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仅剩下苏牧一人。
当然，还有半空之中漂浮着的天师亦尊在陪着他。
苏牧朦朦胧胧间，像是做了无数多姿多彩，绚烂纷呈的梦境。
无数稀奇古怪，乃至于不可揣度的法则任由他调动。
时而，他是万物的君王，一言出四海慑服，长锋所指，所向无敌！
一言出，天地倾覆！
时而，他是盘踞在太古洪荒之中的凶兽，死在他手中的修士足以填满无穷深渊！
在他睁开双眼时，乾坤开合。
当他闭目之时，冰川涌动。
整个天地都在以他的意志运转，所想所念，无往不利。
当然，不止是这些波澜壮阔，乃至于无法用言语去形容的玄奇。
更多的，他只是一个凡人，生老病死，灾祸连连，苍天厚爱，青史留名亦然化作过无数浮游，朝生夕死，浑浑噩噩。
他像是在刹那的时间里，走过了千百年的人生。
最终，当他又经历了一次轮回之后，突然察觉到了无比清晰的割裂感。
顿时，无数的轮回与梦幻的精力，化作一个个奇形怪状，难以描述的扭曲图案，纷纷的融入到了他的身体内。
梦醒了。
苏牧睁开了双眼，入目的却是一双带着浓浓担忧和焦急的目光。
“如何？”
天师亦尊早已来到了苏牧的身边，但却不敢动苏牧一丝一毫。
封天术，别说现在的他只是一道投影，就算是全盛时期，稍有不慎都会为苏牧带来杀身之祸。
不碰，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我……感觉自己做了好多的梦，梦到……梦到了什么来着？”
苏牧挠了挠头，总感觉自己遗忘了什么东西。
分明前一刻还刻骨铭心，栩栩如生的“记忆”，下一秒却连只言片语都无法诉说，一星半点都回忆不起来了。
所能够想起的，仅仅是自己好像做了很多个梦，不一样的梦。
“想不起来？”
天师亦尊苦笑，“想起来才是要人命啊。”
“天尊，不知那一指究竟是？”
苏牧目光四望，发现天魔亦尊不知何时已经离开此地，顿时连忙问道。
那个看上去就不是好人的混蛋，最后究竟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什么？
“封天术。”
天师亦尊以介乎悲悯与怜惜的目光看着苏牧，眼中说不出的复杂。
而面对着这样目光苏牧只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对方……对方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一样！
不对，比死人更惨。
毕竟死就死了，何至于如此悲悯？
究竟是什么样坑爹至极的手段，能让一位天师都忍不住露出这样的目光？
“封天术？”
苏牧呢喃，但任由他如何搜刮自己的脑海，都找不出关于这三个字半点的联系。
但这名字一听就吊炸天啊连天都要封！
这是何等的豪情与实力？
但是当这份豪情与实力，化作恶果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苏牧相信任何人都不会开心的。
他也一样。
“你听说过天尊的传说吧？”见到苏牧疑惑的模样，天师亦尊微微叹息一声。
“你是说，初代的天师机缘巧合下得到了一个天地道纹，最终通过研究天地道纹，另寻蹊径，创造出天尊这样一条道路？”
苏牧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
曾经有好事儿的人做了一份充满了恶意的榜单。
叫做谁才是真正的气运之子。
其中像什么偶然在野外吃了一枚果子修为大进，连番突破，随便探索一个遗迹，结果找寻到千年前、万年前的强者遗留下来的传承，惹出腥风血雨最终傲立人间别误会，这样的家伙连榜单都没资格上。
他们好运么？
当然好运！
但既然是气运之子，岂能是随随便便几个强者传承，吃下几枚神果就配得上的？
除非是长生药，不然你吃啥都没用！
而苏牧能如此的记忆犹新，正是因为初代天师，便是榜单上的第一人。
真正的气运之子！
因为除了第一代的天师之外，天下间再无一人得到过天地道纹——苏牧知道这个说法其实是不成立的，因为古皇阁就有一枚。
但可惜，那是镇压古皇囚牢之所在，即使是大帝级别的人物都不敢触碰，谁知道古皇囚笼里还藏着什么样的妖魔鬼怪？
而这样的消息，即使是知道的人也绝对不会传出去。
传出去，便是人心大乱。
不是因为天地道纹惹人眼热，而是因为古皇都不消失了，古皇囚笼还在随随便便从里面跑出来几个家伙，恐怕都足以成为通天大陆的“黑暗时代”吧？
能够被古皇镇压的存在，又岂是常人所能够想象、揣度的？
说这些就已经有点远了，总而言之，天地道纹是非常非常非常珍惜的力量——珍惜到足以成为十万年来，无可撼动的“气运之子排行榜第一人”。
虽然苏牧也有一枚天地道纹，但他的只剩下了一个模子，根本就没有了天地道纹那真正能教日月换新天的力量！
这其中的差距，不可以道理记。
即使如此，关于他有天地道纹的消息一旦泄露出去，恐怕又不知道招惹多少人追杀，就算是有一位圣人担保，都绝不靠谱！
在足够的利益之下，风险反倒可能会成为一件小事儿。
“你既然听说过，那应该就能够理解了。”
天师亦尊点了点头，“初代天师确实是机缘巧合下获得了一枚天地道纹，而且是承载诸天大道运转的天地道纹，与你的天地道纹不同，初代天尊得到的，是真正的、未曾被耗尽力量的天地道纹。”
“也正是因为这枚记载了诸天大道运转的天地道纹，最终在初代天师的努力下，演化出了天师这样一条与修士完全不同，却又直指本源的道路。”
苏牧点了点头，对于初代天师，他无疑格外的敬佩与尊重。
天地道纹是至宝不假，足以跨越十万年的时光，牢牢坐在“气运之子排行榜第一人”的人物，足以说明天地道纹的价值。
但价值也只是价值。
任何命运馈赠的礼物，都早已在暗中标记好了加码。
苏牧见多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事情，在蛮荒甚至仅仅因为一口粮食，就能死掉成千上百的人。
他太了解人若是发狂之时，是何等可怕。
所以他一向不给敌人发狂的机会。
更何况，开创出一条全新的道路，岂是那么简单？
就算是如今无数普通人都熟知的境界，可是昔日十万年前，三位古皇一同创造出来的！
“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天师亦尊叹了口气，神色说不出的疲倦。
“因祸得福，焉之不是祸患？”
苏牧心中一震。
这位已经老去上万年之久的天师，要讲述天师真正的辛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