发出一道蓝色的光芒。
“魁晰大师。”丹妮莉丝说道,“快烧死他。”
只见菩厉老人的两只手伸向了自己的胸膛,如利刀一般,破开了胸膛,挖出了一颗跳动的心脏。
“这是不朽巫师们祭拜的巫神。”丹妮莉丝喝道,“必须立即杀死他。”她抬头看向天空,“卓耿,龙焱!”
天空中,巨龙偷羊贼和卓耿、韦赛里斯、雷戈在嬉戏中已经飞高,飞到了白云边去。
咻咻咻咻咻!
五朵火焰飞出,落在了菩厉老人的身上,嘭的一声,菩厉老人身上的巫师袍燃烧起来,很快烧成了灰烬,但菩厉老人的骷髅身,却毫发无损。
那颗心脏发出了蓝光,蓝光向魁晰飞去,就好像是一把光剑。
碰!
一道火焰的墙凭空出现,挡住了那蓝光。
大智者出手,火焰墙席卷了蓝光,把蓝光很快吞噬。
“淑女,龙焱。”简妮厉声喝道。
淑女伸长脖子,也不起身,一道龙焱喷向菩厉,把冲向魔山的一道蓝光给挡住,那蓝光瞬间消于无形,就好像是烈阳下的一缕薄雾,一道白雪,转瞬就被猛烈的阳光消于无形,无影无踪。
龙焱余势不衰,如一条火蛇,一口咬住了那跳动的心脏,心脏更加剧烈的跳动,蓝色的光芒在龙焱中无法再显现出来。
嘭!
一颗火球射到,正中菩厉老人的身体。
淑女的第二次攻击,是一颗火球。
火球爆开,瞬间就把菩厉老人给包裹住,火焰中发出了叽叽声,就好像火焰烧灼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兽。
咻咻咻咻咻!
魁晰右手弹出一朵又一朵火焰落在了那心脏上,助力龙焱的烧灼。
大智者也在后方催动火焰魔法力量,让龙焱和魁晰的火焰燃烧得更旺!
呯!
一声闷响,菩厉手里的心脏爆开,化成了蓝色的光点,飘散于空气中,很快全部泯灭。然后,老人也倒了下去,在火焰中蜷缩,最后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火团。
最终,断头台上留下了一个烧焦的黑色物事,仅有巴掌大小。当火焰全部熄灭,就剩下了一个翘曲的黑色物事。
不管怎么看,那都不可能是一个人被烧后的样子,更好像是一个被烤焦的小兽。
*
上万的魁尔斯子民们挤满了王室广场,远远近近的高楼和尖塔上,也都站满了人。数万人没有欢呼声,也没有躁动声,人们在震惊中沉默。
魔山看向一脸都是冷汗的哈吉·莫尔大人,冲蒙着脸的刽子手点了点头。
于是,传令官喊起了口号,两名刽子手上前,抓住哈吉·莫尔,把他带到了断头铡刀下,哈吉·莫尔回头看向魔山,眼神里掠过最后一丝求恳,魔山对他点了点头,表示会遵守自己的承诺。
哈吉·莫尔的眼神掠过感激,他随后被刽子手压下身体,头被按在了行刑的枕木上。锁板落下,把哈吉·莫尔的脖子锁住,令他无法再动。
魔山右手一落,刽子手一刀砍断了绳子,拉住沉重铡刀的绳子断开,铡刀发出沉重的轰轰声飞快落下,就好像一道影子掠过,嚓的一声轻响,哈吉·莫尔的人头滚落,掉在了下面的筐里。
血污喷出,那暗黑色的行刑枕木更加暗黑了。
霍恩王后扭转了头。
大王子为母亲轻轻的拍打后背。
小王子早已经被廷臣揽在怀里,遮住了他的眼睛。
而公主则发出了尖叫声,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那血污和人头。
西莉亚夫人跪了下去,喃喃低语,为死去的丈夫霍斯特伯爵祈祷。
少年赛义·霍斯特单膝下跪,右拳放在心口,向魔山致敬。
人群中,十二巨子的家人、古香料公会会长和他的助手们的家人、碧玺兄弟会的家人们一起下跪,手按心口,为被害的家人祈祷,祈祷诸神让他们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