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英文图书转变 (龙人日志系列#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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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凯特琳醒来,四周一片黑暗。她感觉到手腕、脚踝还有四肢被金属缠绕着,很痛。她意识到自己被铁链锁上了。她站立着,手臂被拉向两侧,她试着动了动胳膊,但一点都动不了,脚也是。她尝试着挣扎,铁链发出咯咯的响声,她感觉那些冰冷、坚硬的金属仿佛更深地嵌进了她的手腕和脚踝。她到底在哪儿?

凯特琳睁大了眼睛,心脏砰砰直跳,努力想弄清楚自己到底在哪里。这里很冷。她仍然穿着衣服,但赤着脚,她能感觉到脚下冰冷的石头,她也觉得背抵着石头。她是靠墙站着的,被铁链铐在墙上。

她努力地看着这个房间,设法搞清楚周围的东西。但这里确乎是绝对的黑暗。她又冷,又渴。她咽了咽口水,喉咙也很干燥。

她用尽全力挣扎猛扯,但即使用上了全部新生的力量,铁链还是毫无松开的迹象。她被完全困住了。

凯特琳张开嘴想喊救命,但发不出任何声音。因为她的嗓子太干。她又咽了咽口水。

“救命!”她尖叫道,终于发出了声音,声音很刺耳。“救命!”她又尖叫起来,而这一次叫得非常大声。

没有任何动静。她努力地听着。她听到远处有一个微弱的、旋弧形的声音传来,它来自何处?

她努力回忆着。来这里之前,她在哪里?

她想起自己正要回家,她的公寓。她皱起了眉头,想起她的妈妈,她死了。她感到深深的惋惜和抱歉,仿佛这是自己的错一般。她觉得自责。虽然妈妈对她也不是很好,虽然她甚至在前一天脱口而出说她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但她还是希望母亲有一个更好的女儿。但是她母亲说的是真的吗?还是那只是她一时愤怒而口不择言的话?

然后……有三个人,身着黑色衣服,苍白,逼近她。然后……警察,子弹。他们是怎么抓住子弹的?这些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们会用“人”这个字眼?如果不是看见他们在半空中抓住了子弹,她还以为他们只是自己的幻觉。

然后……巷子,追逐。

进而……黑暗。

凯特琳突然听到金属门吱吱作响的声音。远处出现了一点光,她眯起了眼,那是一个火炬。有人正向她走来,手拿一支火炬。

他走近了,房间里亮了起来。她发现自己在一个大得不像话的房间里,房间全部都是用石头雕刻的。看起来很古老。

那个男子走近了,凯特琳可以看到他的轮廓。他举起火炬,照到自己的脸。他盯着她,好像她是一只昆虫一样。

这个男子看起来怪怪的。他的脸扭曲了,他看起来像一个老而憔悴的巫婆。他笑了,露出了一排小小的橙色牙齿。他凑近到离她只有几英寸的地方,盯着她,她能闻到他发臭的呼吸。他举起一只手向她的脸摸去,她能看到他长长的、弯弯的、发黄的指甲,像爪子。他的指甲沿着她的脸颊慢慢地摸着,虽然这不足以让她出血,但也够她恶心的了。他笑了,嘴咧得更开了。

“你是谁?”凯特琳吓坏了,问道,“我在哪里?”

他笑着的嘴咧得更开,仿佛在审视猎物一般。他盯着她的喉咙,舔了舔嘴唇。

就在这时,凯特琳听到另一扇金属门打开的声音,看到几个火把走近了。

“放开她!”远处的人喊道。站在凯特琳面前的男子忙不迭地让开,后退了几步。他低下头,服从了训诫。

这群拿着火把的人走近了,随着他们越走越近,她看清了这些人的头儿,就是那个曾经在巷子里抓到她的人。

他盯着她,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这个男人很美,脸上毫无岁月的痕迹,但却很邪恶,很可怕。他那大而黑如木炭的眼睛盯着她。

他的两侧有五个人,都穿着像他一样的黑色衣服,但却没有他这么高大和美丽。此外,人群里还有两个女人,同样冷冷地盯着她。

“请务必原谅我们的随从,”那人说,他的声音低沉,冰冷,务实。

“你是谁?”凯特琳问道,“我为什么在这里?”

