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三国斩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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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正合我意

“你们这些废物,快射死他。”

右侧百夫长与死去百夫长关系极好,眼见箭镞没入颅骨,白色脑髓都出来了,就是送到城中大夫那里,也是回天乏术,登时,恼怒成羞,对着麾下就是一通斥骂。

城墙居高临下,本就占着有利地形,兼之人多势众,百多人是公孙瓒军中的骑兵,后来因白马义从尽灭,公孙瓒可用战马少了许多,急于防守,疏于进攻,大半的人充做步卒,骑兵向来有骑射的技能,公孙瓒以骑兵雄踞,不管是骑兵营,还是后备士卒,都要能拉弓射箭,至于箭术如何,便没有什么衡量的尺度了。

除了神射手,图谋一击致命,其余的诸如投掷短矛,弩箭,弓手,所致只要落在一定的范围内,不求能有多精准,公孙瓒训练士卒时,在远处画一个圈,骑行时能射入圈中,即是能用之人,即是精兵强兵。

是以,不管是严纲,还是卜虎,都精通箭术,尤其是卜虎,连公孙瓒都自叹不如,严纲死去,才被公孙瓒重用。

这次卜虎领军出征,公孙瓒允诺了七百士卒,却是没有配以坐骑,卜虎在漠北,与鲜卑骑兵有过混居,自信有一千骑兵,可荡平幽州西部不服之众,连赵云那般救过公孙瓒性命的都被压去辎重营,卜虎有什么资格能让公孙瓒另眼相看。

没坐骑就没坐骑吧。

木质的弓箭不受限制,卜虎随军带了一些。

几次伏击的时候,起了一些作用,自从得了马伦的军械,卜虎就再没有在弓箭上投上更多心思。

如今,刘和来纳降,倒是有了用处。

残余的箭矢没有许多,临时征集,制作也没太可能,几捆没有用完的箭矢,分到一百多人手里,不过三四支。

看城下木盾将刘和严严实实的遮掩住,想是早有了防备,刚才的一通乱射,没有丝毫效果,死了一个头领,剩下两个头领又在发怒,弓箭手也只好再取过箭矢,准备下一轮乱射。

反正也是临时起意,手里就剩下一两支,射完了算是对上锋有交待了。

射中射不中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这气势上,可是绝不能弱了半分。

太史慈站在远处,一手握着巨弓,看到城墙上守卒动作,没有丝毫要躲闪的意思,向一旁断然喝道:“仲业,可敢与我同战!”

刘策本握着一方木盾,转头间看到尾敦正以一个及胸高的橹盾,抵在刘和身前,给刘和增添了一层防御,看橹盾极为厚重,也只有尾敦刘冲这般雄壮之人,才能提在手中,运转自如。

虽然与尾敦接触时间不长,刘策知尾敦对刘和的安危,比鲜于辅看的更重,不然,鲜于辅也不会放心尾敦只身前来,眼下不便示以口舌,刘策身形一转,手指在尾敦腕间轻点,以巧力震开尾敦手掌,另一只手接过尾敦橹盾,再将木盾依着尾敦的小腿靠下,道了一声“得罪了”,便疾跑出盾阵外。

身后,尾敦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当着刘和的面,脸色涨的通红,怒道:“你这厮…..”

余下的话还未说完,被刘和拉住,笑着望着刘策和太史慈,道:“你看这二人,才是万军之中一往无前的英豪模样,尾敦,在这里随我看着,对你以后会有益处。”

刘策速度极快,三两步鱼跃到太史慈前侧,一手举起橹盾,遮在身前,笑着看向太史慈,道:“今日天色正好,子义兄相邀,我怎会不战而退?”

耳听着“嗖嗖”的飞矢,刘策左手握着橹盾,轻巧的左右晃了几下,两人宽三指厚的橹盾,在刘策手中如若无物,不过片刻之间,橹盾的一面插上了七八支箭矢,刘策此时才回过头,看着城墙之处,声调提高了几分,笑道:“就是这点本事,若是被无名之辈伤了,岂不是惹人耻笑。”

也不回头,刘策空出的右手向太史慈打了几个手势。

太史慈知刘策意在挑起方城上士卒的怒气,试图引出刚才躲起来的两个百夫长。

擒贼擒王,此战可定。

方城上的守卒,见刘策和太史慈四周插了满地的箭矢,命中率差了些,不过也有十几支落在了橹盾上,太史慈和刘策毫发无伤,守卒的心思不止作何想。

不过,方才下令的百夫长,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刘策赤裸裸的嘲笑,还是当着自己下属的面,今番丢了这个脸,以后还怎么耀武扬威?

