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魔山微微一笑，“我来君临时间不长，但却听到了百姓对你的评价，全部都是不好的评价，说得很难听。在老百姓的眼里，你跟正义无关，倒是邪恶居多。“
“你为君临的子民带来了面包，他们对你的评价又如何？”
魔山闭口不答。他说出来真相会令小恶魔更加的失落。
百姓对他的评价还算不错，因为他给了大家面包，同时还雇佣了两千战士，六百多工匠杂役。这些人的军饷，能拿来养一养家人。
老百姓都很实在，谁拿粮食救了他们的命，他们心里有数。而一旦百姓有苦楚，背锅的就只能是小恶魔提利昂，因为他是首相。
这就是区别！
“小恶魔。”魔山说道，“你追求的正义将为你带来血光之灾。”
“我有心理准备。”小恶魔的一黑一绿大小不一的眼珠盯着魔山，魔山的目光很锐利，思维很深远，不然说不出这样的告诫他的话来，”我老姐从我出生的第一天就想置我于死地。“小恶魔耸耸肩膀，”我清晰记得的就有两次，一次是女佣把我从鱼池里救了出来；一次是詹姆阻止了瑟曦，当时她拿了一把剪刀，要把我的小弟弟给剪掉。我出生的时候就是畸形，眼珠也是一个大一个小，颜色也是一个黑一个绿，两条腿畸形得厉害，的确是个怪物。“
提利昂站起来，摇摇摆摆，打了个酒嗝。
“光是有心理准备并不足够。”魔山决定提醒一下这个被世界抛弃但他却没有抛弃世界的男人，“如果我是你，从今天起，睡觉吃饭走路和作战，身边一定要有两个人。”
“哪两个人？”
“波隆和波德瑞克。”
小恶魔嘿嘿笑：“波隆是个谁出价高就会立即跟谁走的人，倒是波德瑞克，是个好孩子，很忠诚。”
“给波隆最高的价钱，他就会一直是你的，并忠诚耿耿。反正你也不差钱。”
小恶魔铲除了瑟曦在守备队中的自己人，一个不留，这将彻底激怒瑟曦并令她下了决心一定要杀死他——提利昂·兰尼斯特。
“好主意。”提利昂笑道，“我已经对波隆说过，不管谁出多少钱给他，比如我老姐出钱叫他来杀我的话，不管多少，我都在他们的价格上再高出一倍给他。”
这方面，小恶魔的确是驾驭人的高手。一个顶尖的驾驭人的高手，往往是因为他能洞悉人的内心和性格弱点。
“有钱就能买到波隆的忠诚。”魔山说道，“首相大人，去钢铁街走走？”
“走！”
*
钢铁街，全城的铁匠都集中于此，全城的铁器也全部集中于此。叮叮当当，所有店铺的铁匠都在抓紧干活。
大战在即，首相大人和魔山大人有令，必须在十五天之内完成这项工作。
魔山和小恶魔走在钢铁街，吸引了街道上的所有人的目光。一个是巨人，一个是侏儒，走在一起，反差太大了。
两人走进一家铁匠铺，两名学徒在捶打铁胚，一名铁匠师傅在敲打一个大大的铁环。铁环只是一个雏形。
整条街的铁匠，都在抓紧打造铁环，然后把每一家打造的铁环连起来。
小恶魔和魔山一进去，铁匠老板立即迎接出来，陪着笑：“首相大人，伯爵大人。”
魔山被国王亲自授予伯爵，这个消息在君临城内是伴随着维斯特林挂面和高温消毒致病牛奶的名声一起传开的。
小恶魔走过去，铁匠和学徒一起停下手里的工作，铁锤放下，呼呼喘息。
“这一个铁环有多重？”小恶魔问道。
铁环有小恶魔的脑袋一般大。
“二十多斤吧，大人。”
“一个二十多斤，十个两百多斤，一百个两千斤，五百个一万斤。魔山，我们大约需要多少个？”
“不知道，到时候看罢。”魔山轻描淡写的说道。
小恶魔点头，这里有铁匠，很多话不方便讨论。说得多，就泄露得多，这些可都是军事机密。
虽然钢铁街的铁匠家家户户都在打造同样的沉重铁环，可是这些铁环具体要拿来做什么，铁匠们并不知道。
小恶魔好言勉励铁匠铺的铁匠和学徒们努力做事，而魔山则一言不发。铁匠和学徒都瞅着小恶魔，火焰的光芒映照着他们淌着热汗的脸，大家的眼神里并无多少友善的感觉。
两人随后出来，一路上进入一些铁匠铺里查看工作，身边跟着十多个侍卫，每到一家，侍卫们就把守住大门。
从钢铁街出来，大小恶魔返回红堡。
“魔山，在钢铁街，你为何始终一言不发？”
