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周末,张斌应邀带晓庆和朋友刘凯一家聚餐。他们来到一个杭帮菜馆就座后,推推让让地点过菜后,晓庆笑着说:“莹莹可真厉害啊,拿了虞城绘画比赛的第一名,这么小就不得了,真是爸妈教育的好啊!”
刘凯笑着说:“不过是瞎玩的吧,撞运气了。”
刘凯妈妈则凑近晓庆些,亲切地说:“你们啊,也赶紧哈,再晚晚,俩孩都玩不到一块了啊!”晓庆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张斌脸上却挂不住了,笑意全无。
张斌和刘凯是同一年人,不过早几年结婚,如今孩子都七岁了,晓庆瞄到了张斌的脸色,又赶紧带着笑说:“其实,也不着急,我们毕竟才结婚一年多,还想过过二人世界呢。我们也商量了,就要一个,不差这一年半载的。”
刘凯喝了口茶,直爽地说:“话是这么说的,可这是正经事,你们还真得放到心上了,不能只顾着自己开心了,你说是不是?哥们?”
张斌却没接话头,扭头看向一边,刘凯媳妇注意到了张斌的神色,偷偷捅了一下自己老公,笑着说:“你呀你,瞎操心啥?!天天在家里嚷着叫着说养个孩子累死了,恨不得送出去?这会儿充能人啦?有那心思,好好想想怎么改改你那的臭脾气吧?”刘凯只是嘿嘿嘿地笑。
晓庆也悄悄拉了把张斌,张斌这才转头说笑起来。即使如此,这顿饭也吃的三言不对五语的,好在是午餐,吃完后,两家人都找了个借口散去了。
回到家,张斌把门一摔,气呼呼地说:“这个刘凯,当时跟他媳妇谈的时候,可没少找我诉苦呢,幸亏我耐着性子劝了一次又一次,最后才修成正果了,这会子反倒教育起我来了?!”
晓庆看他气色非常态,一股股邪气往外冒,知道劝说也没用,也就不吭声了。可张斌依然气不过,又斜眼瞅着正在喝水的晓庆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每天累死累活的,肚子还是没个动静儿?这耽误多少事儿,你知道不?要是你现在怀上了,我就可以办个停薪留职,直接去南方闯荡挣钱了?”
晓庆还是不吭声,任他在那撒野。
张斌看她一脸漠然,也自觉无趣,就起身了,问:“你身份证在哪儿?我用用。”
晓庆惊讶:“干嘛呢?”
张斌气呼呼地说:“你管那么多干嘛?!”说着就去了侧卧,晓庆日常办公用品基本上都放在侧卧。晓庆慢悠悠地喝着水,看着阳台上的新抽出两个粉嫩的花蕾。
突然间,张斌大步走过来,拿个东西往晓庆眼前一摔,大吼:“你说,怎么回事这是?”
晓庆一看,竟然是自己夹在书里的避孕药,也一惊,随后假装淡定地说:“我排卵期有点出血啊,校医院的医生说让吃点这个调一下激素。”
张斌大吼:“哪个医生的建议啊?我去问他!”
晓庆叹了口气说:“行了,我不吃就行了!”
张斌却依然怒气冲冲:“就你毛病多!今儿虚了,明儿出血了,怀不上就是因为你!”
晓庆忍着气辩解道:“张斌,我是做过检查的,一切正常好吧,再说了,怀孕这个事儿也不光有生理上的原因,还有心理方面的,各方面因素都有呢,你也不能光拿我一个人说事儿吧,你咋从来不找找自个身上呢,或许根本原因在于你自己呢。”
张斌暴怒,大吼:“你就狡辩吧,你说,你心里又咋了?咋地不顺心了吧?”
这时,张斌的手机叮地响了下,晓庆不由自主地轻哼了一声,张斌立马跳着脚大骂:“一点儿破事,你还没完了?”
晓庆努力忍住气,反问:“真的是一点么?后来你就没再回复了么?”
张斌脑门上青筋暴跳:“你偷看我手机?你竟然这么不信任我,还偷看我手机?”晓庆又不吭声了。
张斌啪地将桌上的东西掀了一地,破口大骂:“他妈的!”
晓庆见他如此,扭头要走,她深知,他是心越虚便嘴越硬,强词夺理这种事儿,她从没说赢过他,不如冷静一下各自散气的好。
张斌却冲了过来,一把拽住她:“社交礼仪你懂不懂?你懂不懂?”
晓庆心里一烦,立马反唇相讥:“什么时候开始流行挑逗性礼节了?”
张斌勃然大怒,一巴掌挥了过去,正好打在晓庆的侧脸上,晓庆惊呆了,张斌却怒气冲天,死命地拽着她的胳膊,几下就将她拖进了卧室,猛一推,将她摔到了床上,全然不顾晓庆惊恐的尖叫:“你干嘛?!”一把扯烂她的上衣,大吼:“吃药是吧,我让你吃药!我让你吃药,你个婊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晓庆才慢慢恢复了自主意识,她望向窗外,已是夜幕低垂了,她却动弹不得。她不知道,到底是身体上的疼痛更难以忍受,还是心里的绝望更难自抑。此时,她觉得自个就是一颗好不容易捱过冬天却烂在春光里的大白菜,浑身上下一坨坨地腐烂掉了,一滩滩臭水从里到外汩汩地渗出,整个人散发着腐烂腥臭的气息。
她还活着么?还是在梦里?细听下,却没有一点声音,连门都是一如当年死死地紧闭着,室内全是让人窒息作呕的气味。这种气味,如影随形的追了她这么多年,多少次梦里她都在死命地躲逃着,却到底还是追上了她。她真想就这样死去,可偏偏内心深处还有一点点微弱的意念在喘息,在挣扎,就这样,她又躺了很久很久,才慢慢起来了。
衣服已成碎片,在地上散乱地丢着,她无意理会,木然打开门,走了出来。不想张斌却在餐厅坐着,他看晓庆出来了,本要笑脸相迎,却吃了一惊:“怎么不穿衣服啊?受凉了怎么办?”说着赶紧起身,从沙发上捡起一条毛毯给她裹上。
晓庆茫然地看向他,想从他脸上找到方才暴虐的痕迹,以印证心里的想法,可她什么都没看到,除了他满眼的疼惜,他将她温柔地搂在了怀里。也正是这极致的柔情,让晓庆的身子一点点暖了起来,随后她任他推进卧室,看他在衣柜里随意翻找,最后,穿上了他拿出的衣服。
随后张斌才笑着说:“饭做好了,快来吃吧。”她恍惚地跟在他身后出去,果然餐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她僵硬地坐下了,张斌将筷子递到她手里,体贴地说:“快吃吧,一会儿凉了。”晓庆接了过去,木然地吃着,两个人半天无语。
直到快吃完了,张斌突然清了下嗓子,晓庆抬头看着他,他眼里闪烁着一点诡异的光芒,定定地看着她说:“我喜欢你刚才在床上的表情,眼睛瞪的大大的,人也比平时乖巧......”
晓庆愣住了,张斌眼里的光犹如鬼火,一明一灭地死盯着她,她看着那眼神,心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突然觉得身体瞬间被冰冻,从胃里涌上来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让她忍不住站起来跑向厕所,大声地呕吐起来。
张斌赶紧追了过来,拍着她的后背,又惊又叹说:“反应怎么这么大,就是怀上了也不该啊......”听着这话,晓庆一阵眩晕,刚吃进去的饭,哗啦哗啦全喷射出来了,随后身子一软,跪倒在马桶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