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一如初见,如今深秋的时节,却是天凉好时节,天高云阔,无边的旷野上也只是一辆孤寂的马车,秋风自西北而起,吹至此处已经力弱,空气中开始有了南国的湿润。
无尽的稻田蔓延至天边,却无人收割,天空中没有鸟的痕迹,远远地看着,视野的尽头没有村落。
马车上的二人已经赶了好几天的路,早已经看腻了这无边的黄色海洋。这无边的野稻田似乎诉说着什么,但是却没有人能嗅到其中的味道。
大陆的西南,如今正是收获的时节。
似乎与原本的世界有所不同,坐在马车上的孙芒百无聊赖的看着一份地图,地图是不完整的,不仅与原本的世界有着不同,而且只画出了大汖的东南,这么一份地图甚至连完整的大汖都没有囊括。仅仅是大汖东南一个郡的部分罢了。
但是即使如此,孙芒和剑痴也已经在荒野之上赶路了太久。这一片荒野之上,没有一点点的人烟,但是却种满了无尽的野稻,这种味道苦涩,收成也不高的野稻,居然成为了这片旷野之上唯一的作物。
“少爷!”剑痴喊道,在外,为了保住孙芒的行踪,剑痴便唤孙芒为少爷。孙芒则唤这位元武将军王浩元为元叔。
两人不以师徒相称,也是为了隐藏剑痴的实力。
那夜刚出帝京内的皇宫,未出京城就遭人截杀。很明显在皇宫内有人泄露了孙芒的行踪。
若不是剑痴当机立断,早晨决定离开之后就没有任何停留。两人若是在宫内再收拾收拾行李,会见一下几位贵人,那么不知道皇宫外面阻杀的人会准备到什么样的地步。
好在帝京城内防守严密,一直也在搜查可疑人员。所以来犯者也不过区区二十人罢了。剑痴一人一剑,直接将所有人顷刻斩杀,没有留下任何活口。
将众人的衣物搜查了一遍,剑痴和孙芒不禁感叹这些人的准备实在匮乏,除了这二十个人,居然没有任何后手。若是剑痴被其中几人困住,远处有人埋伏,一箭便可要了孙芒性命。
但是好在,这些人并没有任何准备,也没有预料到有剑痴在孙芒身旁守护。这些人大概以为自己二十个人,对付一大一小应该绰绰有余了吧。
从衣物内搜查了一番,剑痴除了找到一些银两盘缠,还在三个人身上找到了宜春馆的令牌。这三个人在战斗中根本没有出手,刚一接触就想要撤退,但是却被剑痴追上,三剑割破了三个喉咙。
见到这些信物,孙芒立刻在宫外找到了林家的人,借着军部之手,前去调查。之前孙芒在林家遇袭,林家大发雷霆,动用军部的力量彻查,但是得到的东西寥寥无几。
这次三个宜春馆的人死在这儿,正是一条重要线索。借助这条线索,林家应该能收获颇丰。
想到这里,孙芒也明白了几件事。一个是剑痴的实力确实是十分强,但是究竟有多强,强到什么程度,孙芒也是摸不到深浅。
孙芒这几日也问过剑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剑痴究竟在这一片大陆之上,强到了什么地步。
剑痴只是简单的说明道:“若是没有北方苦娥,我本人应该是世上第一,即使是林家那些人也不如我。”
但是这样一句简单的说明,也是让孙芒更加疑惑。剑痴水平应该不低,既然强过林家的众人。要知道,整个军部都被林家把控,可以说是人才辈出,各个皆是强者,但是却依旧比不上剑痴。
这样强的剑痴,竟然弱于北方苦娥。
剑痴见到孙芒有些不解,就补充了一句:“我也不是比苦娥所有人弱,大部分苦娥人还是没我这么强的,但是苦娥里有几个怪物。这些怪物,我是绝对干不过他们的。”
“所以我们才要前往东南方向吗?”孙芒借机问向剑痴。
但是剑痴却摇了摇头:“目的地是你父亲定的,我也不知道。但是东南靠海,反倒是比较安全,你父亲应该是有这方面的用意吧。”
思考着这些种种,看着眼前的地图,孙芒不禁感叹道,自己果然是一个绝对的现实主义者。
在路上奔波了好几日的两人实在有些疲惫,虽然体力上没有消耗太多,但是几天的奔波,还是十分让人精神困乏。特别是孙芒好像是旧伤复发一样,脸色变得蜡黄了一些,身子也逐渐消瘦了。
剑痴知道,必须赶快到一个正常有人烟的地方,让孙芒休息。之前孙芒一直在宫中,虽然看似养好了伤,但是却是被压制了下去。
因为在宫内危机四伏,孙芒靠着帝京富饶的优势,和宫内应有尽有的补品,确实是压制住了之前的伤势。若是孙芒不压制这些伤势,恐怕伤势显露出来,第一时间就会有人决定动手。因为孙芒的变化很有可能让有些人乱了手脚,而这乱了手脚的时候,就是为数不多的机会。
但是若是孙芒能一直在宫内,伤势一直靠着药物压制,再过上一两个月,应该就会根除。
剑痴也是想到了这一层。孙芒伤势复发,剑痴自然觉得自己有责任。剑痴本就是随性之人,相比孙芒,林舟珺这些步步为营,绝对掌控,任何事都要有充足把握的人来说。剑痴更多的是凭借自身的潜意识行动。
剑痴这种行为模式当然是有道理的,剑术之间的战斗,就是身体和潜意识的对抗。只有自己的下意识强过对方,自己的肌肉记忆胜过对方,自己才能胜。这种将一切交给身体,交给剑的思维方式,是剑痴的行为准则。
所以剑痴往往没有什么顾忌,路见不平拔刀相向。况且剑痴于自己的二十一剑一道,实力天下无双。更加是来去自如。
但是现在,自己的这位弟子正因为自己的莽撞,而受着伤势侵体的痛苦。剑痴也不得不收敛起原本随性的心,眼下唯一的要事就是赶快确定孙芒的身体情况。
马车缓缓的前行着,在这条没有什么铺设的古道之上。天色逐渐的变化,整片旷野之上的色泽也在随着天色而变化。高高的野稻从原本的金黄色变得深沉,随着西落的晚霞,每一个稻谷随着风用影子抽打着背后的同伴。
夜逐渐深了,路上没有烛火和灯光,唯有星光洒满整片旷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