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了大概一周的时间,曹子成总算是勉强摸清了邢阳书院的各个分院。按照入学成绩和个人意愿,曹子成是准备入明经院学习的,但因为王启年当初试测时的做法,让他很不愿意去王启年管理的学院,躲在自己精舍里苦恼了好几天,后来听说,王被山长调到其他地方去了,这才让无所顾虑的入了明经院。
今天对于曹子成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他忍了这么多天,终于等到了邢阳书院藏书楼开放的日子。邢阳书院作为大楚五大书院之一,藏书之丰富,内容之广泛,早就让他心驰声望。为了体现对这一天重视,曹子成在前一天就遵循古礼沐浴斋戒,清早换上了一身洁白的邢阳书院学袍,冠带整齐的怀着近乎虔诚的心态,前往了藏书楼。
踏过长长的步道,路过布置的高低错落有致的山石树木,映入眼帘的建筑与自己以前了解到的似乎不太一样,而且传闻中太祖亲题的“藏书楼”三个字也没有看到,倒是“图书馆”三个字让他想起了当初在新东翔的时候,老师们设立的“图书室”,但是“铁柱楼”三个字是何解,他是想不明白了。
走到近前,曹子成发现竟然有人比自己来的还要早,因为和刘关张三人保持着联系,经常过去拜访,所以他认出了此人是敖叶良学兄。面前是整个邢阳书院唯一的学兄,曹子成自然不敢失了礼数,走上前去施礼问安。
敖叶良正拿着一些标着号码的牌子待着无聊,这新的藏书楼——或者说是图书馆开门的正式时间,要等到巳时,看到有人来了,赶忙上前,还没等那人说话,就塞了一张001的牌子过去,说到“拿着站好排队,图书馆开门还要半个时辰。”看对方没反应,仔细看了下,原来是自己那三个室友的小跟班,挺有学问的,叫什么子成来着的。
“咦,原来是你啊!想不到,你小子学问那么好,还第一个到啊,颇有我当年入学时的风采啊。”敖叶良哈哈一乐,自夸到。
曹子成倒是不介意的样子,指着手里的牌子问,“叶良学兄早,您这是在作何啊?”
“哦,这个呀,今天不是藏书楼...哦,现在叫图书馆了,开放吗,书院担心这里管理不够,就找人来帮忙,算功课还有报酬,我这不就来了吗。”敖叶良也晃了晃手里的牌子,“这新来刚提的副管事想出来的,让我在这里发牌子,大家按照牌子排队进去,避免到时候一窝蜂的出乱子。”
曹子成肃然起敬,听说这个叶良学兄同时还在四处做工补贴学俸不足,求学之心若此当真让人钦佩,不住对着敖叶良赞叹了一番。敖叶良听了曹子成的恭维,心里开心的不行,大有引曹子成为知己之感,趁着还没什么其他人来,就大大方方的给曹子成介绍起这个邢阳书院图书馆,也就是原藏书楼的来历。
话说这楚国五大书院的藏书楼,都是当年太祖建书院时候一起建成的,也自然随着太祖死后很多法令的更迭一起,有过兴废改变,五湖书院整个焚毁重建,藏书楼自然也没幸免;青山书院已经彻底成了世家书院、里面还有什么外人根本不清楚,不过听说曾近清理过一批不符合世家主流看法的书籍;文渊书院现在只研究明经一科,藏书楼里面也只剩下些经史子集类的书;彰武书院建院时就强调专攻武学兵法和杀伐之术,藏书也比较偏科。
“算来算去也就咱们邢阳书院的藏书楼,保持最完整,藏书内容最丰富,等今后有空,我再领你好好熟悉,我这先忙去了。”随着时间过去,来的人越来越多,刚开始敖叶良还能边介绍边应付,到了后来插队的、聊天的、吃东西的人也多了起来,又要发牌子,又要维持开馆前的秩序,敖叶良就有些分身乏术了,打了个招呼就去忙了,“对了,关小胖也来帮忙了,他在里面,你要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一会进去了可以问他...哎~说你呢,那个吃煎饼的,谁让你乱扔东西的,信不信我扣你德行分啊;那个128号的,后面排队去;滚,多少钱也不好使,我这不倒腾号牌....”一边训斥着一些不守规矩的新生,敖叶良一边向着队尾走去。
曹子成摇了摇头,这些学生大多他都认识,当初在新东翔学到的纪律什么的,想不到才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忘得赶紧,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在开馆的时间很快也到了,他排在第一个走了进去——然后在旋转门那转到吐,成为了邢阳书院图书馆休息区的第一个客人。
从极度眩晕和恶心状态慢慢恢复过来的曹子成,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张胖胖的红脸。
“子成啊,不是我说你,来的之前你不吃早饭啊?”关小胖递了一杯热茶过去。
曹子成饮了一杯热茶,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几乎没点干货的污渍,说到“关兄见笑,见笑。”
关小胖叹了口气,曹子成家穷他知道,但没想到穷成这德行,这个月的学俸刚发,他就给家中的老父母捎回去了一半,结果自己一天只能吃两顿,有时甚至是一顿,要不是隔三差五的自己兄弟三个喊他过来蹭饭,关小胖怀疑他能把自己饿晕在书院里。
