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环——访问巴基斯坦诗草》,闻捷、袁鹰著,作家出版社,一九六三年十一月北京第一版第一次印刷。
一九六三年九月,闻捷和袁鹰有机会联袂访问巴基斯坦。
闻、袁两位都是诗人。闻捷(一九二三—一九七一),原名赵文节,曾用名巫之禄,江苏丹徒人。在这次出访之前,闻捷的诗名已经很盛,一九五六年出版的诗集《天山牧歌》,一九五九年开始发表的长篇叙事诗《复仇的火焰》,影响都很大。袁鹰(一九二四年生),原名田复春,又名田钟洛,江苏淮安人。袁鹰在此之前,以写儿童诗著名,他一九五三年写的《寄到汤姆河去的诗》在《中国少年报》发表后,小读者反响热烈,同名诗集于一九五九年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是向国庆十周年的献礼书。
作家、诗人外出访问,写游记,抒观感,当然是题中应有之义,不过对许多人而言,所用的文体通常都是散文、随笔。但这一次闻捷、袁鹰却另辟蹊径,以诗歌的形式记下了访问的行程,用优美的诗句来抒写所见所闻、所思所感。这自然是一种别开生面的游记,充分展现了两位诗人的诗情诗兴,他们在诗歌艺术上的才情。
这一次访问是很尽兴的,他们的足迹,涉及了当时东巴和西巴的许多地方,城市、山区、海滨、名胜古迹,卡拉奇、拉合尔、拉瓦尔品第、白沙瓦、达卡、吉大港,等等。在访问途中,诗人受到了真诚而热情的欢迎。旅途的见闻,异国的风情,盛情的接待,友谊的交流,这些都深深地打动了诗人,使他们一路上诗兴大发,灵感频现,作品不断。访问行程刚一结束,这本高质量的诗的《花环》就编织成功,在第一时间定稿出版了。
诗集共收诗四十首。“序曲”介绍了诗集写作的缘起,“尾声”总括了访问的观感;中间主体部分的三十八首诗,则是分咏在各地参观交流时的情景和情谊。从诗中可以看出,每到一地,诗人都及时挥笔创作,记下见闻和感受,真是勤奋快捷,热情洋溢。
然而这本诗集却并不是随意挥洒的应景之作,相反,它在诗歌艺术上也有认真的探索和追求。诗集的总体创意,采用了一种新格律诗的风格,诗集中的所有诗题,诗人都设计成整齐划一的两字题,而诗行和诗句,基本上都统一规整,节奏明快,工整对称,语言朗朗上口,有鲜明的诗歌形式美。这本诗集,可以说是两位诗人在新格律诗创制上的一次成功实践。
自然,在诗意和诗境的创造方面,诗人也并不因为是急就章而放松了要求,相反,诗集在诗意诗情的表现上,也是一丝不苟,佳句迭现,妙境迭出的。这里,我们不妨来看一首《晨雨》:
达卡的雨是天宫仙女,
洗净了隔夜的尘埃,
给花树染一身新绿。
达卡的雨是金线银缕,
绾住小女孩的发鬓,
悄悄系上一串珍珠。
达卡的雨是丝帘绢幕,
满街车马满街人影,
冉冉隐入白雾深处。
达卡的雨是大师笔墨,
蘸一江绿油油流水,
描一卷清新的画幅。
在诗人的笔下,既有异国风情的描摹,也充溢着浓郁的诗美,诗情画意,跃然纸上,艺术性很强。
总起来看,这本两位诗人共同署名的诗集,不仅见证了中巴两国人民的友谊,同时也见证了两位诗人的友谊,这种友谊让人赞赏和欣羡。可是,这两位诗人的寿运却很不一样。闻、袁两人只相差一岁,但才华横溢的闻捷却早于一九六七年即在“文化大革命”中被迫害致死,而袁鹰生活的旅程中虽然也有坎坷,却至今健在,成为一个年过九旬的长寿诗人。人生的际遇,有时真是难料。
这本《花环》在装帧设计上采用一种小开本,薄薄的一册,小巧玲珑,便于携带,便于阅读,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