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你是要谋反吗?”莱莫尔修女俯身向下担在马背上,一身都极不舒服。清晨的树林里空气清新,但这样绑着脸朝下,马背起伏颠簸,莱莫尔修女的好身材可受不了。
“莱莫尔,他是无面者。”哈尔顿说道,“我们被无面者俘虏了。”
“无面者出手,从不留活口,别以为我蠢,哈尔顿。”莱莫尔修女反驳道。
哈尔顿冷哼一声:“莱莫尔,这个无面者是个例外。”
“没有例外的无面者,哈尔顿,我很确定这一点。”
两个人在一起培养教育伊耿六世十年以上,他们也彼此斗嘴了十年。
“真正的哈利·斯崔克兰不会把我们绑在马背上驮出城,他虽然是哈利口音,却并不是真的哈利;既然不是真的哈利,那么他就只能是无面者。无面者只杀人,不绑人,但这名无面者却偏偏绑了人,所以他是个例外。”擅于辩论的赛学士哈尔顿的思辨能力是绝对一流的。
他的推测全中!
莱莫尔修女就此不吭声了,慢慢的,她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哈尔顿,我们的小格里芬……”
“凡人皆有一死,莱莫尔。”
“他已经死了?”
“他如果没死,我们也不会被绑在马背上并带出风息堡。”哈尔顿淡淡的声音。他很平静,没有丝毫的悲伤的情绪流露,就好像这些事情跟他无关,“莱莫尔,我们的小格里芬没有了,伊耿六世的王朝从建立到覆灭,历时两个月二十三天。”
莱莫尔修女的眼泪唰的流出。
一行三人四马来到岔路口,说着哈利口音的无面者上了莱莫尔修女的马,两人一骑,另外两匹马被他呵斥着赶上了另外一条路,那是一条通向密林深处的小径。
剩下两匹马,继续走风息堡大道。
无面者骑术精湛,纵马飞奔,两匹马的马蹄声密集的响起,惊起树林里的飞鸟一片。莱莫尔和哈尔顿在剧烈的颠簸中很快就头晕目眩,最终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多了多久,莱莫尔修女醒来,发觉人好似飘在云层中,她渐渐缓过气来,发觉自己半躺在地上,背靠一颗大树。树边拴着两匹马,赛学士哈尔顿脸色苍白的坐在对面的树下,他正在看着她。
此外,身边并无其他人。
莱莫尔发觉自己的手脚都是自由的,并没有被绑起来。赛学士哈尔顿也同样是自由的,没有人看守,没有绳子绑身。莱莫尔修女想站起来,却发觉一身乏力,手脚酸软。
“哈尔顿,扶我起来。”
“我也想啊!但我也一样无法动弹!”哈尔顿淡淡的说道。他似乎觉得莱莫尔很无聊,不想和莱莫尔的眼睛对视,他的眼睛看向了上方,然后,他就看见了头顶上方的树杈上,坐着一个容颜明艳的少女。少女正在吃东西,双腿穿着战靴,一晃一晃的在看着他。
哈尔顿看着这个少女,看了好一会,他平静说道:“凡人皆有一死,无面者,杀了我吧。”
少女审视的意味看着哈尔顿:“哈尔顿,你是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但你不是战士,我并不想杀你?”
“凡人皆有一死!无面者杀人,并无任何骑士精神和荣耀。”
“如果我给你活下去的机会呢?”
“你希望我做什么?”
有活下去的机会,哈尔顿好像并不想拒绝。
“跟着我,我会向你推荐一个好的地方去做真正学士该做的事。你的聪明才华不该浪费在伊耿这样的残暴君王身上。他会是伊里斯·坦格利安一样的疯王。他滥杀孩子、老人和无辜的女子。”
“哼,没有不杀人的君王,无面者,你希望我跟着你去哪里?”
“先去红堡,做王室的大学士。”
“无面者被王室收买了?”
“无面者不会被任何人收买。”
“我不会答应你,小姑娘。我是伊耿陛下的大国师哈尔顿,不会是其他任何人的学士,也不会做任何其他国王的附庸。”
这个和哈尔顿说话的小姑娘自然就是艾莉亚·史塔克。
“好吧,我会成全你的。”艾莉亚淡淡说道,她递给哈尔顿一只酒囊,“大国师,喝一口,你就能站起来了。”
艾莉亚晃动了一下酒囊,酒囊里发出了水声。
“我既然不能站起来,那就不要再站起来了,毒杀我,或者割断我的咽喉,请吧!”