关小胖看着曹子成那白里有些泛黄的脸,想了想说“子成,我知道直接给你钱呢,你是死也不要,要不这样把,你看我刚把这图书馆一楼的休息区给承包了,负责中午晚上提供点水食啥的,大哥三弟去了后山的仙院和武院一整天都回不来,打工龙他嫌我给的工钱少,要不你来我这帮忙,我管你一天三顿饭。”
曹子成知道关小胖是好意,自己之前不肯是因为不愿白拿好处,这次既然能自食其力,想了想也就答应了,左右不过是些记账、收钱和送食水的活儿,自己以前也做过。
关小胖当然不会说是因为赵老板又没积分了,这次不好在邢阳书院直接开抢,只能用点手上的权利,搞点副业赚赚。反正自己入的是货殖院,做生意权当功课,餐饮生意更是本行。倒是赵老板当真是真人不露相啊,这才几天没联系,一见面都坐上副管事的位置了,当真了得。佩服着自己老板的神通广大,关小胖塞了两茶叶蛋给曹子成,让他先垫垫肚子,“等你恢复的差不多了去转转,中午再来就行”。
另一边的赵有根此时正在图书馆的地下暗室里,捣鼓着董老给他的一个炼器炉。把炼出的铁精倒入一些模具,等差不多了就取出坯件,拿着卡尺比划两下,放在一个水平木工桌上用锉刀一阵猛挫,木工桌上还摆放着做好的连杆、曲轴等部件,地下室中间的捯链上还挂着一台制作到一半的发动机,另一边则停着一个装了三层机翼刷了一半红染料的木头壳子。
好不容易完成了藏书楼改造,赵有根又不得不蹲在这个地方替那个董老头造飞机,而董老头为了方便自己出去找什么石油,甚至还给自己封了个副管事的头衔,真不知道这个除了元灵小汐以外只有自己和董老头两个人的藏书楼还能管谁。赵铁柱一气之下,准备趁着董老头不在,干一票就跑路算了,谁知道造飞机这活儿竟然变成了邢阳杂役主线任务的系列任务,简直没天理了。
忙忙活活了大半天,赵有根把手里的工具一扔,“不干了,师父,不是说我是要做大事儿的吗,我眼睛都花了。”赵铁柱发现这个赵有根真的是没耐性啊,一天不过工作10个小时就叫苦叫累,你这个样子我还怎么培养你,师父我很心痛啊。然而自己还是要画大饼,讲未来,可是这次赵有根就跟王八吃秤砣似得,铁了心不想再干了。
赵铁柱想了想说,“有根啊,只要你继续好好干,为师可以同意晚上让你看看仙界的幻象,比如波多仙子、苍仙子之类的。”
赵有根腾的站了起来,拿起工具就扑回了木工台,二话不说又开始干了起来。
“那个,老铁,按照规定你是不应该给他放那些东西的,这样不好。”箱子怪在一边提醒到,然后把红色按钮送到赵铁柱面前,“我觉得电疗一下就行了。”
“拉倒吧,杨厂长的厂子都开不下去了,你还要我玩这套,你没发现最近这东西对他的效果越来越差了吗?”赵铁柱说,“而且我怀疑这小子有几次好像是故意犯错了,再电,我担心给他电出什么不好的嗜好来。”
“这样啊,那我给你记录一下,用于宿主精神矫正申请播放限制教育影片,准予通过。”箱子怪做了个备案,用于日后考核备查。
赵有根继续加工着各种零部件,然后根据图纸把做好的部件安装到捯链的发动机上,当最后一个部件安装上去后,赵有根看着这个奇怪的机器,竟然感觉到了一丝美感,“要是黑仔在的话,估计能做的更好。”
“这就是那个叫发动机的东西?”董老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赵有根一回头发现不见多日的正牌管事正站在那里看着自己这几天的工作成果。
董老头一抖衣袖,几桶挥发着芳香烃气味的液体出现在了房间里,随手把一本《石油的裂解》放到木工桌上,咳嗽了两声说“‘泽中有火,状如醍醐’,想不到弄完了竟然是香的。这东西可不是一般的难找,幸亏是在没人的地方弄的,又是毒又是火的,要是那些凡人来这么弄,怕不是早死光了,还是得一步步来,急不得。”
然后又检查了一下赵有根最近的成果,“嗯,确实是用我给你的材料打造的,没有用太祖所传的仙法生造来糊弄我。”董老头现在基本认定赵有根是获得了太祖皇帝熊霸遗赠的有缘人,所以他无论拿出什么来,董老头都认为是太祖传给他的,当年熊霸的梦想是创造一个仙者、凡人、世家、寒门都能平等相处的世界,那么这些机关术数就必须首先是凡人能做到的才行。
用手轻抚着已经成型的飞机发动机,老仙人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和熊霸太祖征战天下的日子,“当年霸哥提到过的就是这个东西吗?我记得他说过工业革命之类的,可惜我们一帮人研究了几十年也没做出这个东西来,想不到还是要靠霸哥才行啊。”
“那个,老董啊,你说的那个可能是蒸汽机,和这不是一个东西,那个烧开水就行了。”赵有根耳濡目染的这么久,一些常识性的东西他也懂了,顺便指了指气缸的几处地方,“另外这里和这里,条件有限,我还没办法做到完全密封,用仙法先应付一下吧。”
根据赵有根的指点,董老头稍微修整了一下,然后说,“对了,有根,山长刚才把我们几个都叫去面谈了一下,他准备让此次负责招生的王启年带队去一趟京城,把本次招生和书院一年来的情况向太常府博士报告一下,顺便争取明年的学俸配额。按规定藏书楼也要去人,现在既然有你副管事在了,你去吧。”
本以为这个经常牢骚怪话的太祖传人又要抱怨,结果董老头却听到干脆的一声回答,“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