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不是说好了就是跟着喊两嗓子就拿钱的吗?怎么还砸起门来啦!”敖叶良站在人群外面看着前面那些地痞、恶丐、流氓扛着大木桩子,在被称为“大骨”的头领指挥下,一下又一下的撞着前面大宅的门。
敖叶良有点后悔了,今儿这工可能不好干,本来白天自己刚找到份短工差事,准备明天就上工的,结果下午在街上闲逛的时候见着了一个以前一起干过零工的哥们。对方似乎在帮人助威还是啥的,到处拉人去撑场面,看到自己也问有没有空帮帮忙,工钱当晚喊两句站个场就结,自己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跟着一起来了。
晚上和一帮下三滥样的人一起好吃好喝了一顿后,就等到了领头的来消息上工了,这就来到了这写着“南宫府”的大宅子前。这时他才发现情况有点不对,这帮闲汉痞子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了不少高手,虽然和自己比不怎么样,但是真要闹起来,一般大户人家的家丁护院八成不是对手。不过这帮人疯了吗?这里可是京城啊,而且南宫府怎么好像在哪听过啊?
还没等敖叶良回过味来,前面在砸门的人不知从哪拿出了火油和火折子,竟然开始放起火来。
“我去,老哥,这活儿我不干了啊,你们这又是砸门又是放火的,这可是京城!”敖叶良说着就想走。
结果一个凶神恶煞头上长角,鼻子里穿着铁环的大汉,拿着把短刀拦住了他的去路,“怎么着,想走啊,这人谁找来的?”
“哎,牛哥,我兄弟,这是我兄弟,第一次来,不懂事,不懂事,牛哥担待。”找敖叶良了那个斑秃小老头赶紧跳出来解释,顺便把敖叶良拽了回来。
“你个老斑鸠,不知道今天是大事儿,怎么随便拉人啊,就站这,哪个再说跑,老子攮死他!”长角大汉冲着一众站场子的比划了下手里的刀子,往敖叶良面前啐了口走开了。然后对着人群鼓噪起来,“弟兄们,都跟我一起喊,世家奸佞、昏聩误国,诛世家、清君侧!”
“诛世家、清君侧!”“诛世家、清君侧!”的喊声立刻在夜幕中响起,伴随着逐渐燃起的烈焰和浓烟在京城的夜空中迅速扩散开来。
半夜,王启年在房间里左思右想,苦苦思考着办法,按照今天白天拿到的那个学俸分配方案,邢阳书院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突然听见客栈外面的街道上传来真正兵马攒动的声音,于是唤来随从赶紧去打探一下。哪知随从还没回来,倒是到了京城后就不知跑到哪里去打工的敖叶良回来了,手里提着一柄剑,背后还背着一个浑身是血的昏迷女子。
赵有根和敖叶良同一间房住,看着他把那女子和长剑一起丢在房间里自己的床上,然后就开始扒自己身上的衣服,立刻上前将他拉住,“我说叶良啊,我知道你平时缺钱,经常出去找工做,但你怎么还干这事儿啊?!采花贼这事儿是人该干的吗,而且这浑身是血的,你这口味也太重了吧!”
敖叶良见兄弟误会,赶忙说,“什么呀,这是南宫家的家眷,南宫家刚让人端了,我见她身上有我龙族的养神香,可能和我龙族有关,就趁乱给她捞出来的,这是她当时手中的佩剑,你先帮我看着,我还另有要事。”说完从自己的衣柜里翻出一身不怎么合身的缉事厂探子的衣服穿上,匆匆赶了出去。
宫中此时皇帝与宁王一众人等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就在刚才几个新晋的寒门官员还在和皇帝夸夸其谈今日白天的大获全胜,给与他们同样年轻的皇帝描绘着美好的未来——尸位素餐的世家被清理出朝纲,有能力而有无势力的寒门学子们忠心耿耿效忠大楚,似乎君明臣贤、众正盈朝的时代就要来了。
可没想到转眼间宁王带着一帮世家家主夜闯宫门,要不是在外面侍奉的曹元淳和刘胜两人拦住,恐怕能直接闯进御书房。