“我给他们规定了时间，在规定时间内不完成，我就会狠狠的惩罚他们。现在去看看进度就行了，不用废话。废话越多，他们越不会惧怕你。不惧怕你，他们的工作就会出现懈怠。”
“我并不想他们惧怕我！我倒是希望他们能亲近我一点。”
“所以你是首相，我是将军。心慈的人，不能当兵；心善的人，不要做将。”魔山说道，“首相则不同，首相是骗子、政客、阴谋家和甜言蜜语者。”
小恶魔抬起头看向魔山，他感觉魔山的话好像很有道理：”如果这些铁匠到时候没能完成你交代下去的任务呢？“
“我已经告诉过他们结果。”魔山淡淡说道。
“你要怎么处罚他们？”
“砍掉铁匠铺老板的一只手。”魔山说道。
小恶魔耸耸肩膀，暴力并不能令人真正的臣服，只会令人心怀怨恨的屈服：“真的？”
“还没有到那一天呢，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你是故意恐吓？”
“砍掉铁匠铺老板的手，不是砍掉铁匠和学徒的手。干活的人还是要的。“
“有的铁匠师傅本身就是老板。”
“那就活该他倒霉。”
“好吧！——你的黑水河湾两岸的石塔修建得怎么样了，还有巨大的绞盘。”
“一切都在稳步推进中。包括在烂泥门广场上的投石机，木匠们每天都在加班干活，人可以休息，活不能停，两班轮换，彻夜无休。”
“你准备修建多少架投石机？”
“我准备让史坦尼斯的战舰无法靠岸，全数被石头轰沉，你觉得需要多少架投石机。”
“三架？！”
的确，原来的世界轨迹里，小恶魔指挥了黑水河大战，就只修建了三架投石机。他的人力物力财力都很有限。三架投石机，被他称为’君临三妓‘。
这个生活离不开妓女的家伙，为投石机起的名字也是如此少儿不宜！
“三十架。”魔山淡淡说道，“这还得感谢沿着外城墙搭建房屋的子民，拆下来的木料和石料，帮上了大忙。”
*
0349章之2 恶魔求真相
一行人走上了国王大道，巍峨的红堡城墙抬头可见。
“魔山，你率军离开了赫伦堡，留下谁对抗卢斯·波顿？”
“为什么要对抗卢斯·波顿？”
“你走后，他必然率军去攻打赫伦堡。”
“他不会去攻打赫伦堡。”
“哦？”小恶魔很意外的眼神。
“他攻打不下赫伦堡。“魔山盯着小恶魔，”除非他有龙。以卢斯·波顿的性格，小股军队试探之后，城门紧闭，城墙上的投石机和弓箭手守住大门口，他就会毅然西行，去攻击泰温大人——我们的父亲的后路，和红叉河的艾德慕·徒利形成夹击之势。如果我在赫伦堡，他不敢去夹击泰温大人的西境军，因为我的骑兵会追击他的步兵，打得他落花流水。而我和我的军队不在赫伦堡了，他无须担心被追击，必然率军去夹攻我们的西境主力军。”
小恶魔站住，瞪着魔山，带着陌生的惊异感。魔山淡淡的看着这个自负聪明的家伙，他知道小恶魔被自己的军事分析‘刺中’。这么清晰明了的军事分析，本不是粗鲁莽撞的魔山能想明白的。
“魔山，照你这么分析，我们的父亲大人——泰温公爵岂不是无路可逃了？”
“我如果说北境军将很快的突然的全面撤军，卢斯·波顿也会迅速后撤，渡过绿叉河北上，艾德慕将孤掌难鸣，西境危机解除，我们的父亲大人——泰温公爵将把河间地变成一片焦土，打得河间地诸侯连连溃败，然后回军驻扎在赫伦堡，随时策应拜拉席恩大军对君临的围攻，你会相信吗？”
“我不相信。”
魔山盯着小恶魔的怪异眼珠，哼了一声：”我也不相信。”他大踏步走去，小恶魔迈动小短腿，一路小跑跟上去：“喂，魔山！嘿，嘿嘿……”
魔山不理会小恶魔，率领自己的侍卫大踏步而去。
双方距离越拉越远。但小恶魔不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魔山刚才的话中，透露的信息太多太大，匪夷所思。综合魔山最近的表现，他不太可能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
那么，假如是真的，为什么会在西境人被全面压制的时候战局突然反转？这是不可思议的！
