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身成圣，绝代雄主。
八千年岁月，此刻却如此模样。
纵使如此，时至今日还在耿耿于怀的叹息，苏牧心中不知是何等的感受。
这便是一诺千金吧？
因为答应了，就算是地府又能如何！
可惜，终究是……
“前辈，您故人的后人虽然逝去了，但晚年并不凄凉，到最后他最无法释怀的反倒是让你闯传说之中的地府，所以您无需自责。”苏牧解释道。
方九言点了点头，仔细的盯着苏牧。
“我感觉你有点熟悉。”他说。
“我看看。”
他伸出大手，苏牧根本毫无反抗的余地就被抓了过去，一只布满了老人斑的手掌在身体上拍打着，苏牧心中不发毛是不可能的，却也没有了最开始的恐惧。
能够因一诺而闯地府的存在，即使逝去了八千年，苏牧不相信会将其看的比命还重要的东西给丢了。
“不灭？”他拍打了几下，身体僵在了那里，手掌颤抖，抚在苏牧的头顶上方。
“前……前辈小心点，我承受不住您一下的。”苏牧干笑，为什么这些人知道自己是不灭体质一个个反应总是那么剧烈？
有什么话好好说，手先拿开行么！
苏牧真怕商九言随便一巴掌落上去，他估计就得挂，哭都没地方哭去。
苏牧声音响起，终于是将商九言惊醒，顿时手掌上一点蓝光没入苏牧的体内，苏牧身体像是坠入冰窟。
命宫、官禄宫，财帛宫不由自主的出现在了体外。
“三宫极境？！”商九言越加的惊讶了，“好，很好，非常好！”
他接连说了三个好字，“我寻到六道轮回大帝所感悟之处，曾拼尽全力向外界打出一道轮回光，没想到啊没想到。”
他盯着苏牧，上看下看。
“前辈您开玩笑的吧？我怎么可能是你后人的后代！”
苏牧惊了，自己穿越一次还不够？难不成还有什么附加的身份？
“体质一样，人不同。”他摇了摇头，末了补充道：“你比他脸皮也厚实些。”
“……承蒙前辈美誉，谬赞了。”
苏牧捂着胸膛，隐隐作痛。
“等一下，前辈的意思是说，我也是绝症？！”
苏牧突然反应了过来，体质一样，不就是代表昔日那个人也是不灭的体质么？
连绝代雄主都救不了？
那岂不是宣判他的死刑了？！
“绝症，绝修行的绝。”
方九言摇了摇头，他自然是知道苏牧误会了。
“天下药石无医，我只能寻觅彼岸花，企图让他再生一世，摆脱这种特殊体质。”
“前辈……有什么线索么？”苏牧深吸了一口气，尽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灭的体质，好像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没有。命中注定。”他再度摇头，“外人不能助，药石无可医，大抵是天妒英才。”
天妒英才。
英才个毛线啊！
你给我个废柴我也很开心啊！
苏牧心中简直像日了狗一样，“那位前辈后人的幼子，不知修炼到何等境界？”
他问，心中尚有一丝希望。
“十一宫极境，再无寸进。”方九言看着苏牧身旁的三团极境之宫，眸子里像是有雷霆交映。
为了不灭的体质，他坠入地府八千年。
八千年岁月，却是找不到半点的生机。
十二宫开则命盘定，若定不了命盘呢？
一生仅止于此！
外人修行，极境与否皆可，只要开了十二宫随时可凝聚命盘，成与不成再两说。
但不灭的体质，非极境无可前行。
而每一次的前行，都将是翻倍增长的壁垒，如何可成？
并不是不能开第十二宫，而是开了就死啊！
连自身都无法承受的力量，该如何去成长与提升？
绝症，绝修行之症！
苏牧沉默了下来。
没必要这么惨吧？
三宫极境可为圣子级人物，六宫极境便是一代雄主。
若是九宫极境，绝世雄主不过如此！大帝年轻时都难以再进一步。
方九言便是九宫极境，为绝代雄主！
九言，九字真言。
九言出，天下慑服。
同样的一言九鼎，让他声名遍传天下。
那位昔日的不灭能够做到十一宫极境，苏牧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起码在这个境界上，已经足以比肩甚至超越年幼的大帝。
但，仅止于此。
十一宫极境或许是可以吊打老一辈命盘境界的强者，再往上呢？
再再往上呢？
昔日的敌人们不断成长，落后于自己许多的天骄人杰一步步的赶超，再到连背影都无法窥见。
这其中究竟是何等的辛酸苦辣，或许唯有当事人才能明白。
如果只是看故事，他也会叹一声可悲可叹。
若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呢？
他心乱如麻，道心不稳，灵力流转若黄河，血气沸腾，魂光颤动。
“冷静下来。”
方九言一指点在苏牧眉心处，将原本近乎暴乱的力量便是被强行的压制了下来。
“你已经绝望了？”他问。
乱发在他的身后飘荡若狂蛇，脸庞凝练了岁月，刀削斧劈，自有一股超凡韵味。
唯有那双眼，闪动之际像是有雷霆炸响天地倾覆，像是可颠覆日月诸天。
沉寂了八千年，他始终不曾丧失过斗志。
“怎么会？”
苏牧缓缓平静了下来，对着方九言露出一抹感谢的笑意。
“其实还是很遗憾的，不能修行的话。”
“不过，大抵是最近得到的东西多了，所以很容易忘记曾经吃苦的时候，怎么都不愿意屈居人下，谁敢来犯第一个念头就是让他死在这里。”
他实力进步极快，如今才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便已经是三宫极境。
就算是圣子在这个速度上都绝对无法超过他！
不骄傲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他将这一切都掩在了努力之中。
他必须要努力啊，他的身后有很多虎视眈眈的家伙呢！
他真没有见过天衍，虽然身上有衍天，也是连根毛都没见到过好不好！
就算有又如何？
自己凭本事得来的东西，别人要就给？
他是绝对不乐意的，所以从没想过退缩，而是自己变强、变强、再变强。
原来很快就到极尽了啊。
他脸上没有消沉，却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如回到蛮荒之中。
他还是那个只能凭借着最原始的力量，与周围天地人搏斗的少年。
这一次敌人更加的凶险，天下间没有容身之处。
“但在我到达极境之前，谁敢招惹我，我还是要弄死谁。”
苏牧眼中寒芒一闪，冷声说道。
杀机，这一刻更为凌厉。
若要面对是狂风暴雨，那就在狂风暴雨还来不及降临的那一刻，让他化作漫天雷霆，照亮寰宇！
一刹，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