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鸥声阵阵。
硕大无朋的军舰仍然静静地停泊在那里。
等张远的爬上去，罗伯彻已经在甲板上等着了。
“这是新的资料。”
从罗伯彻的手里接过一张数据卡，张远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离开。
“卫星数据里面能搞到手的都快被我们挖空了，剩下的就靠我这个上校权限可不够。以后再想搞到这种资料的话，就只能冒险进入城区了。”罗伯彻道。
“那里的数据库更全，当然，我是指是被销毁以前。”
“好的。”张远从善如流。
............
半个小时后。
“所以，你是无聊才来的？”
罗伯彻听了张远的感慨，这么说到。
而面对张远毫不掩饰的肯定，更是无语。
“我是真的羡慕你啊。”
最终，他只能如此感慨到，语气里满是这些日子疲的惫。
这话并不是作假。
虽说现在没了上峰给他安排大大小小的繁忙事务，但是这个军舰的各种维护却不能落下，大家又都是病号，工作效率低下，只得他和几个还能动弹的来干。
时不时，他还要化身心理医生，干一干那种东方的正委的工作。
也就今天天气不错，他打算忙里偷闲来甲板上晒晒太阳，还得搬着一张工作台维修枪支。
海边湿气太重，再加上盐分，对武器的腐蚀性太大了。
枪管，机簧.....越是精密，一个不经意就越是会生锈，让人恼火至极。
实际上，随着市区情况的稳定，罗伯彻也打算和同僚们商量商量要不要回军区营地去，
至少没了海浪声能睡个好觉不是。
“如果真的无聊的很，那就去城东区看看吧，我们前些日子在那边做了件好事。”
就在张远有一搭没一搭的企图和罗伯彻扯上几句，对方翻翻白眼，打发到。
“什么？”
张远来了兴趣。
“一些同样被困住这个岛上的可怜家伙，”罗伯特道：
“不过他们并不自知罢了，估计反而会很开心吧。再有一段日子，应该就会去你那里活动了。”
“嗯？”
张远的眼睛亮了起来。
你要卖关子，那可就有趣了。
............
半个小时后，一辆吉普车轧过满地的荒草，缓缓驶入街道。
“还是一片荒凉啊。”
降下车窗，张远打量着外面的景象，满是不出意外的表情。
和行尸走肉世界随处可见的混乱不同，曼哈顿事发虽突然，但因为有政府组织，加上预兆太明显，多数人或多或少有些准备，街道上车辆放眼看去多，却并不凌乱。
柏油路面还算结实，但是少了人类的活动和车辆的碾压，自然还是发挥出了威力。野草不可避免的扎了根，地面的裂缝，在疏疏落落的草叶里依稀可见。
这是维护不及时的表现，然而已经无法弥补了。
张远已经很久没来这里了。
上一次还是因为一个多月前资源调查，想搞一些好东西回去。
结果白天被太多事情拖累，来到这里就已经是下午四五点了，只能草草了事，四处拍了些照片就打道回府，至于罗伯彻说的好事，应该就发生在这间隔的一个月里。
不过城东的变化还挺大的，和他所在的城西差了不少。
“可是，在哪呢？”
张远控制着车速，把握着方向盘，以散步般的速度缓慢行驶着，同时向外面张望。
旁边的副驾驶上，莱姆也是伸长了脖子，舌头吐着露出兴奋的模样。
追暗者晚上的活动让城市里都是它们的信息素，这种物质很难缠。
尤其是冬日，低温极大的增强了它的稳定性，只有经过一上午的日光照射才能彻底降解。
这让莱姆很怂的选择了窝在家里，除非有张远陪着，不然它的活动范围绝对不会超过院子。
也就下午它才有胆子出去浪一浪。
今天能来到外面，或许是看到了久违的天地，野性的基因在它的身体里复苏，让它跃跃欲试。
“呼—————”
轻飘飘的风吹来，不知带来了哪个阴暗角落的气息，瞬间打消了莱姆的活力。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莱姆颤巍巍的趴在座位上，瑟瑟发抖。
“怎么了，莱姆？”
张远发现了莱姆的异样，急忙检查了一番，确定了只是精神有些萎靡，这才放心。
