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考竞技场内,岳飞四人在帐内观察着外面的情形,讨论着众勇士的阵势。台上各位考官已经就位,杜充大声宣布:“挑擂正式开始,擂台主入场——”只见小梁王盔甲鲜明,威风凛凛。台下不禁议论纷纷,人群中,还有一人正平心静气地观看,此人正是昨夜的黑衣人,不过,她现在是女扮男装。
第一名挑战者手持双锏,拍马奔向小梁王。结果,三招两式便被小梁王用刀砍落,还被高高挑起重重摔下。那武士一落地,血溅周身,周围人齐声惊呼。
宗泽眼见武士血染擂台,眉头一皱,怒道:“今日之擂,点到为止,有违我令者,亲疏必究!”杜充赶紧劝道:“大帅息怒,他也是一时疏忽吧,我让他谨慎点儿就是。”
鼓号二起。第二名大汉举着关刀,拍马上前。小梁王举刀迎上,几个回合之后,小梁王大吼一声,一刀将关刀武士砍成两截。武士浑身喷血,喷了小梁王一脸。民众开始四起鼓噪。
鼓号三起。又有双锤武士拍马来战,小梁王愈战愈勇,武士不支,拔马败阵。不料小梁王追了上去,由后背砍杀武士。人群中,岳飞看到如此惨状,怒火中烧,剑眉紧蹙。那武士拼命抛出双锤,砸向小梁王,只见小梁王挥刀一扫,左锤砸中了人群中一个武士的头部,右锤飞向台上的宗泽,宗老将闪身站起,右锤把太师椅砸个粉碎。
宗欣大怒,拍马拔剑冲向小梁王,“王爷住手!”小梁王应声回马,双目圆睁。宗欣怒喝道:“老帅三令五申,你为何不听?”小梁王指着宗老元帅冷笑道:“既然没有能耐,就别在这儿逞强,日后上了战场,没人会跟你一不见血二不见尸!”
宗泽一怔,不知气从何出。那杜充低头,默然不语。宗欣怒极,拍马上前挑战,小梁王横枪出马。四座大喊,要小梁王滚下马去。但他岂肯甘休?躲过宗欣几个险招,用刀尾扫宗欣落马。那宗欣已然摔倒在地,站起来往后退了数步。但那小梁王并不肯罢休,竖起刀尖直向宗欣双目刺去。宗欣下意识地紧闭双眼……宗泽也大惊,不由得喊出:“宗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当”一声,沥泉枪挑开了小梁王的大刀,岳飞已赶上擂台。士兵赶紧上来将宗欣搀扶下去。人们都向岳飞看去。这小梁王看着岳飞,刚才那匆匆一击,已知眼前此人是个劲敌,叫道:“慢着!”又转过头向宗泽和张邦昌道,“宗元帅,张大人,我已连打好几阵,他刚上场以逸待劳,你们觉得这样公平吗?”
张邦昌道:“宗帅,可不可以叫二人先比试箭法,然后再比试武艺?”
宗泽虽然气愤,但也无奈道:“传令,准备弓箭!”
弓箭备好后,众人随岳飞和小梁王来到射箭场。宗泽问道:“梁王,岳飞,前边是箭靶,你二人谁先射?”那小梁王一看,不过是一百二十步,胸有成竹,便要先来。此时科场一下子静悄悄的。小梁王在画好的线后站定,摘下弯弓,从壶中取出雕翎箭,瞄好了,后把一松,当啷一声,正射中箭靶中心。摇旗者晃动小旗,鼓声如雷。连射五支,箭箭皆中。小梁王扬扬得意,背好弓,叫人取回自己的箭,插在走兽壶内,回身冷笑着对岳飞道:“看你的了。”
岳飞到了架子前,伸手挑了挑,找了一张分量适合的弓。这时,杜充冲中军王燮使了个眼色,王燮便指使人把箭靶往远处挪了挪,足足有一百五十步开外,并且换了个方向,变成东西向,这样也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那牛皋等人一看,暗叫一声:“坏了!”牛皋急忙冲岳飞大声喊道:“大哥,留神啊!他们把箭靶挪远了,你要小心啊!”岳飞听见喊声,抬头一看便明白了,但汗也流下来了,箭靶放远了,箭就要射得远,弓的劲头就必须大,眼前摆着的弓都软绵绵的,射到头儿也就一百步多点儿。这弓全是十八开、二十二开,最大才二十四开,使不了,也不压手,这可如何是好?他眉头一皱,计上心头。他拿起一张弓,双臂暗中较力,叫了一声“开”,当啷一声,弦折了。岳飞伸手又换了一张弓,一拉又折了。众武士一看齐喊:“好大的力气啊!”
张邦昌一看,怎么回事?吩咐士兵:“来呀,把岳飞带上来!”岳飞上前向张邦昌行礼道:“大人。”
张邦昌喝道:“岳飞,你知罪吗?我们叫你射箭,你分明不会射,却故意把弓拉折,拖延时间。来呀,把他轰出去!”四个士兵便应声上来,要把岳飞推下去。岳飞挣扎着道:“大人,我有话说。”
宗泽老元帅扬起手,制止道:“等等!岳飞,你有什么话说?”
