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向神灵敬献的生命之歌
“吉檀迦利”是印度语“献诗”的意思。这部诗集把诗人以颂诗为主的《奉献集》和抒发失去妻子、女儿后内心痛苦的《渡口集》两部孟加拉语诗集作为基础,又收入在报刊上发表的一些小诗汇集而成。《吉檀迦利》是“亚洲第一诗人”泰戈尔中期诗歌创作的高峰,风格清新自然,带着泥土的芬芳,也是最能代表他思想观念和艺术风格的作品。这部宗教抒情诗集,是一份“奉献给神的祭品”。泰戈尔向神敬献的歌是“生命之歌”,他以轻快、欢畅的笔调歌唱生命的枯荣、现实生活的欢乐和悲哀,表达了作者对祖国前途的关怀。《吉檀迦利》是泰戈尔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品。获奖理由是:“由于他那至为敏锐、清新与优美的诗,这诗出之于高超的技巧,并由于他自己用英文表达出来,使他那充满诗意的思想业已成为西方文学的一部分。”
《吉檀迦利》共有一百零三首,其中大部分是献给神灵的。泰戈尔心目中的神就是一个无形无影、无所不在、无所不包的精神本体,它既是一种主宰宇宙万物的超自然的力量,一种冥冥之中的威严,又是变成无数“分身”、存在于宇宙万物中的具体物象。所以,泰戈尔笔下的神不是传统宗教观念中的神,它带有更多的社会、人生的色彩。在思想内容方面,《吉檀迦利》虽然是颂神诗,但泰戈尔很少谈到“神”字,他用“你”“他”“我们的主”“天父”等称谓来代替神。仔细品味这些颂神诗,人们几乎感受不到那种阴森、恐怖、肃穆的庙堂气和远离尘世、沉重、威严的宗教气。相反,这些诗却给人一种近于田园诗般的清爽、和谐的感觉,带有比较明显的民主倾向,诗人正面讴歌了自己追求理想的决心和行动。
泰戈尔常常依靠艺术形象的暗示来表现情感以及作品的情调。泰戈尔采用富有生命力的词汇搭配,静物动写,赋予抽象的事物以具体的生命,构成的画面活泼而有生气。他带给我们的不仅仅是文字的美感,还透过文字的内涵告诉我们更深的另一面。当你认真地去读里面的每一篇文章,你会感到自己被深深地触动和感动。你不但为其中的文字感到优美、隽永、意味深长,你更会产生同感,产生共鸣。他用最纯朴的语言和我们交谈;他用教导的方式,让我们知道什么才是心灵和精神所想要的;他用文字让我们知道,什么才是最美的语言文字,什么才是文字最美的地方,什么才是文字最有价值的所在。
礼拜[1]
忘了诵唱和念珠吧!山门紧闭的寺庙,孤寂黑暗的角落,你在向谁礼拜?睁开你的双眼,你崇敬的神灵不在跟前!
他在那里,在农夫耕耘的那片荒地上,在筑路人敲碎顽石的地方。不论艳阳高照,还是潇潇苦雨,他都与他们同在,衣袍上落满尘土。丢弃你的袈裟,甚或像他一样亲近尘土飞扬的大地!
超脱吗?去哪里寻求超脱?我们的主已经欣然戴上创造的镣铐,与我们永远地绑在了一起。
从冥想中走出吧,丢开鲜花与芬芳!衣衫褴褛又何妨?迎接他,和他并肩在辛勤的劳动里挥汗如雨。
【导读】
神灵在日常劳作的生活里
印度是一个崇尚宗教的国度,人们孜孜不倦地在神秘的宗教世界里寻找人生的启迪和慰藉。作者提醒寺庙里做礼拜的人:可以丢弃你的袈裟和念珠,神灵不在你的跟前。
那么,神灵在哪里呢?作者给出了他的指引——神灵在农夫耕耘的荒地上,在筑路人敲碎石头的地方——神灵戴着创造的镣铐,在我们日常劳作的生活里。
旅行
我的旅程,时间很长,路途很远。
黎明的第一缕光,照亮我前行,我驱车行遍茫茫宇宙,在许多星球上,留下了辙痕。
最迢远的路途,才能靠你最近,最复杂的练习,才能弹奏最简单的乐曲。
要敲过每一扇陌生的门,旅人才能叩开自己的家门,要在外面的世界四处漫游,才能最终抵达内心深处的神殿。
我的眼睛曾迷失在广阔的辽远,直到我阖上双眼,说道:“原来你是在这里!”