这能忍?

肯定忍不了。

百夫长脸色变成猪肝色,想了想,还是从身旁的士卒手中抢过一个头盔,戴在头上,才爬在墙垛后,探着脑袋看着太史慈躲在橹盾后,有所安定,站起身,以污言秽语回敬。

军中之人,若是不会几句辱骂俚语,骂得不精彩,可是要被人瞧不起的。

听到百夫长的声音,太史慈确定了方位,向刘策一点头,刘策立刻将橹盾放下一尺高的间隙,太史慈早已拉满的弓弦松开。

骂了两句,心潮开始澎湃,逐渐进入状态的百夫长,看到太史慈的瞬间,心中一个冷颤,只觉得身形无法动弹,一个黑影由远至近,直向眼前飞来,尚未想起回避姿势,就被箭矢自口中入,穿脑而出。

太史慈也未停歇,手间的动作快捷伦比,拔箭,拈弓,松手,毫无拖沓,直若是行云流水,又富有爆炸性的张力,让身后身前的士卒看的有些发呆。

众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怎地也没有想到,箭术竟然还有如此玄妙的境界。

又是一声彻响,第三支箭应手而出。

方城之上,尚且惊叹于另一个统领死去的士卒,还未回过神,箭矢从其中一人喉头穿过。

太史慈射出第四支箭矢,耳听得身旁突兀响起一声呼啸,定睛一看,却是刘策放下了橹盾,自身后摘下黄木大弓,也射出一箭。

随着城墙上一声惨叫,想来是刘策箭矢命中了。

太史慈心情正好,朗声笑道:“仲业,既然有如此机会,也好教我们两人比一比箭术。”

刘策将橹盾重重的砸进地面,笑道:“怎敢与子义兄相比,只是见子义兄如此豪气,胸中激昂,为子义兄壮壮声势罢了。”

太史慈大笑道:“哈哈,快哉快哉,正合我意。”

话音刚落,被严严实实挡住的刘和高声道:“你,你,你们几人,快去给仲业和子义拄盾!”

立时,便有四人以上下合掩之势,移到刘策和太史慈身前。

太史慈望过去,正看到刘和点头,向太史慈示做宽慰之意,道:“刘和力不能及,便在此处,看子义与仲业震慑宵小。”

大凡射手,目力极好,太史慈已从城墙上弓箭手连发的速度和动作看到,城墙之上,已经没有多少剩余箭矢。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眼下正是气势如虹,再以箭术压制,方城守军士气定然萎靡,太史慈有气象加身,就算是没有橹盾,也自信可在短时间内挪转,避开飞矢。

太史慈没有想到的是,刘和不顾安危,分出护卫来援手。

“不必,世子,且看某家手段。”

言罢,太史慈脚下灵动,向右侧疾驰,奔跑之中,间或射出一箭,这等身形不稳,比之原地不动难了许多,只是太史慈弦响一次,城墙之上,就有一人应声倒下。

刘策看到太史慈向右,也向左奔行,如太史慈一般,脚下没有停上半分,手中始终没有闲着。

二人速度太快,方城上的守卒大半没有了箭矢,剩下箭手只能随着太史慈和刘策身形而动,试图瞄准射杀之,只是最先的几人,还没有抬起手,就被箭矢洞穿了身体,剩下的慌乱间,那还有什么准头。

但出一箭,立死一人。

十箭之后,方城之上,再看不到一个人影,似乎莫大的城墙空无一人。

此时,还守在方城城墙之上的士卒,都不是蠢货。

敢露头的蠢货,都倒在了地上。

眼见城下两人,箭无虚发,这箭术,简直是闻所未闻,都过了好一会儿了,人家毫发无损,自己这边,死了两个统领,几十个伙伴横死当场,都是一个脑袋两只手,不比别人多出些什么,能射死同伴,自然也能射死自己,之所以没有死,大概是因为运气好那么一点点。