“是因为追暗者吗?”他猜测到。
这些日子，为了保障庇护所的安全，剪辑者所谓的世界解密不可避免的延迟，各种既定的调查工作落下了不少。
不过收获还是有的，结合着截取的文件和罗伯彻的情报支持，研究进度可比张远一个人摸索快得多，至少追暗者的特性一项项摸明白了。
比如让莱姆恐惧的来源——信息素。
张远看剧情的时候，有过追暗者首领呵斥下属的画面。
但事实和脑补的不同，追暗者从人类继承下来的发声器官虽然还在，但功能却大幅度下降，各种吼声不成系统，语言模拟软件根本无法讲它们同人类的语言模式相联系。
也就是说，语言系统在追暗者的生活里，真的只剩下了发声这一种功能。
KV病毒的副作用体现了出来——为了追求个体素质的进化，相当一部分程度上放弃了神经的发育。
在曾经的实验室评估中，成年追暗者的智力约在十岁左右，这是一种很尴尬的水平——有学习能力，但也比大猩猩好不到哪去。
所以罗伯彻才会对追暗者学会布置陷阱那么怀疑。
至于更年轻的表现，由于缺乏样本无法评估，所以对于新生代追暗者能否恢复理智，仍然是一个未知数。
但生物的奇妙在于，他们总能找到各种方法弥补自身的不足。
比如，原本被人类近乎舍弃的功能得到了进化——
信息素。
这个城市里到处都充盈着这种物质，追暗者借着皮肤汗腺和排泄物将它们分泌出来，它可以用来表示各种情绪，包括但不限于恐惧，愤怒，哀伤.........
“他们的情绪极为丰富，相较于动物，仅次于人类。”
张远还记得，有一次罗伯彻来家里做客，这样向他感慨道。
“如果他们的智力真的能恢复的话，那么人类就危险了。”
“你觉得有这种可能吗？智力恢复。”
张远当时怎么问罗伯彻，后者只是摇摇头，手里捧着咖啡，不断摩擦着陶瓷杯壁。
“我不知道，莱克，我并不知道。”罗伯彻叫着张远这具身体的名字。
“但我真真切切的不希望有这件事情发生。”
抬起头，罗伯彻眼睛里倒映的张远的模样，那是一种真正的悲天悯人的情怀。
“因为如果那样，那我所做的一切就真的没有意义了。”
..........
城东的街道上，吉普车停在了街角。
“奇怪，怎么会想起这些事情。”
嘟囔两句，张远突然耳朵一动。
“哒..哒....”
一阵清脆的很明显是厚重的角质层撞击坚硬路面所发出的声音传入耳朵。
这让张远一瞬间就判断出了来者的面膜。
“原来这就是罗伯彻说的好事。”
看着从街角突然冒出来，杯停着的的吉普车吓了一跳，匆忙跑远的那个矫健灵活的身影，张远笑了。
他早就应该想到的。
说来也是，如果没有人类的帮助，那些动物事实上很难从那些专门囚禁他们的设施中逃出来。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丝可能，在他不管不顾的情况下，也是罗伯彻选择了出手。
不仅仅是鹿，在接下来的旅途中，张远看到了更多的动物。
狼，狐狸，羚羊.......只是前者的数量明显更少，显然，身为生物学学士学位的罗伯彻想到了生物平衡的关系。
这些动物以城东的动物园为中心，向周围辐射开来了，越是往中心开，越是多见。
但张远没有看到狮子和老虎。
“是因为城市里已经有追暗者这个顶级的猎食者了吗？”
答案呼之欲出，这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但张远觉突然想搞搞事情。
“只有一种，那多无聊啊。”
手心因为兴奋渗出细碎的汗水，张远加起油门，飞速向着动物园奔去。
两个小时后，吉普车离开纽约市立动物园，张远望了下后视镜，露出笑容。
手中，一个遥控器被按下。
“轰！！！”
数声爆破的巨响从园区传出，整座城市都被惊醒，各个阳光无法找到的阴暗角落里，无数双眼睛睁开。
然而还没等他们发表意见，紧接着，就是饥饿到极致地兽吼响彻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