“宁王殿下,深夜无召闯宫于礼不合,还请速速同诸位大人回去,朝堂之事还请明日上朝再议。”曹元淳向为首的宁王劝说,“你等可是要造反”这句话这时他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生怕刺激到在场的世家。这几日缉事厂的人手严重不足,各个暗桩据点相继失联,而自己不得不协助皇帝应付周旋于群臣之间,心中已经感到有些不妙,几次提醒陛下,却反而被那几个与陛下称兄道弟的空谈书生耻笑,眼下只求能拖过一时,在寻它策为好。
皇上已同宁王无话可说,两人就这么互相对视着,皇帝眼中全是不解和怒火,而宁王眼中却是满满的自信和轻蔑。
“这大楚可是皇帝陛下的天下,你们还不退出去!你们这些乱臣贼子,难道是要造反不成?!”站在皇帝身后的一名寒门子弟喊了出来。
本已经因为闯禁宫这种事情弄得精神高度亢奋的家主们瞬间炸开了锅,“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幸进之臣!”“这楚国是我们世家支撑起来的,你们算是个什么东西!”“我家世代忠良、四世三公!”“当年大楚定国之战就是我家先祖指挥的!”“我家为太祖立过功,为大楚流过血。”叫的最凶的既有宁王安排的亲信世家,也有那些本来就没有什么脑子的武家世家。
但还有些文臣世家心中依然觉得有些不妥,毫无阻碍的就穿过了三道宫门和两座大殿,竟然没有任何禁卫军或侍卫阻拦,就让他们闻到了一丝预谋的味道。而一些本来只是准备做做样子,甚至还准备做一把和事老,两边都不得罪的世家家主们更显得不知所措起来。
“叫这么凶,你们是真要造反啊,侍卫、侍卫!快来人,把这些人统统拿下!”另一个躲在皇帝后面的大臣喊了起来。
幸运,也有可能不幸的是,驻守在御书房的侍卫统领恰好还没有成为宁王的人,于是一群武装整齐的大内侍卫们冲了出来,将宁王和世家家主们团团围住,兵刃出鞘、箭在弦上,直指向宁王众人。一个皇帝身边的大臣拉着一个小校尉走上前来,“还好我们早有准备,宁王,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这些逆臣今晚聚会的事情吗?我们早就提防着你们这些世家作乱了,今日就让你们全部授首于此。”
一直沉默的皇帝依然没有说话,曹元淳心中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这就完了?这几个成天夸夸其谈的书生,真的就这么逮到了这群自投罗网的世家?那个暴戾寡恩,却心思阴沉的宁王,就这么跟傻子一样的带着一群人过来送人头了?陛下大获全胜了?有那么一瞬间,曹元淳甚至以为自己真的老了,多余了,甚至想到了《太祖起居录》中所记叫“被害妄想症”的癔症。然而当从小看着皇子们长大的曹元淳,见到宁王露出了那从小只有奸计得逞时才会显露的笑脸时,他知道大事不好了。‘
一名宁王亲随飞鹰卫的士卒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将一份手令交给宁王,并向着宁王和身边的世家家主们说了什么,宁王和众世家一脸震惊的看向站在御书房台阶之上的皇帝等人。“好,好,好”一名胡须花白的家主连说了三个好字,“我原本以为陛下是仁厚之人,想不到竟如此歹毒,若不是今日我等正好相聚在此,怕不是真要死的不明不白了吧。”
皇帝在听到那老家主的话后,神色终于有了变化,这人正是当年少数几个支持先帝,传位于自己的几大世家之一。
“程老太尉,你到底在说什么呀?”曹元淳实在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
“诸位!”宁王向着在场的众人宣布,“就在刚才,洪家、皇甫家、南宫家、司马家被一群叫喊着‘诛世家、清君侧’的暴民袭击了,几家的家主均被藏在暴民中的妖人袭杀,马家、宇文家正在被攻打,城中御林卫接到皇命按兵不动,只有城中巡捕和我的飞鹰卫在苦苦支撑!”
皇帝身边的几个寒门听见宁王的话,心中大喜,果然生民苦世家久已,竟无需我等发动,百姓们已经自发起义了。曹元淳大吃一惊,看向皇帝本人,只见皇帝本人也是一脸震惊。
宁王把手中盖着玉玺印章,并由司礼监签发的手令往地上一扔,“这就是御林各军收到的手谕,你还有什么话说!”