岳飞拱手道:“元帅,刚才弓弦断了,不是我故意的,而是一拉即断。这些弓在我手中太软,拉力不大,射得便不远,是不是请元帅另找强弓,我来试试?如果射不中,杀剐存留,任凭各位大人发落。”张邦昌一拍案几,大喝道:“你狡辩!”
宗泽却点点头,笑道:“岳飞,你的口气太大了。如果你的箭法比不上梁王千岁,就赶你出比武场!”岳飞道声“遵命”。那宗老元帅便命人去取他的神臂弓。过了一会儿,一个士兵骑马把宝弓取来,递给老元帅。老元帅看了看自己的弓,又看了看岳飞,笑了笑,给他递了过去。
只见岳飞抓弓在手,把箭壶挂在腰间,扳鞍认镫,上了战马,骑马来到箭靶前看了看,周围白色,里边红圈有烧饼大小,正中间还有个小红圈有大钱大小,射中大红圈就算命中,射中小红圈为神射手。岳飞离开靶子,骑马跑出一百五十多步,回到白线上,取过弯弓,抽出雕翎箭,认扣添弦,在马上来了个犀牛望月,一回身,“嗖嗖嗖”连发三支箭,马还往前跑,又取出几支箭,又反身扭头,“嗖嗖嗖”,一共连发九支。马跑得快似箭打着一般。众人看得瞠目结舌。
突然,鼓掌声响如爆豆,考场里像炸了锅一般,众武士齐声叫道:“好呀,这科状元是岳飞的了,柴桂的箭法白给呀!”
两位士兵把箭靶子拎过来:九支箭都是从中间的小红圈穿过去,后箭顶前箭尾巴出去的。宗泽手捻银须,兴奋不已。那张邦昌却鼓起腮帮子,好不气恼。小梁王冷哼一声,道:“大人,元帅,岳飞的箭都中了,我的箭也中了,不分高低,那开始比武吧!”张邦昌道:“王爷千岁,多加小心!”
小梁王来到校场中间,岳飞应声而上。人们都担心地看着岳飞,老元帅也不由手扶桌案,挺直腰往下看。只见小梁王举刀奔向岳飞便砍。岳飞倒提着枪,却似不敢上前,见刀来了,往旁边一躲,只是招架,也不还手。
小梁王继续回马抡刀冲来,金背砍刀对准岳飞,来了个“力劈华山”,搂头就剁。岳飞手中撑着沥泉神枪往上一架,“当”的一声就把大刀磕回,震得小梁王两膀发麻,虎口发热,差点儿把刀给扔了,战马也被震得嘶嘶暴叫。小梁王退了两三步,带住战马,倒吸一口凉气,暗自惊叹“好大的力气”。小梁王吃惊踌躇之下,微一扭身,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枪早已插入他肚子里。岳飞双膀一较力,腕子一翻,把小梁王挑到了马下。
小梁王当场气绝身亡。民众纷纷叫好,就连白龙驹也仰天嘶鸣,仿佛在为主人欢呼呐喊。
一个军官连忙走到小梁王面前,替他试了一下鼻息,确认已经断了气。场上众官员面面相觑,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副考官杜充突然叫道:“你擅杀皇亲国戚,来人!给我绑了!”
台下的张用道:“明明是擂台比武,梁王杀人不是罪,他自己死了倒是别人的罪,不公平!不公平!”牛皋、王贵也跟着大叫起来。台下武士和百姓也在擂台四周呐喊,替岳飞鸣不平,群情激愤,但那些士兵还是上前把岳飞绑了起来。宗泽拍案而起,人群也开始骚动,想要冲上前去。只见牛皋怒目圆睁,早已按捺不住,挥舞双锏杀进校场,举手一锏便将场中央那杆标志大宋威严的巨纛砍倒,全场顿时大乱。士兵上前捉拿牛皋和王贵,二人便和士兵厮打起来。岳飞虽被五花大绑,却镇定地大声呵斥:“住手!如何评判,我相信宗大人自有定夺!”牛皋、王贵这才住了手。
相州招贤馆内,岳飞双手戴铐,被押到阶下跪着。杜充看着他,恶狠狠道:“岳飞,南宁梁王府是大宋开国功臣之后,你犯了杀害宗室之罪,投奔谁都没有用!”宗泽插话道:“话是不错,不过,这小梁王嗜杀在先,岳飞惩凶在后!”
张邦昌道:“宗帅若断定岳飞无罪,挟贵而骄,难以服人,要是闹出了什么事,宗帅也难以向当今朝廷交代!”
岳飞朗声道:“启禀宗帅,岳飞冒失才闯下大祸,不过,无论今日京师之役,还是日后相州之战,攘外先要安内,小梁王便是这安内的首要之措。”只见杜充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宗泽严厉地对岳飞说道:“此话可轻可重,切不可信口开河!”
岳飞道:“在下不敢。在下日前救了一个女子,她亲口告诉末将,梁王收了金人的买命钱。”
张邦昌冷笑道:“就凭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的话,你就杀害了小梁王?”
岳飞挺起身子,道:“回大人,岳飞起先也不信,但擂台上梁王的种种所为,杀害大宋勇士,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张邦昌怒喝一声:“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