“哦,在哪里?”这问话和呼喊消融在千条泪溪里,和“我在!”这诺言的洪流,一同泛滥了这个世界。
【导读】
原来你是在这里!
我为什么要旅行?最迢远的路途,才能靠你最近。
怎么抵达内心的神殿?在外面的世界四处漫游。
“我”的旅程是追寻“神”的过程,这是有信仰的人们共同的理想和愿望。但几经辗转,“我”却未能如愿,靠你最近的地方,路途最迢远,这是横亘在追寻者和神灵之间可悲的鸿沟。最后,“我”闭上双眼,豁然领悟——原来你是在这里!这是对神灵的无限敬仰,眼泪和诺言泛滥了世界,神永存于我心里。
夜晚
如果一天结束了,如果鸟儿不再歌吟,如果风也吹倦了,那就将黑暗的厚重幕帐盖在我身上吧,正如黄昏时分你为大地裹上梦眠的衾被,又为疲惫的莲花轻柔地合上花瓣。
旅途尚未结束,行囊早已空空,衣衫褴褛尘土满身,旅人的力气就要耗尽,为他移除耻辱与困窘,让他的生命像仁慈夜幕下的花朵一样重获新生。
【导读】
夜幕下的新生
诗歌中“为大地裹上梦眠的衾被”“为疲惫的莲花轻柔地合上花瓣”的“你”,是作者渴慕的神。作者愿意替神承担厚重的黑夜,好让神为衣衫褴褛、满身尘土的旅人消除耻辱与困窘,让他在夜幕下获得像花朵一样的新生。
这是作者对旅人苦难的悲悯与救赎。
等候
你站在他们背后,藏身于何处的阴影呢,我的情人?走在尘土弥漫的路上,他们推搡着你,经过你身旁却视你为无物。我在这里等候,疲惫的时候便摆开对你的供奉,然而行人拿走了我的鲜花,一朵接着一朵,我的花篮几乎空了。
早晨过去了,晌午也过去了。暮色中,我睡眼蒙眬。归家的人们笑着朝我看来,使我满怀羞耻。我像女乞儿一样坐着,拉起裙裾盖住脸,当他们问我在讨要什么的时候,我垂目无言。
哦,真的,我怎能告诉他们我在等候着你,而你也许下承诺一定会来。我又怎能不害臊地说贫穷就是我备下的嫁妆。啊,我在内心的隐秘处拥抱这骄傲。
我坐在草地上凝望天空,梦想着你来临时突现的万丈华彩——漫天火树银花,金旗在车辇上飘扬,你从座上走下,把我从尘土里扶起安置在你身旁,他们在道旁看得目瞪口呆,这褴褛的女乞儿,满怀耻辱与骄傲地战栗,如同夏日微风中的藤蔓。
然而时间流逝,仍听不到你车轮的声响。许多喧闹的队伍荣耀万分地经过。只有你,仍要在他们背后的阴影里静立吗?也只有我,等候着,啜泣着,直到在徒劳的期盼中心力交瘁吗?