众世家看着手谕,又见那些皇帝身边的臣子面露喜色,心中最后一点犹豫也丢去了,纷纷拿出手中的紧急传信的法器。“传令,林家玄龟卫即刻进城,城防军胆敢阻拦者,杀。”“陆家将听令,集合家丁兵将,征召在京修养的所有边军,向皇城靠拢。”“告诉吾儿,他要再严守着那个什么御林七令,就等着给老子和王家全家收尸吧。”......霎时间,各色流光带着各个家主的传信飞去,在场的世家家主们纷纷拿出了自家压箱底的保命力量,就连宁王都没想到这些世家手上竟然有这么多牌。
曹元淳看着那些信光飞起,眼看就要越过高墙而去,事到如今已是不死不休的境地了,一身凝元境界的纯阳正法使出,伸手就要将那些信光拦截。谁知宁王身边的随身护卫中飞起一人,手中亮出一只口袋,把自己所释的法术全数收入袋中,自己再想出手已是来不及了。
敖叶良紧赶慢赶总算是没有迟到,赶到了玄武门城门上,向缉事厂第一百三十六档头报道了。
“叶良辰,你要是再晚来半柱香,我就可以扣你工钱了,你知道吗?”一百三十六档头长官歪着头看着敖叶良,化名“叶良辰”的敖叶良赶忙赔不是。
“虽说你们几个是因为我们这人手不够,临时聘来的,但也不能坏了规矩,城门守夜,晚上不许任何人进出,若有人强行闯关一律拦下,拦不住的罚钱问责,拦住了重重有赏,”一百三十六档头顿了顿“拦住一个一百两赏银,按例三成我抽成,谁拦住的拿三成,剩下的四成守夜队的六十人平分。”
敖叶良原本也就指望那个基本的守夜钱,打了个哈欠就开始四处张望,在城头上找可以偷偷睡觉不被发现的地方,突然他看着城外对着档头喊了起来,“档头,档头,我们发财啦!”一百三十六档头看向城外,一只一眼看不到边的火把队伍,像一条火龙般蜿蜒的从远处向着城门快速奔来。
“好的,小胖,好好干,煤矿的事情所有权拿不下来就先拿经销权,只要能买到足够高炉用的就行。对,别忘了加工成焦炭。望月山铁矿的品味够高,照着书里说的完成一般脱硫就可以......危险是肯定有的,实在不行让董老头去,他修为高,出了事也兜得住,什么?水力车床,那东西你随便找几个仙术院的凝元、筑基境的照着书本用仙术强堆一个就行了,用不着他个还丹真人出手。第一批方便面销售的情况怎么样啊?好,不错,一会儿我再给你传真一份名为“热得快”的机关术图纸过去,贴上雷电符文就能发热,马上冬天要到了绝对好卖,记得算电阻加阻抗,别跟上次的电风扇似的,烧了二三十台才想起来。”赵铁柱直接通过箱子怪,用那台伪装成无线电的多空联合体调查小队用短距通信终端,与邢阳书院的关小胖等人联系着。
离开的几个月,听说他们已经充分掌握了望月山周围的资源,甚至连一座验证性质的小高炉都立了起来——耐火材料、动力机构什么的都是用仙术先顶着——准备开始搞大炼钢铁了。关小胖的福利社也已经开遍了整个望月山上的各个分院,邢阳城里的第一家分店也在计划当中了,听说曹子成也已经不是个帮工了,而是当上了什么财务总监,不过除了算账其他的一概不管,毕竟读书才是他的最大爱好。
张小黑的六合怒莲枪越发纯熟了,最后一次比试的时候,刘大个子不用仙法,单用武艺已经没法稳稳取胜了。就是这套枪法消耗怒意的问题始终没有解决,张小黑每次和别人对练完后,都要有一两天的时间变得无欲无求的样子。“俺也一样”、“俺也一样”,不管是食堂打饭,还是福利社里挑东西,都没有任何的个性需要。
倒是刘大个子因为觉得自己在学院的进步实在缓慢,申请了大半年的带俸云游,提前拿着学院给的学俸跑出去找机缘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又想起了他那个师傅的什么经典语录。当然本来像这种才入学不满一年的学生,提出带俸云游是不会被批准的,可是当他在院内比武中,把分到和他对练的对手,无论学生还是教习统统放倒了之后,仙术院院长立马批准了他的申请。
“对了,那个人头狗南宫成,你转告他一下,”赵铁柱看着赵有根把那个醒来就要拔剑殉死的女子用绳子五花大绑起来,嘴里还塞了块破布头避免她咬舌自尽。“就说他爸、他哥,以及他全家已经齐齐整整都凉了,就剩一个精神似乎不太正常的女人了,她的照片我一会和“热得快”设计图一起传过去,你让他看看认不认识。”赵铁柱拿起赵有根传给自己的那柄剑,剑的样式似乎哪里见过,剑身靠近剑柄的地方还刻着两个小字“鹤羽”,管它呢,既然到我手里了,又不是国运龙晶那种天才地宝级别的好玩意,直接兑了拉倒,就当是刚才施救的费用了,积分加了20点,嘿,还挺值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