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这个孩子……咳咳……”已经年近古稀的威尔,布诺斯才一开口,就被咳嗽声打断,从怀里拿出小小的药瓶狠吸了几口,呼吸才渐渐平复。
“主人,我去杀了邵司佑,把小小姐带回来。”一身黑衣的米斯眼中闪着狠戾的光,冷冷的请示。
“你带不回来的。她完全遗传了丽莎的性格,甚至,她比丽莎还要固执,”威尔老人缓缓摇头,“竟然连这样的血仇都可以做到轻描淡写,那个孩子……”
提起年乐乐的母亲,米斯眼里闪过一丝迷恋的痛苦,也因此忽略了威尔眼中竟然有一闪而逝的流光闪过。
“那主人的意思是,我们什么都不做?”米斯冰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愤怒的不甘。
“找个机会,把我属意乐乐成为下一任家主的消息散播出去,别忘了让洛尔斯知道……”
邵氏大厦顶层的总裁办公室,安静的房间里回响着敲击键盘的噼啪声。
冬日的阳光十分短暂,桌上的钟表指针显示的时间是下午四点一刻,天空早早的已经暗了下来,一盏盏路灯接连亮起,组成了一条远远的长龙,从邵氏大厦顶层的落地窗旁向下望去,可以观赏到满城璀璨明亮的灯火。
背对着窗,宽大的办公桌前,邵司佑揉了揉发紧的眉心,温润的眸光扫过屏幕上面的那一片乱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整整一个下午,他根本没有办法进入工作状态,全部的心思都被休息室里的那个小人儿占据。
从办公桌后缓缓起身,邵司佑放轻了动作慢慢打开休息室的门,房间里面没有开灯,借着窗外流泻进来的暗橘色灯光,可以看清里面白色的大床上熟睡着的那个小小身影,侧蜷着身子,睡容十分恬静。
邵司佑微微的撩起唇,眼中划过一丝深重的宠溺。
整个下午,他的脑海中都在不断的回放着叶瑾年在霍尔克面前坚定说出她要为自己留下的那一幕,叶瑾年的每一个动作跟每一个眼神,都让他的神经处于一种极度激动的状态,全部的心思,除了这个在他心中作乱后就马上跑去睡觉的小人儿以外,再也容不下其他。
放轻了动作来到床边,邵司佑伸出手准备调整下叶瑾年此刻侧蜷着的睡姿,手才堪堪碰到她的肩膀,叶瑾年就意外的醒了过来。
随着朦胧睡意的一点点褪去,黑曜石以般明亮的眼眸在黑暗中静静的看了邵司佑一会儿,才开了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柔软的困倦的问道:“几点钟了?”
觉得仿佛是刚刚闭上眼睛不久,怎么再睁开时,天竟然这么快就已经黑了。
“才四点一刻,肚子饿不饿,一起下楼吃点东西吧?”宠溺的吻了吻她漆黑的眼睛,邵司佑的声音一如他本人般温和低沉,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特质。
“不想动。”懒懒的朝被子里缩了缩,叶瑾年伸出一只手摸索着拧开了床头的小灯,橘色的灯光将房间照亮,突来的光线让她有些不适应的眯了眯眼睛。
“那我一会儿让他们送吃的上来,你再睡一会儿。”邵司佑见状,体贴的将位置向前动了动,用身体挡在光源前面,在叶瑾年身上投下他的影子。
微微点点头,叶瑾年再度合上眼睛,但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感觉得到邵司佑那股凝在自己脸上的视线,带着无限的宠溺跟纵容。
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其实在霍尔克离开后,她立即以犯困为借口的跑到休息室里睡觉,大部分的原因就在于她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邵司佑。
她曾想过,当初的年乐乐只是个几岁大的奶娃娃,即便再受老爷子的喜爱,也不至于赔上邵家其中一个甚至是两个子孙的未来,收一个严重自闭的孩子做养媳。她也想过,那份宠极也许夹杂这某种愧疚的成分在里面,但却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真正的年乐乐恐怕是知道真相的吧,那是她眼中抑郁症的病因吗?所以当初得知‘自己’康复,邵天傲急匆匆的从英国赶回旗临市的行为,应该是要确认自己是否真的不记得了吧。
她不是真正的年乐乐,没有被邵司佑的父母害死亲人,也没有因此患上严重的心理障碍,她可以发誓在说出‘她愿意留下’这几个字的时候,的的确确是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但与之同在的,还有心里不断上涌的罪恶感。
她不是年乐乐,却是用年乐乐身份在试着接受邵司佑的叶瑾年。
邵司佑显然也是明白这一点的,所以才纵容的放任自己的逃避,整个下午他都在外面的办公室里,敲击键盘的声音没有停过,在不打扰到她整理心情的同时,也提醒着他的存在。
床头的灯‘啪’的一声被人关掉,叶瑾年明显感觉到身边的床一空,眼睛轻轻的掀起一条缝隙,映入眼帘的是邵司佑放轻脚步缓缓离开的背影。
在少许透过窗的灯光的勾勒下,那个背影显得有些寂寞。
叶瑾年至今仍记得五年前自己在谈判桌上第一次以对手身份见到邵司佑时的情景,淡然笔直的坐在她对面,气度如指点江山一般的从容淡定。那时的阳光在他背后镀上一层朦胧的金,意气风发的让人仰视。
那样骄傲的一个男人,文雅、俊美、优秀,却因为她给人一种寂寥的感觉,这让她有种想要跑过去抱住他,驱散那股寂寞的冲动。
就在邵司佑的手拉开休息室门的同时,叶瑾年突然跳下床,跑到邵司佑背后,把他紧紧抱住。
“如果我不是年乐乐,你还会喜欢我吗?”从身后环住邵司佑的腰际,叶瑾年的声音闷闷的从后背传来。
邵司佑的脚步顿住,并没有说话,而是反手将叶瑾年紧紧抱在怀里,直接俯下头来深深的吻住她的唇,辗转深入,直到她的唇被吮得微微肿胀,才抵着她的额头,灼热的呼吸喷洒交汇,声音里带着一丝沉郁的暗哑:“我从来想要的,就只有你,不论是谁。”
“嗯,我知道。”叶瑾年顺着揽在自己腰部的力道慢慢偎进邵司佑的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为这个早有结果的答案浅浅的弯起了唇,脸埋在邵司佑胸前,声音从两人相贴的身体之间闷闷的传出来:“所以,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