【导读】
无尽的等候
在这首诗里,作者化身痴痴等候情人的人儿,甚至都备下了嫁妆。她想象着情人来临的情景——“漫天火树银花,金旗在车辇上飘扬”,人们在道路两旁看得目瞪口呆,她满怀耻辱,却又骄傲地战栗着。这位“情人”象征的是人们敬仰的神,作者渴望与神会见,就像渴望与情人见面一样。
可是,痴情的女孩子,从早晨等到晌午,再等到夜晚,等得心力交瘁,她的情人仍然没有出现。神无法现身,他只能站在人们背后的阴影里,看着时间流逝,看着人们的欢乐与悲伤、幸福与痛苦、坚强与懦弱。
在作者看来,渺小与孤立的我们看不见神,但我们一切的悲苦欢乐均有神的陪伴。所以我们微弱纤芥的躯体可以散发出无穷的能量,所以我们尽管啜泣着也会继续等候下去。
睡梦
徒然等待他一夜。我担心清晨他忽然来到我的门前,而我却已经疲惫地入睡。哦,朋友们,为他留着门吧——别阻拦他。
若是他的脚步声没有惊醒我,也不要设法将我唤醒,我如此祈祷。我不愿鸟儿喧嚷的合唱,和晨光庆典上风的狂欢,将我从睡梦中叫醒。让我睡个安然无扰的觉吧,即使我的主突然来到我的门前。
啊,我的睡眠,珍贵的睡眠,只待他的触摸让它化为乌有。啊,我紧闭的双眼,只在他微笑的光里才打开眼睑,他就站在我面前,如同睡眠的黑暗里浮现的一个梦。
让他在一切的光亮和形状之前,第一个出现在我眼前。让我觉醒的灵魂最初的欢跃,来自他的注视。让我的返回自我,立刻成为向他的依归。
【导读】
等候的意义
无尽等候的结局是她疲惫入睡,可她仍为他留着门。“鸟儿喧嚷的合唱”比不上他,“晨光庆典上风的狂欢”比不上他,这是怎样的虔诚者!睡眠再珍贵,只要有他的触摸,立即化为乌有。他的一个微笑、一个注视,能让人的灵魂欢跃,成为向他的依归。
他如同睡眠的黑暗里的梦,在他的注视下,灵魂能够觉醒。这就是等候的意义。
国王
夜深了。一天的工作结束了。我们以为最后一位过夜的客人也已到达,村里家家都关门闭户。只有一个人说,国王就要到来。我们笑着说:“不,这不可能!”
似乎听到了敲门声,我们说那不过是风而已。我们吹熄了灯盏,上床就寝。只有一个人说:“是使者来了!”我们笑着说:“不,那一定就是风!”
夜的死寂里传来一个声音。倦梦中我们以为那是远方的雷鸣。地在晃,墙在摇,我们在睡梦中受到惊扰。只有一个人说,那是辘辘车响。我们困乏地嘀咕着:“不,一定是阴云里传来雷声隆隆!”
鼓声响起时夜还深沉。有声音传来:“快起来!别耽搁!”我们手按心口,害怕得发抖。一个人说道:“瞧,国王的旗子在那儿!”我们爬起来叫喊:“没时间再耽搁了!”
国王已经驾临——可是灯火在哪儿呢,花冠在哪儿呢?又能去哪儿找国王的宝座呢?哦,真是耻辱!哦,彻底的耻辱!礼堂在哪儿,陈设又在哪儿呢?有个人说了:“叫喊是徒劳的!两手空空去迎接他吧,引他去你徒有四壁的房间吧!”
