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庄永琪和乌鲁迪尔还在地上你侬我侬的时候,毫无战斗经验可言的拜伦六世已经在半空和瑞迪安打得不可开交了。
拜伦六世凭借他对自身力量的了解,将漂浮在空气里的尘埃与沙粒凝聚成了一根极其高大的石柱,作为他落脚点将他支撑在天上。可即便如此,无法在空中来去自如的他在面对能够飞行的瑞迪安时还是相当棘手的。
随着瑞迪安的几个抬手,他脚下的石柱不断地遭受到猛烈的攻击。
无形的轰击在石柱的表面炸出了几个凹陷的坑洼,拜伦六世只能不停地召来碎石填补石柱上的空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不因为石柱的坍塌而摔落。但是,当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填补石柱上的时候,就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理会瑞迪安的动作了,至少对于他这个战斗新手来说的确是这样。
只见瑞迪安把手往上一甩,一颗近乎透明的能量球被他抛射过来。
“轰——”
果不其然,瑞迪安的攻击稳扎稳打地命中了正忙着填补石柱的拜伦六世,直接将他从石柱的顶端击飞了下去。不过他并不着急让拜伦六世坠落,反倒是做了个抬手的动作,利用那如同引力般的超自然力量将拜伦六世的身体托举了起来。
他把对方挪到自己的跟前,强迫着与自己四目相对。
“明明你也是个超自然者……凭什么?凭什么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存在于这个国家!”
瑞迪安越说越来气。
他把拳头捏得更紧,手臂和额头绽出条条青筋,也如绳索般牢牢困住拜伦六世的那股力量也愈发紧致。后者在这股力量无形的压迫下也开始感到疼痛,他发出呻吟,但瑞迪安丝毫没有打算放手的意思。
“瑞迪安……你听我说……”拜伦六世被压迫得几乎快要窒息。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话也说不清楚,此时如果有人站在于他们同等高度的水平线上,不难看见在拜伦六世的嘴角已经溢出了大量的鲜血。
“住口吧!你们皇室的人就会给自己的错误找借口!”
说着,瑞迪安就要以捏爆对方的势头释放出力量。
不料这时,一道突如其来的身影闯入他的视野,那是庄永琪横来的一脚。瑞迪安没有防住,被庄永琪踢了个正着,连人带影地在空中翻滚了好几个跟头才在不远处的空域稳住身体滞浮下来。
“拜伦可没有做错什么!把超自然者的存在定义为错误的这个国规本身就是错误的!”
从瑞迪安的手中救下拜伦六世后,庄永琪踏着一块能够朝下喷射火焰的悬浮飞板(瞬间移动召唤来的)冲瑞迪安说道。
“你根本什么就不懂!”瑞迪安反驳道。
“你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吧……咳咳……”这时,拜伦六世开口说道,显然他还没从刚才的窒息感中恢复过来,但他知道自己有必要和眼前的这个家伙说清楚:“身而为超自然者,我也很困扰!我从小到大就被父亲软禁在城堡里,哪也去不了!甚至无法继承父亲的王位统领这个国家!”
“那又如何?你还是带着这个罪恶的身份在国王的眼皮底下活了十八年不是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拜伦六世不解地问道。
“呵……”
只见瑞迪安嗤之以鼻地苦笑了一声。
他沉下脸来,没有人能看到他刻意藏进脸部阴影里的表情。
“我的父亲,瑞比昂,曾经也是这个国家皇室的高级官臣,是追随着老国王拜伦四世的绝对忠诚。但在老国王走后,父亲他遵守老国王的意思成为了拜伦五世,也就是现任国王的贴身侍卫!可就在现任国王登基后不久,父亲就被光辉石的能量力场检测出了超自然者的身份,当时,国王没有听我父亲的一句解释,也没有念及他为这个国家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他的身份,就处于了他死刑。”
说到这里,瑞迪安的声音开始哽咽。
而当面听他讲起这段往事的庄永琪和拜伦六世,也无不是感到压抑、悲伤和难以置信。尤其是拜伦六世,他不觉得自己的父亲是个这个铁面无私、冷血无情的人。
“但是你呢?你生来就是个超自然者,这点,国王殿下再清楚不过了!”