这些人原本就不是公孙瓒的死忠之士,谈不上什么以死效力,心思灵巧之人,早躲了起来,生怕被盯上。

旁边的人一看,好嘛,什么事儿能有自己的命重要,也依样学去。

如此一来,原本无力还射的守卒,从一百人,变为五十人,再变为二十五人,最终,所有人都缩在城垛下,就是脑袋,也不敢露出半点。

城中三个裨将军,受到卜虎提拔,跟能力武艺没有什么关系,单纯是卜虎觉得很合脾气。

这几日卜虎不在城中,狐假虎威,借着公孙瓒号令,三个裨将军在方城作威作福,日子过的,实是入军以来最舒爽的,是以刚才刘和招降,余人只当作笑话,

昔日两个同僚睁大着双眼,犹自死不瞑目,在剩下一人心中,想的多的不是报复,而是觉得没人争权,以后就一家独大了,抬起头看到士卒都缩着身子,跟自己一个怂样,裨将军怒道:“他们才几人,咱们两百人,城上被城下压制,你们,你们怎么对得起公孙将军。”

平日有许多士卒对三人窃居高位不满,这个时候,露头就是死,丝毫不在乎裨将军,有士卒阴阳怪气哼声道:“有能耐,将军大人去城下捉了他们,乌龟一样缩起来,算什么本事?”

“一百多人,来攻城,将军还是想想,倘若主将回来如何交待。”

“就是,要是算上城里的守卫,我们都有一千多人了。”

“可是,那两人箭术太准了,谁敢露面啊。”

有一人起了头,闲话就再也止不住了。

裨将军听麾下人奚落,知平日有卜虎压着,不虞有私,这时再说些什么,只会是自讨没趣,不过,想起士卒说的,方城的守备也有许多戍卒,若是借他们之手,定能出城以众取胜,不管城下自称刘虞儿子的人是真是假,捉了去,也是一件功劳。

念及此处,裨将军冷眼看过方才不负从之人,叫过几个心腹之人,拾阶而下,匆忙向城中走去。

不顾尾敦阻拦,刘和透过缝隙,过了好一会儿,看到城上也没有任何动静,神色有些着急,道:“刘策,他们,他们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没有出城?是不是我离得太远了?”

连续拉扯满弦十几次,刘策手臂有些发涩,还是提着黄木弓,刘和着急,刘策心中也是忐忑,身旁太史慈时而环顾上下,想来心神也是不定。

以身做饵,是刘和主动提出来的。

以眼下的军力,强攻方城,是不智之举。

不过,刘和已经没有了任何选择。

今日一早,小黑探路回来,得到了一个突兀的消息。

麴义败了。

沿途之上,小黑见到溃兵追逐商贩,溃兵畏惧乞命,说是负责西路的防兵,因麴义被公孙瓒击败,才四散溃逃。

小黑不知真假,不过,小黑知道这消息的意义,弥足重大,立即报于刘策。

不管是戏忠,还是刘和,听到小黑回报,都极为愕然。

此时,兵发方城,有几个方案可以选,并非一定要拿下方城,只要告知幽州诸地刘和归来,这个讯息即可。

倘若麴义真的败了,公孙瓒再无束缚,就要与刘和一军兵锋相见了。

方城的位置,就变为的极为重要。

方城以西,是燕国的领地,向北,是渔阳郡,西北处,则是上谷郡。

上谷郡如今汇集了大量流民,哪怕王烈贤能,也只能勉强应对,根本经不起战火滋扰。

昨晚戏忠定下以燕国为根基,借助护鲜卑校尉邢举的兵力,与公孙瓒交战,莫说是此时刘和没有进入燕国,就是入主了燕国,没有一年的休整,也难以维持燕国稳定。

而方城,路县,国安三城,可作为公孙瓒的跳板,直接将燕国暴露出来。

或许麴义兵败,公孙瓒会乘胜追击,驱兵南下,顾不上刘和事情。

只是,兵事乃死生之地,存亡之道,怎能寄希望于敌人的不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