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依旧是和昨天没什么变化,一样的工作,一样的责骂,唯一不一样的就只有工作对象了,以及......他。
我不喜欢与活人打交道,也不想与那群势利眼一同生活,更不会喜欢那群势利眼——毕竟他们也只是看中了我父母的遗产才把我留在身边的,现在遗产用的差不多了我也就没有什么价值了。
哦对了,我现在的职业是个入殓师,每天都在与尸体打交道的职业。自从我父母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就有这样的想法了。当初我说出我想做的职业时,那群老家伙一直在反对,不过现在看来他们也不想搭理我了呢。也好,省的耳根清净。
今天我收到了一具尸体,看样子是一个贵妇,从她的穿着上可以去看得出来。是病死的吧,不过那也无所谓,入殓师可是不会挑客人的。我细心的提她擦拭身体,按照他们的要求,我为她整理遗容,让她以生前最美好的形象离开这个世界。
做完这些,我就收拾好工具去休息了,只是我没想到,那个贵妇的女儿竟然会邀请我也一起去参加贵妇的葬礼,说是送她最后一程。我不想去,因为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这样的人,参加葬礼的一定有不少活人吧。只是我不知为什么,一向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的我竟然会答应了这个请求。。。是因为我们都曾经失去亲人吗?
葬礼上,我看着我不久前整理过遗容的尸体,她现在应该在棺材里面。而棺材又在一个土坑里。周围那些穿着黑白西装或者黑色调裙子的人都是表情凝重的。在最前面,那个女孩和他的父亲流下了伤心的泪水,哭的撕心裂肺。周围那些参加葬礼的人无不发出了呜咽的哭声——至于他们是为了讨好这个富人还是真的伤心,那就都无我无关了。我看了我一眼那些参加葬礼的人,竟然还有那群老家伙。呵,也对,这到底是一个公爵的人家,讨好一下关系很正常。
“......愿天堂没有病痛,愿您的灵魂在此安息。”
待神父为她祈祷之后,周围的工人就将棺材封进了这个土坑里,当一切工作都完成了以后,周围的人都散了,只有许多白色的花被放在这个坟墓前。我并没有马上离开,只是站在这里发呆,突然,背后传来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还不回去吗?”
我回过头,看到了说话的人,是他们请来的神父,但是他的容貌又让我有些震惊。
是他,我没有想到,十多年过去了他的容貌竟然没有任何变化。
他们请来的神父是一个有着白色卷发,蓝色眼睛的法国人,他还是那副神父的打扮,只是后面的头发依旧是用那条米黄色的发带束了起来。我记得,他曾经主持过我父母的葬礼,但是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他怎么一点变化也没有呢?
“是你。好久不见。”我不知道该怎么与他搭话,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能深入了解呢。
“是啊,好久不见了,小先生,这么多年了你一定经历了很多事情吧。”他用一种很温柔的眼神看着我,还将手抚上了我的脸。
已经很久没有人用那样的眼神看我了,他们知道了我的职业之后,要么避之不及,要么冷眼相待,我突然鼻子一酸,有温热的液体出现在了眼眶,但我就是不让他流下来。
“...是的,我现在是一名入殓师,为死人整理遗容的职业。”如果你知道了我的职业,你还会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吗?
“原来如此,这可真是一个不错的职业呢,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他还是那副温柔的表情。真奇怪,他没有因为我的职业而避开我吗?
“我...觉得可以送亡者最后一程,这样的事情...很不错,我没能送我父母最后一程,我有些...后悔。”我尝试着组织语言,但似乎并不是很好。我几乎从来没有跟哪个人打交道过,不知道该怎么与人聊天。神父听完后,他牵着我的手走到了墓园前边的教堂内坐了下来。
“不妨和我说说,你的经历吧。”他微笑着向我问起了自己的经历,末了,还加了一句“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你的经历只有我知道哦。”
看着他柔和的表情,以及那双如同天空一般湛蓝的眼睛,我的心理防线彻底沦陷了,从父母去世之后就再也没人对我做出这样的表情,我想他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那天,我把我从父母去世之后的经历全都告诉了他,他也在旁边认真的听着我的话。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一个人说过这么多的话,尽管语言的组织很困难,有时会说的断断续续,但他还是耐心的听完了我的讲述。
不知道说了多久,我感觉那些留在眼睛里的温热液体随着讲述的时间的增长,变得越来越多,就快要流了下来。是啊,父母去世之后我的日子就没有好过过,先是亲戚的冷眼相待,再是职业的歧视,让我养成了不与任何人打交道的习惯,我觉得死人很安静,所以更愿意与死人待在一起。正当我即将流泪的时候,我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哭吧,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一些的。”他抱着我,还用手轻轻的抚上了我的头,又顺手将我一直没取下来的口罩摘了下来。我真的忍不住了,眼泪就这样在眼眶中决堤,我将头埋在了神父的胸前,紧紧地抓住他的衣服,小声的哭泣。这些年来我所受的一切,不觉得委屈那是假的,可是我又不能在他们面前哭,因为在那群老家伙面前,这是一种软弱的行为,为了不让他们钻空子,我一直在别人面前拼命保持风度,所以我不能哭,至少在他们面前我是不能哭的。
“好好发泄吧,哭不一定就是软弱,也可以是发泄的一种,如果你害怕,又想找到倾诉的对象,可以随时来找我。”我听到了他的话,也慢慢的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我看了看教堂外,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了下来,我突然想起来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这次就问吧。
“神父,我该如何称呼您?”
“约瑟夫,小先生你是否也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呢?”
“...伊索·卡尔。”
“卡尔先生,记住你了,很高兴认识你。”告别之后,他又多说了一句“你长得真好看。”听到他最后的话,我的脸突然浮上了一些热度,当我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看到,他已经离开了,我只得重新把口罩带好,离开了这座教堂。约瑟夫神父吗?我突然很希望下一次见面的时间可以更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