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亦冰努努嘴,一改刚刚的豪爽,变得扭捏起来,刹那间又变得自然,“算了,没什么事了,哦,对了,你帮我一起,安排大嫂的生日宴呗,爸妈都交给我了,我怎么能行?”
叶沅眼珠子转了一圈,她知道亦冰肯定不是想说这件事,她不说,她也没再追问,但是也猜个大概,肯定是因为段云初,是该帮她约一下他了,什么事让他们自己说清楚,以后就不过问了,不知道大嫂的生日宴上,他会不会去,据苏亦冰所说,他以前从未去过,都是大嫂过完生日后,他过来把人接走,过几天再送回来。
听亦冰说帮她安排宴会,叶沅可不敢答应。
“我没经验啊!”
“谁有经验啊?搞砸了,我们俩分担,总不至于让我一个人丢脸!”亦冰嘻嘻笑道。
“原来是想让我背锅啊?不能干!”叶沅推辞说,可架不住苏亦冰死缠烂打,最后心一软就答应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段云衫生日的那天,以前都是苏夫人操办,什么事都不让别人插手,因为总觉得愧对这个大儿媳,每次生日宴都搞得像大型的宴会,极尽奢华,还会请不少宾客,明星参加。
段云衫心里虽然感激婆婆,但其实并不喜欢,但是她也不能拒绝长辈的好意,人多闹腾的她脑仁疼,表演的节目她也兴趣缺缺。
今年父母虽不在家,可早早打回来电话,什么交代好了,让亦冰按照他们给的指示办就可以了。
段云衫就想着,还不如请一些亲朋好友,坐一起吃个便饭就好,亦冰不让她劳神,说她和二嫂会安排好的。
段云衫不知道她们怎么安排,也懒得问,大不了还和往年一样吧。
这天晚上,苏家老宅,彩灯纷呈,叶沅了解大嫂,知道她是个喜静的人,提议不要搞那么大阵仗,所以不准备通知人的,可是苏家太显赫了,还是有许多宾客都提前准备了礼物,总不能不让人家来吧。
亦冰丧气的说,干脆就和以前一样吧。
既然是过生日,就得让寿星满意,最后决定,先把宾客迎入正厅,其他的再做安排。
段云衫也如以往那样,向大家道谢,正准备坐下看无聊的节目时,叶沅却在门口向她招手,留下亦冰招待大家。
她带着段云衫几经转绕,到了苏家最偏僻的一角,这里平时很少人来,十分孤冷,路灯昏暗,草木幽深,段云衫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也没问,只觉得越走,周围越暗。
叶沅突然蒙上了她的眼睛,打了一个响指,再松开手时,耳边响起生日快乐歌,十几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在蒋婉的带领下手拿蜡烛,向她们走来,还有一个大一点的女孩,坐着亭子中央,弹奏优美的曲子。
蜡烛熄灭,紧接着亭子四周,五彩纷呈。
“段老师,生日快乐!”
“祝段老师越来越美丽,我们爱你!”
“这是我们给你准备的礼物!”
……
孩子们又给她惊喜,有的拿出自己做的手工,有的弹奏她教的曲子,有的为她献舞,一直持续了许久。
虽然礼物不贵重,曲子也有些生涩,舞姿并不优美,可段云衫却感动的稀里哗啦,她第一次出来工作,孩子们为她过生日,是对她的认可。
她双手紧握,放在胸口处,这些都是她的学生,“谢谢宝贝们,老师也爱你们!”
蒋婉上前,“段老师,生日快乐!叶沅一说你过生日,想借孩子们一用,我跟他们一说,他们可积极了。”
段云衫拉过蒋婉的手,又拉住叶沅,“多谢你们两位,没有你们,我肯定还每日在家里挨日子,过一天算一天,我……”
“大嫂,你过生日呢,哭什么啊?”叶沅拍拍她的手,“看孩子们都笑话你呢!”
段云衫抹了一下眼睛,闪着泪花在笑,“是的,沅沅,都没听过你弹曲子,不知今天有没有这个耳福!”
蒋婉笑着说,“二少夫人,来一个吧,孩子们,要不要听叶老师弹琴!”
“好啊好啊!”
叶沅挠了挠头,“你们真讨厌,就喜欢看人笑话,大嫂这种高手在这里,不是让我出丑吗?好吧,我来班门弄斧,让你们笑话去!最好笑到肠子打结,肚子疼了可别找我!”
段云衫笑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蒋老师,你听听她嘴贫的!”
两人相视而笑,一起把叶沅推到石桌后面,上面放着一架古琴。
叶沅坐下,先试了一下音色,还不错,素手轻轻一拨,余音袅袅。
接着亮丽的琴声徐徐响起,渐渐如潮水般四溢开去,充盈着园内的每一处空间。
叶沅的琴声并没有墨守成规,而是融入了个人的情感,更能引人入胜,一曲终了,包括孩子们在内,都意犹未尽。
段云衫最先回过神来,拍着手,“天呐,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我以后可不敢说我会弹琴了!”
弹琴是个伤神的事,很容易把自己带入曲子里,叶沅半晌才回过神来,笑道,“大嫂就会说反话。”
之后苏家的佣人,送过来各色美食,饭饱之后,叶沅安排司机送小朋友们回去,并嘱咐一定要安全送到。
正厅的舞会,不久就要开始了,叶沅知道段云衫身子弱,扶着她,送她回房间休息一会儿再去正厅。
也不知道亦冰能不能应酬的过来,叶沅不敢耽搁,看段云衫躺下,她忙起身告辞。
园子里树木茵茵,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幽香。
肩上突然一沉,叶沅吃惊不小,忙回头,看到眼前的人,她松了一口气,“云初?你怎么会来?”