瑞迪安指着拜伦六世,情绪激动地说道。
“我……”拜伦六世想要辩解,却又无从下口。
“就因为你是拜伦皇室的王子,有着拜伦皇室的血统,就能无视这个国家打从建立之初就定下的规矩吗?我的父亲因此而死,为什么你能活下来?虽然在这个君主制度的国家里我从不指望能平权!忠诚终不敌血脉!我父亲为这个国家所做的一切贡献终不敌你拜伦之名!但身为一国之君,最起码要起带头作用来遵守这个国家的规章制度吧?这算什么啊?你说啊……”
瑞迪安泣不成声,他的情绪已经失控了。
本就不断外放的力量随着他逐渐失控的情绪暴动起来,一圈又一圈的威压以他的身体为中心朝外扩散,那强劲的力量使得地面上的那些没有力量的骑士和国民们纷纷倒地,包括乌鲁迪尔和那些原本是支持瑞迪安的做法并且帮他一起筹备啄石兽事件的骑士们。
他们可承受不起这样的冲击……
“冷静!瑞迪安!你会毁掉这个国家的!”拜伦六世说道。
“那就让它毁灭吧!连千百年来的国规都能无视,存在于此又有何意义呢?”
说着,瑞迪安的身后竟展开了一双翅膀。
那并非羽翼,也不同于龙笙的恶魔蝠翼,更不是昆虫那种半透明的薄薄的翼片。而是类似肉瘤生长,强行编织拼凑成翅膀的形状。
“好好看看吧,这是我的父亲,让这个国家繁荣昌盛多年功不可没的功臣所就留给我的超自然力量!”
他猛地拍打翅膀,瞬间形成一道暴风席卷了整座城池。
尽管这个国家大多数的建筑都是光辉石打造的,但也有的地方采用的是普通的钢筋、水泥和混凝土等常规建筑材料,就和被瑞迪安突破的城堡地下那样。
而有的建筑则是以这些建筑材料作为关键的支撑点,因为这能最大化节省成本,并且不会浪费光辉石。毕竟光辉石属于天然矿产,还是有限资源。
这些并非光辉石的地方当狂风刮过后瞬间就崩塌瓦解了。
大楼入决堤的洪水般倾斜而下,国民们四处逃窜,仿佛被捣碎了老巢的老鼠们一样狼狈不堪。注意到已经不能放任他们的团长再这样继续胡作非为下去的骑士们也纷纷找来了对空炮弹,试图将他轰炸下来。
“开火!”
一名骑士喊道,众人纷纷抬高了炮口扣下了扳机。
“等等!别!”
庄永琪冲下头大声警告,但为时已晚,齐刷刷的炮火已然轰上了天空,庄永琪也只好带着拜伦六世瞬移出爆炸范围。
先前的故事剧情里,曾不止一次地提到过,非超自然武器的铅弹和火药,对超自然者来说是完全无效的。他们用来护体的超自然力可以轻易地拦下这些攻击,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被这些炮弹命中肉身,这种程度的攻击对于他们来说也不过是挠痒痒的力度,甚至不及超自然者对彼此挥出的一拳。
庄永琪正是因为深知这点,所以才想阻止地面上的骑士们朝他开火。
炮弹在空中炸出烟幕和火光,如同烟花般绚丽地绽放。
但火光中的瑞迪安非但毫发无损,反倒是是因为烟幕的掩护顺利地脱离了庄永琪和拜伦六世的视线。
“糟了……被他跑了。”庄永琪叹气说道。
她早就料到会这样了。
现在,瑞迪安的气息波动彻底消失在了庄永琪的可感知范围内,无奈之下,她只好先带着拜伦六世返回地面。
落地后的拜伦六世,也难免会听到一些异样的声音。
全都是关于他这个禁魔城的王子,竟然是天生的超自然者,而且还被身为国王的父亲包庇了十八年之久之类的声音。
不过想来也是,拜伦六世竟然在国王已知是超自然者的情况下还理所当然地生活了十八年之久,当初的国臣瑞比昂可是在被确认是超自然者的当下就被判处极刑,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处刑,而他所被进行的刑罚,就是今天在电视荧幕上,众人所看到的的庞卉受到的惩罚。
这就是君主制的国家里,皇室与庶民的区别吧。
“喂!王子殿下!你不觉得你们皇室这么做很过分吗?”