“我现在不会杀死你,哈尔顿,你还有用。”
“无面者也学会了绑架人质?阴谋诡诈?”
艾莉亚不答,她走到莱莫尔修女的身边:“莱莫尔,喝酒吗?喝了就能站起来,然后和我共骑;不喝,我就只好继续把你绑在马背上。”
莱莫尔看了一眼哈尔顿,她不愿再被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横担在马背上,她接过了酒囊,大大的喝了一口。酒很辛辣,冷冽,如一把刀从喉咙里插下去,直达胃部。
一会儿后,艾莉亚和莱莫尔同骑一马,哈尔顿则继续脸朝地面绑在马背上,三人两骑继续前行。
半个时辰后,后面马蹄声大响,显然有急行军军团在向前追击而来。很快,三人就听到了叫喊声。
“无面者,黄金团战士个个都是勇士,你精于刺杀,可无法挡住数百刀剑的一起攻击。”莱莫尔修女冷冷说道,“你死定了。”
“破坏了无面者规则的无面者,必然会惨死于千百刀剑之下。”哈尔顿艰难的发声。
艾莉亚面无表情,她摇摇头,满头的红棕变成了银金色,和伊耿·坦格利安的头发颜色一致,她眼睛的颜色也变了,从蓝色变成了紫色。一个不太好分辨性别的俊美少年。
“驾!”一声轻叱,艾莉亚再次纵马疾奔。
后面,一彪骑兵出现,前锋是是三个百人队,后面还有千骑,正迅猛奔袭而来。他们看见了艾莉亚三人,骑兵百夫长发出了包抄的命令,先锋追兵一分为三,两翼迂回,中间追击,向艾莉亚这边呼啸而来。
艾莉亚打马狂奔,莱莫尔修女则发出大笑声。她的笑声被剧烈的颠簸和疾风干扰,变成了断断续续。
嗖!
一箭射来,在艾莉亚的马后落下。
追兵越来越近,而艾莉亚两人一马,速度被追兵迅速拉近。
嗖嗖嗖!
一连三箭落在马后,虽然未能射中,但一箭之地,追上也只是短短的时间。
艾莉亚的窄剑出鞘,这剑实在是太细,看起来一碰就断,怎么可能适合马上的冲撞砍杀。
无面者擅于易形,潜藏,刺杀和使毒,马上军团冲锋对撞并非强项。
“抓住凶手,为伊耿报仇。”。
“活捉无面者,为陛下,司令,御林铁卫队长复仇。”
陛下自然指的是伊耿·坦格利安六世,司令则是指原黄金团团长哈利·斯崔克兰,铁卫队长则是罗利·达克菲。
“杀人凶手,放下王室主管莱莫尔和国师哈尔顿。”
*
马蹄声轰然炸开在御林里面,
追击的队伍开始变形,织成了一张大网,向艾莉亚·史塔克三人包抄围堵。
嗖嗖嗖,箭矢不停的追着艾莉亚的战马落下。
一根箭矢第一次追上了艾莉亚,掠过了她的右侧,夺的一声钉在了前面一颗大树上。
噗!
一根破甲箭射中了落后的哈尔顿的战马的马股,战马痛嘶,猛地向前一窜,越过了艾莉亚,奔在了整支队伍的最前面,形成了刀剑上最尖端的那一点。
突然,前面的道路上闪出一员白袍白甲的将军,他让过艾莉亚·史塔克三人两骑,一人立于大道正中,张弓搭箭,弯弓如月,咻的射出一箭。那箭带着尖锐的铁哨音响起,令人耳膜刺痛,箭如流星闪电,噗的一声,正中大声吆喝指挥的骑兵先锋队队长的咽喉,那队长惨叫一声,翻身落地,后面的骑兵战马呼啸冲过,闪避不及,铁蹄踏落,正中队长胸膛……
咻咻咻咻咻!
铁哨箭的哨音响起的同时,无数的箭矢从两边的树林里密集射出,追击艾莉亚的先锋骑兵纷纷中箭,战马栽倒,骑兵滚落,乱成一团。。
“有埋伏!撤退,撤退!”后面的骑兵纷纷策马掉头。
密集的箭矢如暴雨从前方的树林里倾泻进黄金骑兵队。
正迅猛追击艾莉亚三人的队伍就好像急流撞击上了暗礁,前面的潮水被瞬间击得粉碎,四散飞溅。后面的急流形成了涡旋,向后反转横流。
那白袍将军挂上了弓箭,跳上战马,抽出长剑,大喊道:“君临城万岁,进攻!”
