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白塔路派出所的民警打来的。
梁晨睡得迷迷糊糊，加上还没有完全退烧，整个脑袋都是浆糊。除了那句”你是不是梁晨之外。”剩下对方说的一大串话，她完全没有听进耳朵里。举着手机呆愣了好久才勉强找回点儿神智……
“对，我是梁晨。不好意思，你哪位？我刚刚没听清。”
“我是白塔路派出所的。”那边是个年轻的男警官，语气温和礼貌，极其又耐性，“抱歉梁小姐这么早打扰你。我想确认一下，和你住在一起的，是不是有个叫做何蕙的女性，28岁。”
“是。”梁晨听到后面，眼皮忍不住突了突，某种不好的预感陡然在心头升起，“她出事了，是不是？”
这一声音调有些高，彻底惊醒了旁边还在半梦半醒间的冷彤。她睡眼惺忪地半撑起身子，用口型询问她：出什么事了？然而梁晨却并没有注意到。
电话那边的警官听见她这么问，也愣了一下。紧接着反问道：“听你这口气，好像一早知道她会出事？”
梁晨闭上眼，稳了稳神：“具体我也不太清楚。警官，麻烦您先告诉我，何蕙到底怎么了？”
好在那边没有深入追问，只顺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是这样的。昨晚11点左右的时间，她在我们辖区内的一处巷子里遭遇袭击。人现在在市立医院，还没有脱离危险。她身上没有携带手机，我们是根据暂住证上登记的住址信息找到你的。目前无法联系到他人，能麻烦你先来一下么？”
梁晨没说话，整个思绪乱成了一团麻，一时间找不到个头绪。
“梁小姐？”那边的人没有听见回答，便催促出声，“梁小姐，你能来一下么？”
“哦。”梁晨急忙回神，“是去医院，还是去派出所？”
“麻烦你来所里吧。”对方答道：“医院那边icu进不去人，你先来所里我们了解下情况。另外，你还能联系到她其他的亲戚朋友吗？麻烦你都联系一下。”
“我不知道她家人的联系方式。”梁晨说话间已经跳到地上，开始忙活着穿衣服，“学校领导行么？我们俩是一个学校的。”
“行吧。”那边的人应声，又嘱咐她尽快过来，便挂断电话。
“怎么了？”这边冷彤疑惑的声音立刻跟着响起。
梁晨看她一眼：“何蕙出事了。”话音落下时，已经将衣服全部穿戴完毕。
“你要去派出所？”冷彤也翻身下地，开始穿衣服。刚刚虽然没听见电话那边的内容，但是光凭梁晨的只言片语也差不多拼凑出个大概，“我陪你一起去。”
“……”梁晨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头。她的烧还没完全退，浑身依旧发软。白塔路距离这边不近，让她自己一个人过去，的确有点勉强。
“等我一会儿。”冷彤说话间进了卫生间。
梁晨长出口气，走去客厅插上电水壶烧水。然后掏出手机给学校的相关领导打电话。
等通知完对方，她也冷静了下来。紧接着那一瞬间，无数的问题涌进了脑海……
何蕙为什么会在白塔路那边遇到袭击，她昨晚不是通宵在实验室加班么？跑去那里做什么？
袭击的人是谁？是凶手又行动了？可这一次为什么没有拿走她其他东西，只是手机不在身上。觉得没有必要伪装了，还是另有其它原因。或者这场袭击只是个巧合，和之前的凶手没有关系。
还有，林珅说过派人跟着她。为什么还会出事？
林珅……对了！派出所的警官说是根据暂住证上的信息找到她的，那么这是不是说明，林珅还不知道何蕙出事了。
想到这里，梁晨急忙又拿起手机，拨出了林珅的号码。
电水壶里的水在这时突然沸腾。“呼噜呼噜”地声响盖过了听筒里的等待音，吵闹而烦乱。
…… ……
林珅接到梁晨电话的前一秒，才刚刚和监视何蕙的警员通过电话。
那边的人也是今天一大早才发现把人给看丢了。
实验室昨晚的确是在通宵加班，但是何蕙却并没有留到最后。
她昨晚七点多一些的时候就离开了。可偏巧那个时候，监视她的警员实在忍不住生理需求去了趟卫生间。
等那位警员重新回到位置的时候，看见实验室里还在继续工作，便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今天一早，实验室下班，他迟迟没有见到人出来。上前拽住一名同学打听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昨晚就把目标给跟丢了。