突然,一个女孩冲拜伦六世喊道。
从她的衣着打扮上看,她应该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小女孩而已,扎着麻花辫,光着脚,红扑扑的脸蛋上长了几个雀斑。如果她的父母在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冲过来捂住她的嘴,然后把她带离现场。
但现在似乎因为刚才的骚乱,她和她的父母分开了。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小女孩会站出来对拜伦六世用这样的态度说话,本来只是在旁窃窃私语的群众也纷纷把矛头转向了他们的王子。
“就是啊!不要以为是皇族就了不起啊!”
“拜伦家族称王的时代,当初也是由民主投票选出来的啊!”
“少得意忘形了!”
在这些谩骂和意义声中,拜伦六世逐渐明白了父亲软禁自己的理由。拜伦五世国王想要避免的,正是现在这个状况。
“真的很抱歉!各位!在这场事件结束后,我们一定会给广大人民群众一个交代的!”
说罢,拜伦六世踏着一块浮石转身就跑。
庄永琪一路踩着飞板与他齐头并进,两人彼此之间也没有交谈,因为庄永琪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最好还是让拜伦六世独自冷静一下比较好。直到拜伦六世开口,对庄永琪说出了他在心中沉淀已久的话:
“庄永琪小姐……我,真的该死吗?”
“收回这句话!人生而为人!又怎会有人出生必死呢?”
“可是……”
“我说过了吧,这个国家的法律本身就是错误的!你想想看,除了光辉石,你们国家还有什么其他值得炫耀的资本吗?”
“我们并不想炫耀!我们只想做好我们自己!”
“我们国家当初也是只想做好自己,就被***八国联军入侵,毫无抵抗之力!而在此之前,我们闭关锁国多年,落后整个世界太多了!而现在,无论是科技还是其他方面,你们禁魔城都远远地落后于这个世界上的其他城邦!你们的禁魔墙,就好比当初我们的闭关锁国!隔绝了一切,包括超自然力量!”
庄永琪的口吻和语气都相当地严肃,这让拜伦六世想到了父亲准许自己旁观的会议。
“超自然力量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因为大自然希望我们能够接受这股力量,造福社会!造福世界!拒绝大自然的给予,就好比常年搭着雨棚又不浇水的菜地,总有一天会干涸,而种在那块菜地里的蔬菜,也会随之枯萎消亡!”
拜伦六世听得似懂非懂,但他不能否认这其中的道理确实有依有据。
“所以……我该怎么做?”他向庄永琪请求,这也是他最开始委托伊吾加居的原因。
他希望得到国民的认可,也是为了改变这个国家。
“打破这个国家古老的规则!”
“靠、靠我吗……?”
拜伦六世指了指自己,颤抖的声音里尽是显出他的不自信。
“嗯,靠你,也只有你才能改变这个国家!但是当务之急,我们必须要找到瑞迪安的踪迹!并且阻止他继续破坏这个国家!以你对他的了解,你觉得他现在最有可能去哪里?”庄永琪鼓励完拜伦六世后,将话题撤回了正轨。
“他会去哪儿是吗……如果我是瑞迪安的话,现在应该是想要……啊!糟了!”
突然,拜伦六世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急忙操纵着脚下的浮石转弯,然后加速前进。
“怎么了?你想到他会在哪儿了?”跟上拜伦六世的速度后,庄永琪问道。
“嗯。”
“那么在哪儿?”
“地下街的皇室住所——拜伦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