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顺走离李儒住处,回过头来,看着依稀昏暗光亮,犹然心中不宁。
当初为李儒安顿在燕国,阴差阳错之下,李儒任了燕国的商道,如今世道,商贾身属贱业,以李儒身份,入了商事,其间落差极大,然而高顺也没想到,李儒将燕国货物运往冀州青州周转,不过半年时间,便为数倍利益让刘和将幽州事宜尽皆交给了李儒。
高顺不是曲折之人,有几次想将李儒事与刘策全盘托出,只是幽州先有诛公孙瓒,既而天子被人谋害,如此多事之秋,高顺唯有做好手中事,图个暂且心安。
渔阳郡虽说盘知错节,胡人与汉人聚而往生,经了尾敦几次清剿,又有张举暗中使手段,不开眼的蠢货,早就掉了脑袋,如今余下的亦是兴不起什么风浪,是以,尾敦汇了晚宴,古北口的守兵分序调动,便是谨慎稳妥如高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应对不下,才在临宴后,朝着刘策打出放心的眼色。
次日一早,尾敦央人快马去了乌桓部,又有些不情愿的随着刘策见了楼班。
以尾敦对乌桓三部的态度,对楼班自没有好脸色,口中哼了一声便当作招呼,然后板着脸,后仰着头,一双牛眼冷淡的望着别处,似乎存心惹些是非。
尾敦名义上是古北口职位最高的,在自家营盘,刘策不好拂了尾敦颜面,将派人知会乌桓三部的消息告知楼班,便引着尾敦快些离了楼班处。
走得远了些,不见了楼班等人,尾敦的心情才好了些,邀功般的堆着笑意,扯着刘策,嚷嚷着好叫刘策看看古北口在他的经营下,如何固若金汤,坚不可摧。
“刘策,看看,这里,这里!”
到了一片空地,尾敦指着尚未成型的地基,面上尽是洋洋得意神色,口中笑道:“你猜猜,这是做什么的?我小小提醒你一下….嗯,不能提醒,提醒了你就知道了,来,你猜猜看。”
看着尾敦如同孩子炫耀玩物般,刘策倒不觉得尾敦幼稚,似当今世道,能保持心性纯净质朴的人,原也不多了,而且,正因为尾敦没有将刘策当作外人,才会对刘策如此模样。
刘策打眼看了这片空地,见其占地极广,在古北口军营显得有些突兀,且旁边堆积着石块,原木,只凭着眼前粗糙,浑然看不出要修建什么。
不过,从尾敦跟随刘策,两人在数万戍军中斩了邢举脑袋,尾敦便将刘策当作了生死之交,对于尾敦的心思,刘策也是多有了解。
刘策想了片刻,沉吟道:“喔!莫非是马伦?”
“好生无趣!”
尾敦如同泄了气的水囊,直叹道:“我就知道,瞒不过你!我跟你说,刘策,戍军已经解散,我看了看,也就是古北口这里,才适合马伦驻地,我已与马伦商议过了,等到冬日,他将那处拆解了,便领着匠人来古北口,嘿嘿,若是马伦到了,看还有谁敢打古北口的主意。”
算起来,刘策与马伦也有差不多大半年没见面,与张燕在新州用具,也是经了李儒的手,经传燕国,再运出上谷郡,当初刘策曾应允马伦,以军功晋升将军,三月前,刘策以文书形式,罗列了马伦功绩,交予刘和,想与马伦升了官职,刘和看过,只说容他盘算,再行定夺,到了今日尚没有听到马伦进职的消息,怕是刘策上书无疾而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