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连城覆上她的手背,轻轻的握在掌心,开口,只有一个字,“好。”
槿连心靠在他的后背上,泪流满面。
下辈子,她一定要守护着他的爱,不要让他放弃自己所爱。
两人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槿连心抿着唇瓣,轻声开口,“哥,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吧。”
槿连城靠在椅背上,唇角漾着一抹柔和的笑意,声音清润明朗。
“我们的相遇算不得多美好。”
在美国,不比国内,槿连城也并非现在温柔儒雅的模样,他的骨子里不是柔情,混的很。
在大学里,槿连城是学校的一个传奇,还未毕业,就登上了美国乐团首席钢琴师的位置,是有史以来年龄最小的一个。
期初有些小学妹都以为这样的一个学长应该是儒雅绅士的一个人,告白一个接一个,大胆热烈。
槿连城比她们更热烈,拒绝的毫不留情,一点颜面也没有,开放的国度就连拒绝的话都是干脆又利落的。
他不是老师眼中传统的好学生,抽烟喝酒打架逃课一个不落下,偏偏功课还好的让人羡慕嫉妒恨。
老师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槿连城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下遇见了江玓。
那天,放学,他跟几个哥们约了喝酒,远远的就看到几个外国人围着一个女孩子,推推搡搡,在说着什么。
他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本来没打算插手,余光看到女孩子的侧颜,是芭蕾舞团的领舞,同样是一个华人。
那一瞬间,槿连城没办法插手不管了。
这个女孩子是圆了母亲曾经没有完成的梦想,登上了舞台,在聚光灯下闪耀的跳舞。
“嘿!”他踢了脚边的石子,精准的撞在一个男生的膝盖上,听到了一声哀嚎。
槿连城指尖夹着一支刚燃了一半的烟,轻佻的吐了口眼圈,漫步过去,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
“这片地我罩着的,她是我的女孩儿,放开!”
槿连城在学校的名号出了名,没人敢轻易招惹他,狠起来不要命的。
几个人也是想调戏一下美女,并不想惹事,叽歪几句先后离开。
江玓随手撩着耳边的头发,淡漠的扫了他一眼,淡淡道,“谢谢学长。”
四个字,转身就走,潇洒极了。
槿连城好心情的靠在墙壁上,单腿撑着墙面,轻佻挑眉,睨着她的侧颜,轻笑,“不认识我?”都叫学长了应该不是不认识。
江玓转过身,懒得用英语跟他交流,中文很纯正,“我需要认识你吗?”
她的眼底是淡然,甚至是淡漠,并不想攀谈的模样,她越是这样,他越是有兴趣,第一次看到这样清冷到骨子里的东方女孩子。
江玓从小跳芭蕾舞,气质很好,天鹅颈优雅极了,稍微侧了脸,连弧线都是美丽的。
槿连城笑着掐灭烟,鼻息之间是烟草味,他睨着她清冷的眉眼,笑道,“以前不需要,现在需要了。”
他走到她的身边,看着她眼底有些狐疑,微勾了唇角,“小学妹,谈个恋爱如何?”
江玓眉头紧蹙,往后退了两步,鄙夷的睨了他一眼,声音渐冷,“虽然你帮了我,但是——”眉心越拧越紧,一字一句。
“在我眼里,你和他们没什么区别。”
语罢,她潇洒转身,槿连城却看着那曼妙的背影,做了在青春都未曾做过的梦。
悸动的夜里,她是他身下的女主角,醒来却是更深的念想。
至此,槿连城会出现在江玓出现的一切场合,她的每一场表演,她的每一次训练,有她,抬眼就能看到他。
江玓其实是典型的外冷内热的人,能和她做朋友的都是熟悉她性子的人,骨子里很温婉,有着东方美人最纯粹的美。
槿连城观察了很久,发现她不是很爱回家,经常很晚了还在舞蹈室里练习,自己放着音乐,即使只有一个人,也能对着镜子练习到完美。
那段时间,他天天都等着她,她不说话,他不会主动去挑逗她,就安静的陪伴,夜里,守着她安全回到家。
终于有一天,江玓主动和他说话了,在路灯下,她转身看着不远处的他,问他,“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槿连城单手插兜走近了些,温柔一笑,“想看着你回家。”
江玓微蹙了眉,“你是在追我吗?”她问的直接,可能下一秒也会拒绝的直接。
在学校里,她同样也是风云人物,自然少不了追求者,这一点,槿连城比谁都清楚。
他点点头,承认,“是。”
晚风轻轻的吹,撩起她的头发,能看到耳尖稍微有一点红。
江玓抿了抿唇角,“那为什么不说话?”