把门打开,海螺壳吹起来!夜深沉,国王来到我阴暗沉闷的房子里。天空里雷声怒吼。黑暗与闪电一同战栗。拿出你那片破席,在院子里铺开。这可怖的夜晚,和暴风雨一同突然来临的,是我们的国王。
【导读】
国王到来
在这首诗的前三段,“我们”一直笃信国王不会到来,与国王到来时“我们”的惊慌形成鲜明的对比。国王来到“我”阴暗沉闷的房子里,同时来临的还有暴风雨。
“我们”看出暴风雨即将到来,为什么“我们”不愿意相信国王会驾临?原来“我们”的房间徒有四壁,没有礼堂,没有陈设,没有灯火,没有花冠,没有国王的宝座。结果,“我们”只能两手空空去迎接国王。
与无知的“我们”形成对比的,是诗里的“一个人”,这个人是自信与智慧的象征。他不仰视高高在上的国王,他让“我们”空手去迎接国王。国王来到了“我”阴暗沉闷的房子里,国王变得和“我们”一样平等。
礼物
我想我该向你请求——可我不敢——你戴在颈项的玫瑰花环。于是我只能等待清晨,想在你出发以后,从你床上找些碎瓣。黎明时我就来寻找,乞丐般只为一两片散落的花瓣。
我啊,我找到的是什么?你留下了什么作为爱的信物?不是鲜花,不是香料,也不是一瓶香水。是你锋利的宝剑,闪烁如火焰,沉重似雷霆。晨光溜进窗户,伸展在你的床上。晨鸟嘁嘁喳喳地问道:“女人,你得到了什么?”不,不是花朵,不是香料,也不是一瓶香水——是你可怕的宝剑。
我坐在那,惊奇地思索,你这算是什么礼物呀。我找不到收藏它的地方,佩带它我又觉得难为情。我是如此柔弱,将它按在胸口,都让我疼痛。这痛苦的负担亦是你的礼物,因而我要把这荣耀铭记于心。
从今以后,在这世上我将无所畏惧,在我四方的征战里你将凯旋。你留下死神与我为伴,我将用我的生命为他加冕。你的宝剑随我左右,将我的镣铐斩成碎片,在这世上我将无所畏惧。
从今以后,我要丢弃所有烦琐的装饰。我心灵的主,我不会再守着角落等待啜泣,举止也不再羞怯娇矜。你已将你的宝剑赠我佩戴。我将永不再打扮得像玩偶!
【导读】
玫瑰与宝剑
本诗使用第一人称的写法,全篇仿佛是女主人公内心的独白。
女主人公寻求的礼物是玫瑰,但对方留下的却是宝剑。玫瑰是爱的信物,宝剑呢?在她看来是“痛苦的负担”。但经过思索,她意识到,宝剑可以将她的镣铐斩成碎片,可以让她停止啜泣、不再羞怯,可以让她无所畏惧。和玫瑰相比,宝剑是一份可以铭记于心的“荣耀”!
本文语言清新朴素,没有使用华丽的辞藻,没有夸饰的情感,句句犹如白话,清晰明了地写出了女主人公思想的变化,从开始的不解到后来的领悟。
聚会
在无垠世界的海滨,孩子们相遇了。无极的天空凝滞在头顶,躁动的海水欢闹喧腾。在无垠世界的海滨,孩子们相遇了,欢呼舞蹈。
他们堆砌起座座沙堡,和空贝壳玩起游戏。他们用枯叶编成小船,含着笑让它们漂浮在浩瀚的深海上。孩子们在世界的海滨做着自己的游戏。
他们不知要如何泅水,他们不知要如何撒网。孩子们将卵石聚拢又散开的时候,采珠人正潜水觅珠,商人们在船上航行。他们不寻找埋藏的宝藏,他们不知要如何撒网。
大海翻涌起笑浪,海岸闪烁的微笑苍白。致命的波涛,对孩子们唱起无意义的歌谣,甚至像母亲一样晃动孩子的摇篮。大海同孩子们嬉戏,海岸闪烁的微笑苍白。
在无垠世界的海滨,孩子们相遇了。暴风雨漫游在无路的天空,船舶失事于无轨的水域,处处是死亡的阴影,孩子们在做着游戏。在无垠世界的海滨,孩子们举行了盛大的聚会。
【导读】
盛大的游戏聚会
孩子们的聚会是游戏的聚会,然而欢呼舞蹈的孩子们背后,却是“致命的波涛”“死亡的阴影”,无忧无虑的表面深藏着危机,这是人生的现实与苦难。在无垠的世界里,人们渺小如草芥,更何况是天真的孩子?
