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游结束,士子们送他回观,陆山正准备上车,几名相熟的士子走了过来,一人询问道,“不知清平道长可会配制五石散。”
陆山看了他们一眼,点了点头,几名士子有些高兴,“不知清平道长以后能否为我等提供药散。”
陆山点头同意了下来,早就有相熟之人来向他求取五石散,他也只是考虑了片刻便答应了下来,这也算得上一笔额外收入,至少他能把自己配制的五石散的药性控制在可控范围内,来减少对身体造成的伤害。
没过多久,陆山被送回到了小山之下,几名求药的士子留了下来准备与他一同回观取药,除此之外,陆山发现绿竹和彩苓和留了下来。
有士子笑道,“绿竹姑娘仍然觉得道长是你曾相熟之人吗?”
绿竹微微一笑,“小女子同众位一样,也是来向道长求药的。”
几位士子闻方笑过之后便不再询问,回到观中之后,陆山取来五石散一一交给众士子,药散到手之后,几名士子便告辞离开了。
送走了几位士子后,陆山望着绿竹和彩苓,“两位姑娘也常服用五石散吗?”
彩苓有些奇怪,“道长观名长春,难道不知道五石散有驻颜之效吗?”
陆山笑道,“贫道炼制五石散这么久,还从未听闻此药可以驻颜,却不知道彩苓姑娘是从何得知的。”
彩苓面上露出思索之色,“许多人都曾这么说,难道还有假不成?”
陆山笑道,“众口铄金,积毁消骨。”
彩苓不再言语,望向了绿竹。
绿竹轻声道,“小女子始终觉得曾与道长相识,不知道长的俗家姓氏能否告知小女子。”
陆山打量着绿竹,发现了她手指之上的戒指,形制古朴,戒指顶端嵌有风月二字。
看到戒指,陆山已经确定了下来,轻声笑道,“贫道踏入道门已久,俗家姓氏早已忘却,要让绿竹姑娘失望了。
绿竹并没有表现失望的样子,轻轻竖起了手臂,“道长认得这枚戒指吗?”
陆山装作认真观察的样子,看了一会,摇了摇头,不曾见过。
只听绿竹又询问道,“倘若他日小女子前来拜访,不知道长可否欢迎。”
陆山笑了笑,长春观纳四方信众,贫道自是欢迎。
绿竹轻轻点了点头,“小女子也想向道长求取些五石散。”
听到绿竹的话语,陆山皱起了眉头,“五石散非但没有驻颜之效,而且对身体有所损害,绿竹姑娘还是想要吗?”
绿竹展颜一笑,“道长为何不对他们说,却偏偏要对小女子说呢。”
陆山随即笑道,“只是刚刚想到此事,既然绿竹姑娘执意求药,贫道这便为姑娘取来。”
绿竹拿到五石散后,又与他交谈了几句,便同彩苓一起离开了长春观。
观中之事,受邀出游,清谈,售药……,陆山的生活便是由这些平常之事不断的循环往复组合而成。
这一日,绿竹又来求药,陆山记得她前几日才来取过。
陆山望着她,“前些时日绿竹姑娘不是才来取过药吗,难道已经服用完了?”
绿竹没有回答,而是说道,“小女子昨日新学得一首曲子,想要唱予道长听。”
陆山听到她的话语后轻轻皱了皱眉,静静的望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绿竹没有多言,朱唇轻启,缓缓的清唱起来,这是一首表达相思之意的曲赋,随着吟唱,她的面颊渐渐染上了红晕,臻首缓缓垂了下去,一副乔羞的小女儿状。
一曲唱罢,绿竹抬首望向他,“这首曲子道长以为如何?”
陆山点了点头,“绿竹姑娘的曲子是极好的。”
绿竹脸上显出喜色,“那下次来时小女子再唱予道长听。”
陆山婉拒道,“贫道对于音律之道并不通晓,绿竹姑娘怕是寻错了人”,言毕,便要送她出门。
绿竹贝齿清咬着红唇,取了药散,向他告别,“那小女子下次再来。”
绿竹离开之后,陆山叫来了自己的大弟子,对他吩咐道,绿竹再来求药时只称自己不在观中,把药予她,让她离开便是。弟子一一应了下来。
日子波澜不惊,就这样一天天的过了下去。
这一天,陆山应邀出游,来到目的地时发现绿竹也在应邀之列,这一次她没有献唱,而是与众人一起谈论。
散会之时,绿竹走了过来,挡在他身前,望着他,轻声说道,“绿竹是不是令道长十分厌恶,所以道长才不愿相见。”
陆山摇了摇头,“贫道不懂音律,不能助得姑娘。”
绿竹双目注视着他,“绿竹也愿与道长谈论道经。”
陆山答道,“贫道不愿玷污姑娘这块美玉,告辞了”,说完之后不再停留,进入到车厢之中。
第二日,陆山收到了绿竹托弟子转交而来的书信,他望着信笺上面娟秀的字体,并没有打开,过了一会,他轻叹了一口气,慢慢的拿起信笺,犹豫了一会,轻轻的丢入到火盆之中,很快,信笺化为了灰烬。
十几日后的一天,陆山正在房中,有弟子来报,绿竹想要见他,他让弟子称自己不在观中,发现弟子面有难色,询问得知,弟子告诉绿竹后,她仍然在观中等待不愿离去。
最终陆山还是决定再见她一面,好让她彻底的死心。
命弟子把绿竹带到了会客室之中,陆山发现她倦容满面,比上次出游之时消瘦了许多。
绿竹静静的望着他,“竹儿的信道长看过了吗,为什么不给竹儿回信呢。”
陆山沉默着,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片刻之后,绿竹缓缓低下了头,话语之中带着哽咽,“竹儿明白了,还请道长把书信还给竹儿,竹儿以后再也不会来打扰道长了。”
陆山没有想到她会索要信笺,沉默了一会,轻声道,“绿竹姑娘,对不起,那封信笺贫道不小心遗失掉了。”
绿竹怔怔的望着她,泪珠儿簌簌的流淌下来,很快,她伏在案上大哭了起来,渐渐的哭声转为低低的抽泣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