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刻意打断自己回忆往昔的思绪,让自己回到现实中来,鼓起勇气、下定决心完成自己是二十多年近三十年心心念念的愿望——写一本书。这本书可以是小说,可以是游记,也可以是随笔散文……但是我不知道写什么,总感觉身边的一切飘忽不定,自己也无法安静下来,笔记本放在桌上,屏幕上有且仅有一个标题——《这一路》,因为我想写的是出发前往拉萨这期间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看着窗外思考状,零零散散只言片语在脑海里,却成不了文。
“小伙子?你是写小说吗?”
转过头来,是一个老人,大概六七十岁的年纪,让我感到不一样的是眼前的这位老人他和其他人不一样,身上的衣服虽然不是所谓的大牌,但是却也整洁干净,头发虽然白了,但也搭理的很正式。
“嗯,是的”我漫不经心的回答了他。
这样的回答并不是我高傲,而是我本是一个不善于交流的人,在我思考的时候也不希望有人打扰,而且感觉他也不懂这个,也许只是听说过写小说?……
“写小说好,我年轻的时候也喜欢舞文弄墨,但是有心无力,到了关键时刻才发现自己胸无点墨……”他在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后在那自言自语。
“哎,……”不知怎么,他叹了口气。
“……”
为了表示尊重,对于他说的我只能面带微笑点头,另外一只手慢慢的合上了笔记本,因为我想终结他的话题和想法,也掩饰自己只有题目没有内容的尴尬……
“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此时此刻我竟一点思路也没有,哪怕数百字的短文也显得有心无力,就像读书时候老师常说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是这嘈杂的人群吗?是这静不下来的心吗?……可能都是吧。列车一路向前,比起高铁,这普快就像一个老人,轰隆轰隆~轰隆轰隆~时不时的咣当声,让我觉得它在等一个罢工的契机。一站一站就这样过去了,但它并没有罢工,也许这便是“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老当益壮吧,带着我们这成百上千的人奔向远方。我还是没写出什么,还是一个标题——《慢慢走的人儿》摆在那里,白色的页面,黑色的标题文字,显得格外显眼,比起那因为没有窗帘而直射人眼的阳光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就那样看着一排排向后跑去的景,或感伤、或喜悦……不知所措。
“小伙子,腹稿打的怎么样了?还在酝酿吗?哈哈哈……”时隔数个时辰,那个老头再次主动找我说话。
我感觉他是在笑我,虽然那笑声是轻快爽朗的,但是我总觉得有讥讽暗嘲之意。本不健谈,更因为一点头绪也没有,内心郁闷,所以也只是面无表情的微微点头,表示肯定的“嗯”就连自己也听不清。
用自命清高中的清高来形容我是再合适不过了,我常说自己是一个极度自信,甚至于自负的人,特别是在这个老头再一次说我还没写出来的时候,激起了我内心深处的“不适”,暗下决心要写给他看看,这一个不懂装懂的老头……
将思绪拉回过去的二十年,希望能得到一丝灵感,灵感终究是没有来,写诗作文填词戒骄戒躁,应当心如止水,以给人看看为目的的心态,灵感是不会来的,就像那敲木鱼的和尚,若心中无佛,皆是贪欲,木鱼声也便失了禅意。但冥冥之中似乎有那么一丝巧合,想起了自己在二十一岁那年初夏清晨坐普快去杭州的路上,写了一篇没有题目的文章,一直保存在文档里,那年的普快,这一年的普快,同是一段旅程……在那上百篇随笔中因为标记了时间,所以找得很轻松,于是我给它加了个题目,拿来作为这本书的第一篇文,一是出于私心,让那老头知道我并不是胸无点墨,二是觉得万事开头难,有了开篇,或许接下来就有了灵感。
文档页面不断切换,心里做着文字加减,该锦上添花的锦上添花,该弃之如敝履的便舍弃,不到半小时,屏幕便显得丰满了起来,黑字掩盖了白色的页面,字与字的缝隙间所透出的白,失去了半小时前的神气。
《这清晨?这列车》
除却我的故乡,我最喜欢的城市莫过于杭州了。西湖、断桥、雷峰塔……这些是好景美景,然而当我不断的询问自己爱这座城的什么?是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还是爱上了这里的美食?或是风景?好像都不是。或者又是这些的综合体吧。
虽然爱这座城,但却从来没有去好好的感受过,西湖没有走完,钱塘江只是经过,雷峰塔也只是远眺……但不妨碍我喜欢它。最早对于杭州的记忆应该是十一二年前,源于一次身体的不适,但来去匆匆,车站、出租车、医院,道路旁的花草树木行人也无心无力欣赏。那时太小,还不懂得欣赏这座城的美。
时间推移,岁月流逝。长大了,虽然并没有在杭州生活,虽然离得近,但很可笑的是和杭州的缘分还是和十几年前一样——因为身体不适,这缘分很特别,它是知道我喜欢杭州,却找不出合适的理由让我前去和这个城相会吗?这是幸还是不幸?应该是不幸吧。于是心里不免感叹:“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是啊,学过政治、学过马克思、背过哲学的我却信命,觉得自己与这座城的缘分是前世今生的宿命。
毫无例外,今天起了个早,原因还是一样,身体不适。七点三十五的火车,五点便醒,六点一十就起了床。在去杭州的头一晚,哪怕多疲倦,睡的永远不会深,杭州回来的晚上却会睡的很好,就像是了却一桩心事般。清晨的火车,人是不多的,一节车厢也就二十人左右吧,安安静静的,睡觉、发呆、看窗外……而我也无所事事,本想着闭上眼浅睡一会,但是看着这不断向后移动的山河大地,我无法闭上眼休息,仿佛会错过这辈子难忘的风景,虽然这么久并没有看见什么能让我存于记忆文档的东西,有且仅有那孤坟荒冢、山河花草、树木行人……但是却总觉得——风景就在前方。
车上没有说话声,如果闭上眼,会感觉这一列车只有我一个人,我不敢,我爱这人世间的烟火,哪怕能听得见一点旁人睡觉的呼噜声,我的心也安。
太阳渐渐升起,生命又是新的开始,人世间的烟火气又开始新的轮回。此时此刻,我竟闻到了泡面的味道,哦!这是旅行特有的味道,我心笑了,拉开自己的背包拉链,翻来翻去,却有些失望,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包里没有一碗泡面?闻一闻也挺好,这人世间的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