“原谅这苛刻的环境,”那人说,摸着铐住她的厚厚的金属链。“我们会很乐意让你走,”他说,“只要你回答几个问题。”

她回头看了看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么我先说。我的名字叫凯尔。我是Blacktide族群的族长,”他停顿了一下,“下面该你说了。”

“我不知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凯特琳回答道。

“首先,你的群族。你是属于谁的?”

凯特琳费劲地思索着,想着是不是自己疯了,这一切是她想象出来的吗?她想,自己一定是卡在某种病态的梦境里了。但她却能非常真实地感受到缠绕着她手腕和脚踝的冰冷的铁链,她知道这不是梦境。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男人。他究竟在说什么?族群?就像……龙人族群?

“我不属于任何人。”她说。

他愣住了,半晌,慢慢地摇了摇头。

“如你所知,我们之前已经处理过不安分的龙人。情况总是一样的:他们来考验我们,来探察我们的领地有多安全。在那之后,还会来更多,这是领地转移的开始。

“但是你知道,他们从来没有侥幸逃脱。我们是这片土地上最古老、最强大的族群。没有人可以在这里杀人,然后逍遥法外。

“所以我再问一遍:谁派你来的?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入侵?”

领地?入侵?凯特琳怀疑自己的确是在做梦,也许她不小心吃了某种致幻剂,也许是约拿偷偷给她下了药。但她在咖啡馆什么也没喝,她也从来不沾毒品。她知道,一切都是真实的,她不是在做梦。真要命,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她也不能完全把这群人当成疯子,或是一些完全奇怪的邪教或社团。但在过去的四十八小时内,发生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她自己力量的变化,她行为的变化,还有她身体的变化。难道龙人真的存在吗?她是其中之一吗?难道自己迷迷糊糊地卷入了某种龙人战争中?如果真是这样,那真是运气差到家了。

凯特琳一边盯着他,一边思考着。难道自己真的杀了人?谁?她不记得了。但她有一种可怕的感觉,那就是——他说的是真的。她曾杀过人。杀人,和所有事情相比,这更让她觉得糟糕。同情和悔憾的感觉铺天盖地般涌来。如果这是真的,那她就是一个杀人犯。这让她完全无法接受。

她盯着他。

“没有任何人派我来,”她终于说话了,“我不记得我做过的事情了。但无论我做了什么,都是为自己一个人干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做这些事情。我真的为我做过的事情感到很抱歉。”她说:“我不是故意的。”

凯尔转过身去看着其他人,他们也看着他。他摇摇头,转身背对着她,他的目光冰冷而有力。

“我明白了,你把我当傻瓜。这可真不明智。”

凯尔对他的下属做了个手势,他们赶紧跑过来解开她的链条。她感到双臂下沉,她松了口气,终于有血流回她的手腕了。他们接着松开了绑在她脚上的链条。他们总共四人,一边两个,紧紧地拽着她的手臂和肩膀。

“如果你不回答我,”凯尔说,“那么你就去回答议会那帮人吧。不过你记住,这是你自己选的。他们不会像我一样,他们会毫不留情。”

他们正带走她,凯尔补充说道:“毫无疑问,无论如何你都会被处死。但我的方式很快,没有痛苦。现在,你可以去尝尝真正痛苦的滋味了。”

他们拖着她往前走,凯特琳试图反抗,但一点用都没有。他们正把她拖向什么地方,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有接受自己的命运。

以及,祈祷。

*

当他们打开橡木门的时候,凯特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见一间巨大的房间,房间呈巨大的圆形,里面有一排一百英尺高的石柱整齐排列着,装饰华丽。房间光线充足,每隔五英尺就放了支火把,整个房间充满了火把。它看起来像个先贤祠,显得很古老。

她被带进去,接下来汹涌而来的是噪音。房间里面人头攒动。她环顾四周,只见数百名甚至上千名身着黑衣的男女,在房间里快速移动。他们移动的方式很奇怪:它是如此之快,如此随机,如此……非人类。

她听到了一声嗖嗖的声音,她抬起头来,只见几十个人或跃,或飞,穿过房间,从地板窜到天花板,从天花板窜到阳台,从石柱窜到窗台。她刚才听到的是他们飞跃时的呼啸声,她感觉自己仿佛进到了一个满是蝙蝠的洞穴一般。

她看着这一切,完全、彻底地被惊呆了——龙人确实存在。她是其中之一吗?