父亲大人在谋划什么？魔山又怎么会知道？父亲大人告诉了他的假女婿什么？有什么是我小恶魔还没能知道的绝密军事计划么？
小恶魔迈动小短腿跑路的姿势非常滑稽可笑，跟随他的侍卫们都不敢笑，尽管这确实很好笑。
已经入夜，国王大道的两边街道墙壁上，点燃了排排火炬，把街道照得光辉通明。
前面，魔山突然站住，回头。
小恶魔连忙加快脚步跑上去：“嘿，魔山，兄弟……”他的亲呢声音令魔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穿越的魔山年龄和小恶魔相当，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但这具超级身躯却已经是三十三岁。伊耿历266年魔山出生，今年是伊耿历299年，魔山虚岁都三十四了。伊耿历274年小恶魔提利昂·兰尼斯特出生，到今年实岁二十五，虚岁二十六。
就算小恶魔二十六岁，也是魔山的小兄弟。
但他习惯了内心的自负表面的谦逊，听魔山说出西境与北境之间的战事会出现惊人的逆转，他心情激荡，开口就叫比他大得多的魔山为兄弟。
“小恶魔，小心曼登·穆尔。”魔山停下来，决定还是点一下小恶魔他将面临的危机。
“为什么？”
“因为他会要你的命。”
曼登·穆尔，被詹姆评价为御林铁卫中最阴沉冷酷的人，他沉默寡言，没有人能猜中他究竟在想些什么。曼登·穆尔也从未给过小恶魔好脸色。
大恶魔说完又继续前行。小恶魔望尘莫及，只好不再追赶，回归自己的正常速度。
大恶魔并不耐烦等小恶魔赶上去，因为他不想和小恶魔面对着夜色中的月亮肩并肩。
以小恶魔的聪明，魔山打开的话匣子会被这个家伙想出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来，有些不会靠谱，有些会很靠谱！他会一一向魔山求证，并乐此不疲，但魔山却并无兴趣陪着他说这些废话。
魔山走进红堡大门，烂泥门的广场上，火炬照耀得半边天空都变亮，呯呯嘭嘭的声音响起来，木匠师傅们的彻夜劳作再次拉开了序幕。
战争，决定胜负的因素很多，军队仅仅是制胜的一个环节，就好像一条巨大铁链中的其中一环。木匠、铁匠、石匠、建筑工人、马工、粮食、战术和战略，阴谋与诡计，都是战争制胜的这条铁链上的其中一个铁环，缺一不可。
而在西境的泰温，无疑就是打造这样的制胜铁环的顶尖高手之一。北境和河间地将在胜利的巅峰上狠狠摔下来，而西境，将反败为胜。只是不知道小恶魔准备的‘议和使者团’何时出发去奔流城，去营救詹姆·兰尼斯特。
*
“可可可！”响起了敲门声，礼貌而节奏。
魔山在红堡的居所里正在盯着桌子上的地图，这是他自己手绘的地图，七国的地理地图，大概率的比例和尺寸，标注了每个国家的主要城市、河流和山脉，以及领地内的领主们的大概兵力人数。
“谁？”
“大人，首相大人来了，希望能见你一面。”埃林的声音。
首相大人？那自然就是小恶魔。
这家伙还真是具有锲而不舍的精神啊，他是听到了西境将逆转的大秘密无法入睡一定要来‘抵足而卧高谈阔论到天亮’吗？
说实话，魔山后悔了。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有这点麻烦。换了其他人，一定是哈哈大笑就过去了。他们不会相信魔山说的话，会以为那是笑话，但小恶魔就是与众不同。
“让他进来吧。“
小恶魔进来，面带‘一家兄弟不是外人’的笑容，他的举手投足都把魔山的房间当做了自己的房间，毫不见外：“魔山大人，你看我带来了什么。”
他向旁边让开，身后，是一排的端着盖得严严实实的食盘的一溜宫廷侍女。
“还有你最爱的青亭岛葡萄酒，金色酒液的上等品。”小恶魔甩动小短腿麻溜的坐上凳子，他瞧向桌子上的粗糙线条的七国地图：“宫廷图书馆里有精确的地理地图啊，这是他吗的谁画的？水平太差，乱七八糟，好丑！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