槿连城笑了,她没有直接拒绝,这是一个好的开端,他保持着君子距离,即使很想要将她的头发给她理顺,也忍着没有动手,淡笑着。
“因为想证明,我和他们不一样,”他慢条斯理的走近,落定在她的一臂距离前,笑,“槿连城是江玓的独一无二。”
那是江玓听到过的最心动的告白,心里鼓跳如雷,面上依然风轻云淡,淡然的眨了眨眼,“哦,那你慢慢证明吧。”
她转身,连道别都没有说就进了大楼。
槿连城也不恼,靠在路灯杆上,点燃了一支烟,他一直以为那个时候江玓还没有对他改观,却不知道楼上某一处,有人看着他抽完了三支烟,直到离开才拉上了窗帘。
那天之后,他们依然如初,一个在门边等着,一个在里面练舞。
直到有一天,江玓的音乐卡碟放不出来了,自己捣鼓了半天都不行,正要收拾东西回去,槿连城走了进去,俯身看了看乐谱,问她。
“是这个曲子吗?”
江玓放弃修理音乐播放器,无奈的点点头,“坏了。”
槿连城默默的看着乐谱,随即轻勾了唇角,“钢琴曲,”他抬眸看着她,狭长的眸子里是她优雅漂亮的脸蛋。
“我给你伴奏。”
江玓是想拒绝的,槿连城却直接坐在了钢琴边,打开盖子,调试了几个音,看着乐谱,熟练的弹了出来。
即使是第一次弹这首曲子,却依然能做到熟稔于心,这是江玓为之羡慕的。
那天晚上,槿连城一遍遍的弹,给她伴奏,看着她旋转跳跃,汗水从她的下巴滑落,身形被修身的舞蹈服勾勒出诱惑的曲线。
晚上,他送她回家,第一次两人并肩而走。
依然是那个路灯,他刚要停下脚步看着她进去,掌心突然进来一片柔软,纤细的手指抓着他的,十指相扣。
他惊讶的看着她,只见她弯着唇角笑的明媚,仰头笑道,“不是在追我吗?现在给你一个名分!”
那是槿连城这辈子看过的最明媚的笑容,嵌进他的心窝,融化在心口。
江玓笑起来很美,只是起初她不愿意对他笑罢了。
没有什么海誓山盟,说在一起的是她,也是她踮着脚在他唇瓣上印下一吻,“盖了章,就是我的!”
槿连城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跑开了,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笑着喊话,“明天早上来接我!”
那是槿连城最幸福的时光,在一起的日子很美好,虽然也有吵架,却不影响感情,只是让他们彼此越来越好。
刚开始,江玓的父亲不愿意他们在一起,百般阻拦。
那也是槿连城第一次知道为什么她的性子看着有些冷,不愿意和男人接触,甚至是本能的抵触。
江玓的父亲是个中美混血,在美国是个大家族,是著名医院的院长。当年去中国留学,遇到了江玓的母亲。
江玓的母亲是个小有名气的舞蹈演员,两人也是热烈的相爱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原本一切都好。
她的父亲却突然要回去,两人面临着分离。
江玓的父亲那个时候没办法带走她的母亲,临走的时候承诺自己一定会回去娶她,让她等他,却不知江玓的母亲已经怀了孩子。
深情如她母亲,一等就是多年,自己一个人生下孩子。
在那些漫长岁月里,她们谁都联系不上那个男人,江玓只是听自己的母亲提起过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医生,救死扶伤的医生。
未婚生子在那个年代是大忌,她的母亲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却在生活的锤磨之下,尝尽了等待的绝望。
她的母亲生病了,抑郁症,动不动就拿着江玓撒气。
江玓害怕,哭泣,通通没有办法,她甚至一度希望警察带自己去孤儿院算了。
直到真的目睹了母亲从高楼跳下的那一刻,她才真的明白,她不能没有那个疯女人,那是世上唯一在清醒时候疼爱的她的母亲。
江玓真的如愿被送到了孤儿院,手续还没有办完,她的父亲回来了,捧着她母亲的骨灰盒嚎啕大哭。
那时的江玓都没有眼泪,冷漠的看着这个男人,恶毒的想死的人为什么不是他。
有了父亲,她移民,去了美国。
多年的陪伴,终于让她的心暖了些,对自己的父亲改观,却对男人这个生物嗤之以鼻,怕如蛇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