段云初淡淡的笑了,路灯透过树叶,照在他脸上,忽明忽暗的,在这夜色下,他看上去特别的清俊。
“往年我是不来的,听说今年是你帮忙办的,忍不住好奇就过来了,有学历的人,果然不是那些暴发户能比的,他们以为舍得花钱,人就能幸福。”
段云初嘴角带着嘲讽的笑容,“其实他们哪知道,快乐是钱买不来的,要用心!”
他又看向叶沅,“你的琴声很美,第一次听到,很荣幸!”
叶沅环视了一下四周,因为今天大少夫人生日,佣人门也比较忙,哪怕是在这幽静的小路上,也时不时的能看到他们的身影,还是要避嫌,她笑了笑,“你太过奖了,大嫂刚回房,你要不要去看她?我要去前厅。”
段云初眉头皱了一下,伸过手来,“沅沅,我有事情要和你谈,你来!”
“云初,我这会儿没时间。”叶沅推开了他,眉头微拧,“哦,对了,亦冰在前厅,要不你们谈谈!”
段云初无奈的笑了一声,“沅沅,你还真想把我推给别人啊?”
“她真的很不错的,人漂亮,又开朗,年轻人交个朋友,也不错的!”叶沅继续说。
段云初按了按眉心,叹息一声,“好啊,我正想和你聊聊她,这儿人多,谈话不方便,去我姐那里!”
叶沅想着,去大嫂那里,就没什么问题,所以没推辞,“那好啊!”
“这边人杂,我们走另外一条路!”段云初说的也是实情,他不由分说拉着她绕到旁边的小路上。
没多久,眼前出现一栋白色的洋楼,根本就不是大嫂的住处,叶沅警惕起来,“段云初,你带我去哪里?”
正要转身,被他一把抓住,她怎么可能是段云初的对手,他握住她的手腕,拉着往前走,门都没有上锁,他伸手就推开了,把她拉了进去。
“沅沅,我只是想找个安静地方,好好跟你谈谈,你现在真的这么防备我,把我当陌生人吗?”
“不是,怕人看到不好,这是哪儿啊?”
叶沅甩开他的手,后退两步,打量着这个房间,装修的十分豪华,里面一尘不染,看样子经常有人打扫。
段云初眼底隐着忧郁,自嘲的笑了,眼睛也巡视着整个房间,难掩神情伤痛,“我爸妈去世后,我姐专门给我留了这栋楼,想让我住这里,姐弟俩有个照应,但我从未来住过,我怎么可能会住这里!”
如果不是苏家,他父母也不会那么早离开,他怎么可能住仇人家里。
苏政几年前,把公司的股份分给他了一部分,想让他去华旭工作,外人看来是对自己的恩惠,段云初知道他只不过是减少愧疚感罢了,谁让他有两个只会祸害人的儿子。
段云初有些颓废的坐下,手掌支撑着额头,“以前是我没用,对不起父母!”
他爸妈不在了?叶沅从不知道,他们姐弟俩,也够可怜的,她抚摸了一下被他握红的地方,语气也变缓了,“云初,别难过了,伯父伯母虽然不在了,但他们也希望你和大嫂都能生活的开心快乐!”
他认识叶沅之后,整个人是愉悦了很多,可这种幸福,没持续多久,又被苏承川打破。
段云初伸出手,叶沅犹豫了一下,看他神色悲悯,才把手递过去,被他拉坐下,她挪了挪身子,把手抽了回来,“你有什么事跟我说?”
段云初注视着她的眼睛,认真的看了一会儿,“沅沅,我之前说把事情安排好,带你离开,只要你愿意,我保证叶家不会受到任何损害!”
叶沅眼神闪烁了几下,“你说什么?”
段云初把手放在她肩上,“我联系了英国的名校,推荐叶叔过去,他们很欢迎,聘请书都寄来了,你和阿姨一起过去,至于叶菊,她在我公司上班,不会有任何问题,但如果她不想和你们分离,也可以一起,我会安排好的,你如果想好了,现在就可以回去和家人商量,随时都可以离开,沅沅,你觉得怎样?”
她觉得不怎么样,爸妈在国内生活了半辈子,怎么可能会适应国外的生活,落叶归根,是中国人固有的思想,怎能在年老时,又让他们去背井离乡。
就算这些都不是问题,试问自己愿意吗?她以前是想方设法的逃离,可后来内心有几许彷徨,几许无措,离开的念头慢慢没那么强烈了,接着就是不知什么时候起,再也没想过这个问题。
“沅沅,你怎么不说话?”段云初催促说,“我现在已经完全安排好了,包括你舅舅的公司!”
“云初,其实你……”
叶沅一句话没说完,段云初的脸却在她面前骤然放大,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他菲薄的唇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贴了上来,把她没说完的话给堵了回去。
“沅沅,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永远不知道,我最寂寞时的样子,因为寂寞只出现在看不到你的时候。”
段云初像呓语,说的模糊不清,“你别说话,什么都别说!”
叶沅一时愣住,忘记了反抗,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时,她才猛然把他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