一队金袍骑兵纷纷出现,紧随在他身后,马蹄声密集炸响,轰然冲出。
居中的白袍将军正是君临城联军总司令,御林铁卫、剑箭双绝巴隆·史文。他的神箭,七国中仅输给了一人:安盖·克里冈。
巴隆一箭射死对方的骑兵先锋官,再连发两箭,射杀掌旗官和旗手,紧随巴隆之后,埋伏在树林里的数千弓箭一起发射,追击艾莉亚三人的先锋骑兵纷纷中箭落马,队伍转眼崩溃。
右翼的队伍中,闪出一面大旗,正是西境克里冈家族的军旗:赤烟兽寒冰剑!旗下两员女将,一是塔斯的布蕾妮,一是公牛泽丽格尔达,两员女将率领五百克里冈骑兵卷出,呐喊追击。布蕾妮和泽丽高举长剑,冲在队伍的最前面。
左翼一将,白袍白甲,来自河湾地提利尔家族,御林铁卫,勇武加兰·提利尔,他率领五百河湾地骑兵,铠甲明亮,披风鲜艳,直冲敌阵。
黄金团骑兵遭遇三路反击,队伍大乱,将士们纷纷落荒而逃,被巴隆·史文、布蕾妮、泽丽、加兰·提利尔尽情屠戳,狂追不舍,仅有少数骑兵侥幸逃脱。
自从登陆维斯特洛大陆以来,在风暴地战无不胜的黄金团,遭遇到了第一次骑兵大败,所有参与追击艾莉亚的将军都没能逃脱,被巴隆·史文、布蕾妮、公牛泽丽和加兰率军穷追不舍,全部追上一一杀死。
战场的外围,艾莉亚对莱莫尔修女和哈尔顿说道:“两位忠于伊耿六世,不肯投降,也不肯转投他人,更不愿意做回自己本来的修女和学士,你们有你们的忠诚要坚持,而我,也并非要说服你们背叛伊耿六世。哈尔顿,我对你说过你们还有用,这就是你们的作用。黄金团三千骑兵,三匹战象,如今被我们消灭了一半的骑兵,接下来,就是我们彻底铲除黄金团的时候了。”
莱莫尔修女和哈尔顿脸色苍白,嘴唇变紫。
“你究竟是谁?无面者从不参与任何政治和军事上的斗争,你本该只效忠一位神:千面神。”哈尔顿喃喃说道。
“无面者,你既然效忠了瑟曦,要全部铲除黄金团,为何又要向我们献计破无面?”莱莫尔修女说道。
“我需要丹妮莉丝去劫夺黄金,因为她会发现运送黄金的船上并无黄金,只会有一袋一袋的枯草。而黄金,已经到了该得到的人的手上。没有得到黄金的丹妮莉丝,会背上劫夺了黑白院黄金的恶名。如果她否认得到了黄金,将会有损她的荣誉。瑟曦不会拿出家族的黄金英雄雕像去付无面者的佣金,如果她这么做了,那是因为有人觊觎兰尼斯特家族的黄金储备,她要兰尼斯特倾家荡产,从此家道中落,再无财力重建家族荣耀。”
莱莫尔修女和哈尔顿国师面面相觑,他们喉咙卡住,胸膛堵上了石块。
“很抱歉,莱莫尔和哈尔顿,你们选错了人,站错了队。你们辅助了一位不该辅助的人。”艾莉亚的窄剑出鞘,先刺穿了莱莫尔修女的心脏,再刺穿了哈尔顿的心脏。
名字出口,死亡降临,从无例外!
*
一天后,分散在风暴地各处驻防的黄金团士兵全数回到了风息堡。他们摒弃了伊耿六世颁布的王室称号,重新恢复成雇佣兵团黄金团的称号,骷髅军旗重新竖立在了风息堡的城头。
黄金团推举了新的团长。
新的团长率领黄金团将士们隔空向丹妮莉丝·坦格利安宣誓效忠,他们做出了决定:坚守风息堡,直到丹妮莉丝骑龙进攻君临。
数天后,君临军团一万人,领军将军巴隆·史文、塔斯的布蕾妮、加兰·提利尔;多恩军团两万五千余人,领军将军亚莲恩·马泰尔。艾拉莉亚;河湾地五千人,领军将军维拉斯·提利尔;一共四万大军,围住了风息堡。
破船湾海域,皇家海军总司令瓦格纳·加尔率领百艘战舰拦断了风息堡港口南下和北上的两条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