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起,应该算是我来到山谷第二年的第八个月了。
时间过得是真快啊。
我抻了个懒腰,从七棵树醒过来。这一天,我没有看到神树周围再有猎物尸体。我惊讶地瞪大了眼,难道是我打开方式不对?
我闭上眼睛,重新躺下来,然后睁开眼,看着天空。停止了一会儿,我猛地坐起,发现真的恢复了最初的样子。
是神树地下已经没有猎物了么。
我站起来,向七棵树吐露疑惑。可这棵破树懒得理我,祂好像只会在特殊情况下才会和其他平凡生命沟通。
我算了算时间。神树曾经给我的定义是,如果每天坚持给猎食者送去食物,给所有动物送去干净的水源,那么大约半个月瘟疫就可以被全面击退。上一次十天左右出现了疏忽,使得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而又过了差不多十天,按理说还有五天左右就可以让山谷成功地恢复如初。可是这才十天啊,神树此时没了猎物,我该怎样给各处的猎食者带去安全的食物呢?
不会是神树原本就储存了半个月的食物量,但是由于我一个人的错误,使恢复的过程加长,所以食物不够了?
到头来居然还是我害了整座山谷。
我愁眉苦脸,愁得直挠头。我的罪过真的弥补不了吗?
静坐了大概一个钟头,我想我怎样也要做最后的挣扎。就算没了食物,我也不能让水源断了,瘟疫的源头是水质问题,现在还未被瘟疫杀死的动物已经屈指可数,虽然捕食会存在风险,但是总比喝到不干净的水要安全。
谁也不知道河水净化得怎么样了,只能再观察几天,同时继续输送干净的水。
就这样,我坚持用木桶舀入神树中心的清水,给山谷各地送去。到了雪原林区,雪豹们果然还在等待着我给它们带来食物,可是见我空着双手而来,只倒了一坑子的水,顿时就愣住了。
这个画面真是太尴尬了,我把木桶翻过来,转身抬腿就跑,我不想在这个画面里停留。
沼泽一直都是一个特殊的地方,因为这里的猎食者——鳄鱼需要长时间呆在水里。可是据我观察,携带瘟疫的水虽然带走了无数生命,但还没有见到河里有大批的鱼死亡,这也就说明如果经常在水里生存的动物,受到的影响是很小的,换句话说,在病毒悄然扩散时,它们已经慢慢适应并长出了抗体。所以即使一开始又老弱病残被杀死,但最后水生动物也完全不受影响了。
病毒就是这样的,如果感染了第一次大难不死,那么下一次感染的几率就会降低很多;还有就是病毒只有在第一代是强有力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同一种病毒已经不足以再杀死动物们了。
所以在我猜测,二十天的“隔离期”,病毒早就没有那么大威力了吧。就算不满半个月,山谷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当我从沼泽出来,来到麦田时,我惊愕地发现那条细小的河流旁变得干干净净!
哪里去了?河边的尸体哪里去了??堆成山的病尸哪里去了???
我疑惑但惊喜,因为这的的确确不是一个好风景。我认为大概率是被神树拖走了。你看,在同一天,神树不再为山谷提供食物,同时也把这些病死的动物带走了。这说明这个山谷已经不用再抵御瘟疫了!
压抑了我长达四个月之久的心情在这一刻终于释放了。我仰天长吼,这个世界终于不再是充满灾难的了。
我喊罢,弯着腰拄着膝盖,喘了两口粗气。我走到清澈的河边,看着河里的自己,脸上写满了疲惫和兴奋。我笑了笑,这是我第二次对着自己笑了。
我甩了甩我打绺的头发,看样子过些日子再剪也来得及。我想先回领地看看,每天只和狼们相见半个钟头属实不像话。
来到了绿野仙踪,果然大河流岸上碍眼的尸体也都消失了。我顿时感觉舒畅了不少,眼清心明。远方的刀角鹿已经成群地喝水了,这里全是大河的中游,水既清澈又不湍急。我也洗了把脸,清爽了一下。
我把手掌埋在河底,细致的沙土从指缝间流过。我把多余的石头搬开,挖了挖沙土,然后指间的感觉忽然就凉爽了。我看到沙土下方是纯粹的淤泥,和沙土一样细致,不掺杂任何小石子或杂物。我狠狠抓了一把泥,带出水面时稳固成型,是相当干净的粘土。
我不由得浮现了一个想法:这些泥土是不是可以利用起来呢?比如……烧制成瓦器?
人们生活中用到的器皿抛去金属材料的,也只有陶器和瓦器了,而前者居多数,因为陶瓷光滑不易裂。陶瓷是陶土烧制的,这种东西多存在于小山岭之间,那么河底的泥土则能够给我带来另一种——瓦器。
瓦是纯泥土烧出来的,虽然不去陶瓷精美,但是实用性却是极高。不曾想我的玩心大起居然让我发现了这种优质泥土,进而给我带来一些实用的器皿。
早知道,除了竹杯,我能够盛东西的只有那个已经半瘪了的铁盆。铁盆喂过狼也装过汽油,一直都是不干净的存在,有时迫不得已才会用它来盛食物。如果真的能做出瓦器,那对我来说在生活上是质的飞跃。
我还是先回了领地,和狼们挨个打好招呼,这回我可是要永远留在这里了。我特殊见过了断尾,因为它已经毫无精气神儿,呆滞地看着我。我希望我的回归也能为照顾他出一份力。
和狼群碰过面,我告诉它们现在可以自己去捕食了。在大自然的猎食者眼里,捕猎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坐吃等死”这种活法是非常不自然的。我指了指河边,示意猎物在那边居多,黑条便组织了一下狼群,然后打算开始自给自足。
等狼群忙起来以后,我也开始了我的瓦器制作。我迅速来到河边,用锹挖开鹅卵石、碎石和沙土,直到河底泥土上不再有任何杂质,我才挖了一大坨泥土上来,心想着怎么样捏造瓦器的形状。
虽然我是一个天生的艺术家,从小就擅长艺术方面的设计和创造,但是这不是比谁心灵手巧,也没有谁和我比,最重要的就是实用。所以做一个碗要比做一个花瓶来的更真实。
于是我就用灵巧的双手在一团泥球上左一下右一下,渐渐捏出了碗的大体形状。然后我用手掌贴在碗的外壁,另一只手固定,开始旋转“刀削”,碗的圆形外表大致出现了,我又开始打理碗口,用同样的方法将手掌贴在内壁,反复摩擦,把碗口的圆形打磨出来。
我捧着泥碗螃蟹步走开,因为我太害怕他变形了。紧接着钻木取火,用冶炼金属的方法去烧制泥土。只有这种密闭空间的烧制方法才能使热量达到最大化。
掀开石板,我晾了一会儿,才用树叶包着手把碗拿出来。在烧制的过程中,瓦出现了开裂,而且形状也越来越走形。我对我的第一个成品不太满意,于是投入到了下一个作品。
一直到天黑,我都陶醉于瓦器的制作。这东西太像陶艺了,很容易勾起我的兴趣。最后,我也成功地烧制出两个碗和一个盘子。因为杯子有竹制的,更加亲近自然,所以也没有制作杯子。我知道瓦器刚制作出来不宜沾水,所以还是用水桶打了一桶水回去。
回到领地时,黑条也不负众望,带回来了一只老羚羊。这是二十多天以来我和狼们的第一次聚餐,我也准备得格外丰盛,荤素搭配,满足地饱餐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