他们带着她来到房间的中心,铁链咔嗒作响,她光着脚站在冰冷的石头上。他们把她带到了地板中心,一个用大片的瓦围出的圆圈中。

她到达中心时,噪音渐渐平息下来,他们的移动速度也变慢了。数以百计的龙人终于停了下来,站在她面前一个巨大的石砌圆形广场里。这看起来像一个政治集会,就像她曾在图片里看过的联合集会一样——只不过这里是成百上千的龙人,而非政客,而且所有人都在盯着她。他们的秩序和纪律令人印象深刻。几秒钟之内,他们都完美地坐着,要多安静就有多安静,房间陷入了沉默。

她站在房间中央,被随从紧紧地按着,凯尔走到一边,双手放在胸前,尊敬地低下了头。

议会面前是一张巨大的石头椅子,看起来像一个宝座。她抬起头来,看到坐在上面的是一个看起来比所有人都要年长的龙人。她看得出,他活过的年代非常久远,他那冷冷的、蓝色的眼睛有些不一样。他低头看着她,眼神仿佛穿越过一万年。她恨他的眼睛盯着自己的感觉,他们本身就很邪恶。

“那么,”他说,声音低沉。“这是侵犯了我们领土的人。”他说,声音沙哑,没有丝毫温度,回荡在巨大的屋内。

“谁是你的族群领袖?”他问道。

凯特琳盯着他,思量着如何回答。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没有领袖,”她说,“我不属于任何族群。我只有自己一个人。”

“你知道侵犯别人领地的后果,”他说,笑意在他的嘴角荡漾开来。“如果有比永生更悲惨的事情的话,”他继续说,“那就是在痛苦中永生。”

他盯着她。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他说。

她盯着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用眼角扫视了房间的每一个出口,想知道是否有什么出路,她一个都没有看到。

“如你所愿。”他说,非常轻微地点了点头。

侧门打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被铁链锁住的龙人,被两个随从拖着。他被拖到地板的中央,离凯特琳只有几英尺远。她害怕地看着这一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龙人违反了交配规则,”那个领袖说,“不像你的罪责那么严重。但尽管如此,他也必须受到惩罚。”

领袖又点了点头,随从走上前拿出了一小瓶液体。他伸出手,把它泼在被铁链锁住的龙人身上。

那个龙人开始尖叫。凯特琳看着他整个手臂上的皮肤都起泡了,立即出现了伤痕,就好像他被烧毁了一样。他的尖叫声可怕极了。

“这不是一般的圣水,”那个领袖低头看着凯特琳,说道,“而是梵蒂冈特制的。我向你保证,它会烧毁任何皮肤,而且引起的疼痛会很可怕,比被酸烧伤更可怕。”

他长久而坚定地凝视着凯特琳,房间里一片静默。

“告诉我们你来自哪里,你就不用死得这么惨。”

凯特琳努力咽了咽口水,她不想感受那水泼在自己皮肤上的痛苦,那看起来真是可怕极了。再说,如果她不是一个真正的龙人,那水应该不会伤害到她。但她并不想做这个尝试。

她又拉了一下锁链,但他们并没有退让。

她能感觉到她的心脏扑通直跳,额头上的汗水汩汩沁出。她怎么可能能说得出来呢?

他盯着她,上下打量着她。

“你很勇敢,我很佩服你对族群的忠诚。但你的时间到了。”

他点点头,她听到了链条的声音。她看了看,只见两个随从正在升起一口巨大的锅。他们每拉一次,大锅就往上升高几英尺。当锅离地面大概十五英尺时,他们把它转了过来,现在大锅就在她头顶的正上方。

“那个龙人只不过是被泼了几盎司圣水,”领袖说,“你头顶上可是有好几加仑。当它浇灌你的身体时,可想而知那会给你带来怎样可怕的痛苦,这痛苦将伴随你的一生。你仍然会活着,但是动不了,只能无助地活着。你记住,这是你自己选的。”

那人点点头,凯特琳感觉自己的心脏加快十倍地怦怦直跳着。她身边的随从把她的铁链勾进了石头里,然后拔腿就跑,尽可能离她越远越好。

凯特琳抬起了头,看到了一个倾斜的大锅,液体开始往下倾倒。她回头看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求求你,上帝,救救我吧!

“不!”她尖叫道,尖叫声在屋子里回荡。

接着,她被水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