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佛禅寺》,是一本精装图片册。内容分简史、历代住持、上海佛学院、寺院结构、图片、国际友好交往活动以及附录,具有宗教掌故。扉页题有“逸梅老先生惠存,真禅敬赠”,并钤“真禅”朱文印,书法雄浑可喜。真禅为玉佛寺住持,除弘扬佛法外,又擅诗文书法。他所著的《玉佛丈室集》,也蒙他贻赠一册,也签名钤印。
《武清曹氏文献辑存》,挺厚精装一册,是曹洁如自费影印的,外间很不易见,承洁如亲笔签名,从天津邮来,甚为欣感。洁如为了纪念他的六世祖曹近野,把诗集、墨刻、印拓、珍藏汇为一编。近野太史于清康熙朝为显宦,康熙南巡,曾驻跸其家,御赐甚隆。这些手稿及藏品,都由洁如捐献公家了。
《迷楼集》,是南社文献之一,很足珍贵。首列柳亚子一叙,略云,“迷楼者,蚬江卖酒家也。九年十有二日,余以事过其地。筝人剑客,招邀为长夜之游,曲宴既开,丽鬟斯睹,虽刘桢平视,尽许当诞,而落落陈词,不矜不狎,殆亦振奇人欤!”诵之,殆有此中有人,呼之欲出之感。封面上书“逸梅吾弟惠存,石予”,下钤“石予持赠”白文印。石予乃我先师胡蕴的别署。
《南游初稿》,侯官黄秋岳诗,为集外记游之作,钤有“刘氏图书”白文印。是编知者不多,不如其《花随人圣庵摭忆》脍炙人口。
《半兰旧庐诗》,是我手抄先师胡石予的五言,及七绝一部分,为仅存之硕果。封面《半兰旧庐诗》五字题,为蒋吟秋手笔,亦为可珍的遗墨。
《翠楼吟草》为油印本,杭州陈小翠女诗人作于沦陷区,标名《思痛集》,书页上钢笔书:“逸梅先生雅教小翠寄赠 癸卯正月”数字。中有一诗:“为郑逸梅先生画花鸟占题”,如云:“微禽身世可怜生,风雨危巢夜数惊。借得一枝心愿足,夕阳无语自梳翎。”奈画已失于浩劫中,仅留此诗,录以讽诵了。
《佘山三日记》,是本薄册子,封面上题:“逸梅兄江庸”’钤“江庸私印”四字白文。江庸字翊云,著《趋庭随笔》,一度任上海文史馆馆长。庚寅八月,徐汇中学张伯达校长、王方教务主任,约翊云于秋日,同往佘山赏月,并天文台观星,并在平原村吊陆士衡、骑龙堰访陈眉公钓鱼矶,望董香光餐霞馆。按徐汇中学,我曾执教有年,张伯达、王方均素宿,今皆逝世了。
《历代画史汇传补编》,东台吴心谷作,我在市间购得。扉页上有“悦钦斋主庆元识 共二册骓驹见赠”数字,庆元、骓驹,均不知为何许人。
《省斋读画记》,作者朱朴,号省斋,自谓:“我不能画,唯嗜此甚于一切。十余年前在沪,常与吴湖帆先生相往还,初得其趣。近年在港,随张大千先生游,朝夕过从,获益更多。”我所藏的一本,题有:“逸梅吾兄存朱其石持赠 丁酉八月。”省斋与其石,皆早辞也。
《可居室所藏钱币书目》册首题有:“寄呈郑老逸梅先生教正贵忱敬赠”,钤“王贵忱”白文印。书中收录所藏钱币谱录诸作二百余种,内容分目录、图像、文字、题跋、专著、杂著、通考、附录外国著述。为收藏钱币者不可不读之书。贵忱师事容庚,封面签题,即出容希白手。
《蒹葭楼集外佚诗》,黄晦闻著,马以君辑。晦闻为南社诗人中之杰出者。以君搜罗有年,始得印成。题有:“郑逸梅老先生惠政后学马以君敬奉”几个钢笔字。
我的爱书癖
我的爱书癖,是从小养成的。我三岁丧父,由祖父锦庭公一手培植。当童年时,随祖父逛游市区,路过河南路的扫叶山房,看到橱窗间陈列许多书籍,如《吴梅村词》、《昭明文选》等,即要求祖父购买,实则这时什么都不懂得,只认为这些都是很可爱很可用的读物。此后如《夜雨秋灯录》、《阅微草堂笔记》、《随园诗话》等,陆陆续续的备起来,满满装为一箱,由箱而橱,由橱而架,觉得这些线装书,古色古香,不必展卷,即心神恬适了。直至肄业草桥学舍,看到老师程仰苏、胡石予,都富于藏书,欣羡得很,更增加了我的买书欲。
读书毕业后,担任教务,虽薪资很低,供家用外,所余无几,但在无几中,还得抽出些钱来买书,大受荆妻的责备,我就省掉自己的零用,偷偷地买着,日积月累,具有相当数量,可是日寇侵华,在烽火中损失大半。这当然很心痛的。我却壮志未已,失而复买。这时一方面教书,一方面写稿,我把教薪勉供家用,稿费用以买书,愈置愈多,室小难容,便尽量利用空隙,榻侧所堆,几乎充栋,晚上熟睡,不料书堆得太高,忽地倒了下来,压得我不能动弹,挣扎好久,才得脱身而起,重行堆叠,及安置妥善,曙光已透窗棂,也就睡不成了。
十年浩劫,我的书又复付劫灰。幸而拨雾见天,书本归还了一部分,朋好不忍看到我失书如丧考妣,贻赠了我一部分,我又大量补购,书复充斥于室,橱架不能容,只得一包包地堆在地上。这时责备我买书的荆妻早已离世,可是儿媳们力劝我不再买书,说:“小室无回旋余地,且有书要翻找不到,那么有书等于无书,还是干脆不要买了。”我没有办法,只得可买可不买的书不买,非买不可的,还是买,书和人争夺地盘,后果如何,在所不计了。
《海岳名言评注》面世
由洪丕谟评注的《海岳名言评注》,已由上海书画出版社出版。
在我国繁花似锦的书法理论宝库中,北宋名书家米芾的《海岳名言》是享有很高声誉的,《四库全书总目》曾经对它有“是编皆其平日论书语……然其心得既深,所言运笔布格之法,实能脱落蹊径,独凑单微,为书家之圭臬,信临池者所宜探索也”的评价。
然而,由于语录式的体裁和文字用典的隔阂,对于今天的读者来说,已经较难领会其中的精义。因此,洪丕漠的这一评注读本的出版,无疑为沉浸在当前书法热中的广大爱好者提供了一把可以切实打开方便之门的钥匙。
从全书来看,除了对于某些专业术语以及难点、僻典加注以利阅读外,还对每条原文作了千字左右的评论,其中或阐述精蕴,或发挥奥义,或辨正讹谬,独抒杼轴,可谓剔抉爬罗,具有一定的普及价值和较高的学术价值。其中如对“半山庄台上多文公书,今不知存否?文公与杨凝式书,人鲜知之”,以及“薛稷书‘慧普寺’,老杜以为‘蛟龙岌相缠’,今见其本,乃如奈重儿握蒸饼势,信老杜不能书也”等条的考证王安石和杜甫的书法,就是颇见功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