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把生活搞荒诞了封伊琳后来去了A大学的附属幼儿园。
以她丈夫的话来说就是不受罪,不用早晨起得很早,坐地铁去单位上班。
幼儿园对于教师的要求比小学低,封伊琳也是大专生,做幼儿园教师足够了。
封伊琳安顿了下来,她心里感激丈夫,还是自己的丈夫有本事,把自己的工作安排在大学里,不用出大学家属区就可以上班,来回只需要二十分钟,舒服啊!
陪读夫人不好找工作!苏小茶听几个博士后的陪读夫人如是说,但是在长途电话里,林可意可不是这么说。她说的是:“苏小茶,你不要埋怨,你有什么资格埋怨?你有大好的青春,你不去拼搏,你要做依靠男人的女人,没有一个男人愿意让你去依靠。大款愿意找明星,足球明星愿意找超模,你有什么优点让你的男人喜欢?”
苏教授和苏妈妈知道苏小茶不在科学院的杂志社干了,他们说:“你等王子航出站,和用人单位谈一谈,把你的工作一起解决了,你在家里先待一段时间吧。”
苏教授和苏妈妈心里一点不着急,他们认为女婿很能干,女儿的工作解决起来很容易,根本不是问题。
苏妈妈在电话里叮嘱苏小茶,让她一定要调入王子航所在的科学院。苏小茶说工科单位自己待着很难受,苏妈妈说有什么难受?赚钱就行了!
苏小茶很想对苏教授和苏妈妈说:爸爸妈妈,你们是什么逻辑啊?你们告诉我,为了维系夫妻关系要我来京州陪读,到丈夫的工科单位去工作。我做的是一天十五块钱的临时工,人家还不把我调入。王子航有这个能力把他的工作和我的工作放在一起谈吗?现在已经不是“买一赠一”的时代了。
苏小茶忽然明白了,自己是艺术生,就该去搞艺术;自己是大专生,就该找一个大专生男友;自己是大学教授的女儿,就该找一个大学教授的儿子。那样的话,自己所受的磨难都不会发生。最不应该的就是,不应该来京州陪读!
苏妈妈在G大后勤部门工作,G大曾经有一个五十八户政策,解决大学职工的妻子的工作问题,进来了五十八户。苏妈妈是通过这个政策进的G大。
G大是中等城市里福利待遇好的大学,可是大京州人才济济,研究所里竞争激烈,怎么会有大学里才有的福利待遇?
苏妈妈给王子航打电话,声音很大很急切:“你不是博士后吗?你把工作落在哪个单位,你就让哪个单位把小茶的工作一起解决了!当年老苏就是这样把我带到平州的G大里的!你可千万别让小茶去社会上找工作!你要解决小茶的工作问题。”
王子航拿着电话机听筒,一言不发。他有强烈的自尊心和极强的荣誉感,因为他来自大山深处,他从小学到大学一直保持第一名的成绩,视荣誉如生命。他寻找自己的伴侣时,考虑到不能找和自己一样的工科生,所以找了单纯的苏小茶,可是苏小茶如今带给他的是麻烦。
放下电话,王子航目光一瞥,他看到她在制作簪子。
王子航对她说:“我想起了李婷婷,李婷婷喜欢和我一起研究难题。如果站在我身边的女人是李婷婷,会给我找这么多麻烦吗?一定不会的!李婷婷是女博士,专业能力强,她会和我比翼齐飞,而不是依靠我。”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苏小茶愣住了。
他沉着脸走过来,伸手夺过她手里的古风簪子,用力扔出窗外!
苏小茶惊呆了。
他对她说:“你整天就知道做这些没有用的东西!”
“你为什么要扔我的东西?”苏小茶愣愣地看着他,像是不认识他。
王子航厉声说:“你别让我看见你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看见一次扔一次!”
苏小茶愣愣地站在那里,只听王子航说:“你不是本科生,我没有能力解决你的工作,你别想躺在我身上过日子。你没有专业知识,只会做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有这时间你还不如回平州带孩子!”
苏小茶说:“你回家就发疯,我又没有惹你!”
“你妈又给我打电话了!说我博士后出站要解决你的工作,你自己没有本事凭什么要让我解决你的工作?”
苏小茶脸色苍白:“我哪里知道你们单位用人要求这么高?”
“你看看你整天做的那些玩意儿!你没有事业心,没有上进心,你想躺在我身上过日子,我没有责任来养你!”王子航说完,转身走了,门哐的一声响。
她一抬头,就看见窗外那一轮很凉的月亮。
苏小茶开门走出去,她没有带钥匙。
苏小茶走在夜里的马路上,没有人认识她,更没有人来安慰她。
黑暗中灯火很远,有人与她擦肩而过,她只觉自己很孤独,就像一颗游荡的流星,找不到运行的轨道。
她沿着马路慢慢地走着,彩色的灯光在如墨的夜色里显得很动人。她的目光无法穿透夜色到达那光明的陌生之地。她不知道,有灯火的地方,离自己究竟还有多远?
她想躲到一个黑暗的小角落里去哭泣。现在,她没有前进的路,也没有后退的路。
她心里充满了伤心和耻辱,来的路线她已忘了。未来不可知,终点同样茫然不可及。
她慢慢走着,心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着,夜风不断地把清凉带给她,带给她的心。
他不理她了。不理她的孤独与痛苦,让她一个人在漆黑如墨的夜里独行。她的精力、她的思想没有了。这种痛苦,让她痛到没有知觉!
她心中油然升起恐惧感——前方没有路。
她忽然想笑,是自己把生活搞荒诞了。
她失笑——没有人愿意背负另一个人的重量,她真蠢!
她冲出门的那个刹那,她就明白自己终是要回去的。
夜很冰凉,这份冰凉让苏小茶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一份工作,一个温暖的家,一个关心她的丈夫。
心伤的次数多了,就不再流血了,上面已经长出一层厚厚的茧子,利刃划上去只有白痕。
她慢慢走着,心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着。
这时,一个人来到苏小茶的面前。
是王子航。他来了。
他的目光浸透了焦灼。他说:“回家吧!”
她呆呆地看了他一眼,说:“不,风里很暖和。”
她想说些什么,思维却在转瞬间如风一般地涣散了。
他拉住她的手臂,面容很冷,眼神也很冷:“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