好在人类有神灵庇佑。因为有神同在,渺小的孩童可以散发出无穷的能量。他们不需要寻找宝藏,不知要如何撒网、如何泅水。致命波涛的歌谣对孩子们来说没有了意义,暴风雨无路可走。在死亡的阴影下,孩子们仍然举行了盛大的游戏聚会。
灯节
在荒凉河岸的斜坡上,深草丛中,我问她:“姑娘,你用斗篷遮着灯,意欲前往何方?我的屋里漆黑寂寥——借你的灯予我吧!”她抬起乌黑的眼睛,在薄暮里看向我的脸。“我来到这河边,”她说,“只待白日西斜的时候,让我的灯漂浮在水上。”我孤零零站在深草丛中,看着她的灯盏闪动羞怯的火苗,无益地随潮水漂走。
夜渐深,一片寂静中,我问她:“姑娘,你的灯全都点亮——而你提着灯意欲前往何方?我的屋里漆黑寂寥——借你的灯予我吧。”她抬起乌黑的眼睛望向我的脸,不禁伫立踟蹰。终于她开口道:“我来这里,是要献我的灯给天空。”我站在那里,看她的灯火在虚空里徒劳地燃烧。
没有月光的午夜,昏暗之中,我问她:“姑娘,你将灯抱在胸口,是在寻找何物?我的屋里黑暗寂寥——借你的灯予我吧。”她停下来踌躇了一会儿,在黑暗中凝视我的脸庞。“我带着我的灯,”她说,“是来参加灯节的。”我站在那里,看她小小的灯盏,无益地消失于灯火之中。
【导读】
借灯的故事
这是一篇关于借灯的故事。
“我”三次向姑娘请求——“借你的灯予我吧!”然而,姑娘任她的灯“无益地随潮水漂走”“在虚空里徒劳地燃烧”“无益地消失于灯火之中”,并未慷慨借予“我”。她要让灯漂浮在水上,要献给天空,要参加灯节,她希望她的灯可以照亮黑暗,给世界带来光明。
作者在诗歌中运用了暗中对照、重叠复唱的艺术手法,表现“我的屋里漆黑寂寥”以及对灯的渴求。“我”最后借到灯了吗?结局模糊而朦胧,犹如隔雾观花。这让诗歌蒙上了一层神秘虚无的色彩,带有一种泰戈尔式的、独特的浪漫色调。
死亡
我知道这一天终将到来,我眼中的大地就要消失,生命即将无声地离去,把最后一张帘幕覆上我的眼睛。
可是星辰仍将守望黑夜,晨曦一如往常升起,时光如海浪浮沉,涌荡着悲痛与欢欣。
当我想到我的岁月的尽头,时光的坚壁便被打破,在死亡的光照下,我看见了你的世界和它被忽视的珍宝。稀有的是它最卑贱的座椅,珍奇的是它最低微的生命。
我渴求而不得的东西和我已经得到的东西——忘了它们吧。就只让我真正地拥有那些我曾经唾弃和轻视的东西吧。
【导读】
稀有和珍奇的死亡
一般来说死亡是“悲痛”的,作者却写出了它“欢欣”的另一面——死亡也可以像珍宝一样稀有和珍奇。
作者不惧怕死亡,反而像歌颂光明一样歌颂死亡。在神光的照耀之下,死亡将不孤独、不忧伤,就像“星辰仍将守望黑夜,晨曦一如往常升起”。
死亡是“我”曾经“唾弃和轻视”的东西,现在“我”知道,人类可以通过死亡获得永生,从而与神合二为一。
注释
[1]《吉檀迦利》各篇均无标题,题目为译者所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