他一开始其实还没有特别在意，想着何蕙有可能是昨晚回家了。又跑去了兰鑫园小区。好在他脑袋灵光了一次，找到保安那边调取了一下监控，发现小区的几个门都没有何蕙进出记录，人昨晚跟本没回来。
几年的职业经验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赶紧给林珅打了电话汇报。
林珅听见这些的时候，也直觉何蕙要出事。
但是又不好苛责那名警员什么。
毕竟这种活儿应该是两人一组，可因为局里最近有其他整顿行动警力不够，就只能派他单枪匹马。人有生理需要，这是难免的事情。
他挂断电话后，急忙拨通了何蕙的电话号码，却提示已经关机。这更加印证了他的预感。赶紧又联系组里同事，交代下去赶紧联系市内各个派出所，看看从昨晚到现在有没有单身女性被袭击的案件。结果还没等到这边回信儿，梁晨便有不好的消息传来。
林珅边听着她简单说着情况，边感觉到整个头顶都跟着跳痛。
两人在电话里都没有多说什么。
切断通话后，林珅忍不住直接爆了声粗口：“他妈的！”
老张从卫生间里洗漱完出来，正好听见这句，不由失笑：“真是难得听见你骂人。出什么事了？”
林珅抬眸看向他，面容冷峻：“何蕙出事了。”
“什么？”老张目光一凛。
林珅将从梁晨那里听来的消息简洁明了的说了一遍，然后不等老张多问些什么，又拿起手机给组里的同事拨了电话，让他不用撒网式搜查了，直接联系白塔路派出所，赶紧过去。
“是凶手动手了么？”见他挂了电话，老张急忙问道。
“不知道。”林珅摇头，眉心皱起拧出了一个疙瘩，“得了解具体细节才好判断。”
话音落下，门外的刷卡器响了几声。房门被推开，是大庄买了早点回来。
屋子里的气氛明显比出去时凝重许多。他顿在门口，看看林珅又看看老张，才犹犹豫豫地进来。
“别磨蹭了。”林珅直接开口给他解惑，“何蕙昨晚被人袭击，现在躺在医院生死未卜。”
“真的假的？！”大庄惊愕，问了和老张同样的问题，“凶手又行动了。”
林珅照例回了他三个字：“不知道。”说完拧开矿泉水猛灌了口，放下瓶子管老张要车钥匙，“我得先回去看看，这边就交给你们两个。民政局，殡仪馆……重点去查一下凌霄玉父亲还有那个弟弟的状况。凌素梅去世的时候，是谁给她料理的后事，还有她们母女的遗物有没有人认领。如果有，是谁领走的？”
一大串话说完，他已经收拾好东西，人到了门口。
大庄依然杵在那里，手上拎了两塑料口袋吃的：“头儿……你吃点东西再走啊。”
“不了。”林珅拍了拍他肩膀，又转头看向老张。
后者冲他抬抬手：“你放心吧。这边的后续调查都交给我。有什么疑问，我们随时沟通。”
“好。”林珅朝他一点头，转身快步出门离开了。
…… ……
时间太早，梁晨赶到白塔路派出所的时候，其他民警才陆陆续续前来上班。
那个给她打电话的警员姓吴，才从医院回来没有多久。
见梁晨一脸病容，不由微微叹气。在看她旁边的冷彤，问道：“这是你们学校领导么？”
“不是。”梁晨摇头，“她是我朋友。我生病了她不放心，陪我一起来的。”
“你们学校领导什么过来？你通知他们了吧？”
“通知了。”梁晨掩唇轻咳了声，“他们应该会尽快赶来的。”
“好，你们先坐。”吴警员冲着办公桌前的椅子示意了一下，转身接了两杯水给她们。
梁晨道了声谢，端起来喝了两口，果然感觉喉咙舒服不少。
那边吴警员坐回位置，拿了本子出来，准备询问。
梁晨见状迟疑了一下，赶在他出声之前，率先开了口：“警官，我问一下。何蕙受到袭击，你们昨晚接到报案的时候，有第一时间联系市局么？”
吴警员被她问的一愣，明显有些不高兴。但却仍旧好脾气地对她说道：“梁小姐，我们办案有程序的，这个不用你操心。”
梁晨也知道自己的问题影响对方工作，僭越了。可还是硬着头皮讨人嫌道：“警官，C市近半年来已经有四起年轻女性夜间遇袭身亡。我怀疑我师姐很可能是凶手犯下的第五起。我觉得你应该通报给市局，让专案组并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