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仔细的为面前这个死寂的女人整理着衣装，为她画上曾经红润的面颊，丰润饱满的唇瓣。卡尔看见了她浮肿的眼，拿起粉扑，轻轻的撒在她的眼皮上，再慢慢地抹开，画上眼线和淡红的眼角。为她梳好一头漂亮的褐色卷发，她依旧像生前那般楚楚动人——只是她再也张不开双眼。卡尔托起她冰凉的手，轻柔地落上一吻：“小姐，您安静的样子，很美。”卡尔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在她的脸上盖上了一层白布。
卡尔拿起工具箱，带上洁白的口罩，走出阴暗的工作室。一直处于幽暗环境的眼睛暂时接受不了强烈的阳光。卡尔忍不住闭上眼，却迎面撞上了一个人。“啊，小美人走路怎么这么不小心。”卡尔顿时感到一阵恶寒，推开面前的人回头就跑：“怎么又是他……”男人卷着耳边的银发玩味地看着那个渐渐远去的灰色身影，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嘴角。
绕过几个小巷，卡尔回到了自己狭小的屋子。卡尔拉上窗帘，挡住了阳光。卡尔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眼睛突然感到一阵剧痛。“啪！”玻璃杯掉到地上，碎裂开的玻璃渣划破了卡尔的脚踝。“嘶——”卡尔揉了揉泛起泪花的眼睛，坐下来准备处理伤口，却意外的发现自己伤口上的血液变成了灰黑色。“怎么会这样！”卡尔慌张地拉开窗帘，可是除了清一色的黑白灰，他再也看不见其他颜色。
“瞳色症吗……”卡尔捧着书籍，眉尖微微皱起。卡尔常年没有和他人交涉，他的工作让他爱上了沉寂。卡尔的眼前晃过一个人的影子，但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不可能的，那个家伙……”
半年过后。
卡尔从工作室中走出来，习以为常地绕过了那个捧着玫瑰花的男人。这半年以来，约瑟夫每天都会准时抱着玫瑰守在卡尔的工作室门口，等待着卡尔工作结束。而卡尔每次打开大门，总会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只是失去了生命的色彩。卡尔每一天都期待着他的到来，却不敢接受自己的感情。卡尔也曾经努力地回想着约瑟夫的瞳色，可是除了黑白灰，什么都想不到。“没关系的，我不喜欢他，不需要知道他的瞳色……”可是这样只能在表面欺骗一下自己，但自己的内心是无法隐瞒的。
卡尔确实喜欢上了约瑟夫。喜欢他灿烂的笑颜，喜欢他捧着玫瑰花对着自己傻笑的样子。
“卡尔。”约瑟夫抱住了他身边小巧的人，“我爱你。”卡尔意外的没有感到排斥，只是把怀里约瑟夫塞给他的玫瑰抱紧了。卡尔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推开约瑟夫，小声的说：“我……不能接受一个男人……”约瑟夫脸上的笑容一滞，卡尔把玫瑰花还给了约瑟夫，“对不起……”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卡尔还想回到那人的怀里，可是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不想伤了自己最爱的人的心。
在这之后，卡尔再也没有见过约瑟夫，没有人会捧着玫瑰花对着他笑了。
卡尔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已经看不清楚了。有时候还会在眼睛里揉出血液。不久之后，卡尔已经完全看不清了，只有黑白色块，勉强看到一些轮廓。卡尔日渐消瘦的身体慢慢地支撑不住了。
在昏迷的前一刻，卡尔又想起了约瑟夫甜蜜的笑容：“我……爱你……”
卡尔即使再怎么后悔，也不能再对他说一句话了。
最喜欢的，是你的眼眸，可是我失去了窥见它的方法。
约瑟夫视角
啊，小美人出来了，我鼓起勇气抱住了他表白。他推开我了，他不能接受我……吗?那好吧，我会等着你的。我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了。我躲在他的身后，悄悄地拍着他的照片。
小美人最近好像不是很好啊，又瘦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地休息?
我今天没有看见他。卡尔去哪里了？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跑到了他的家里，我看见他了。可是，他好像已经……不可能的，怎么会呢……我拿出手帕，尽可能控制住手指间的颤抖，为他擦掉了眼睛旁边的血液。我喊着他，可是他没有回答我。他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没事的……他只是睡着了吧……
我来了。
一周以后，人们在这里发现了两具相拥的尸体，已经有些腐烂了。但是可以看出来，白发的男子正在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