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虞城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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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岁月无痕人有情

这天晚上,李明又是独守空房,王超又是在加班,她一个人懒得做饭,就去小区门口的早晚点要了碗牛肉胡辣汤,配着三鲜包子吃了。吃完饭,还不到七点钟,她散步回去,看着空荡荡的家,稍微休息一下,换了运动衣出门了。

这时虽然是金秋,叶子却都还是葱绿的,气温则是一年中最舒适的时候。一年中也只有四月中旬至五月中旬才有这样的舒适。其他时间就是炎夏和寒冬了。

在这个节气里的虞城人,都会在晚饭后出来走一走,松松紧绷的神经,活动一下僵硬的躯体。此时,小区里到处都是人影,大人,小孩还有老人,一片喧闹气息。

李明打算去健身房,她散漫地走着,任清爽的秋风吹拂着心底闲闲的落寞。突然,一只巧克力色的小泰迪狗直扑过来,扒着她的腿直立起,还伸着鼻子使劲地嗅她的*处,让她尴尬至极。她赶紧把它推下去,谁知小狗却依然不走,围着她的脚转了两圈,又跑到她背后,又扒着她的腿攀附上来了。

她恼羞不已,只得猛一闪身,才将小狗甩开。可小狗还是不走,依然绕着她转圈。她四处观望,看到对面走来一对老夫妻,老太太远远地喊着:豆豆,过来,豆豆……..

名叫豆豆的小狗并没有听从主人的召唤,而是干脆蹲在李明脚边,抬起后腿撒了泡尿,这才一撅屁股跑走了。这会儿,狗主人也走到李明跟前儿了,老太太陪着笑说:实在不好意思啊,它肯定是太喜欢你了......老头也笑着说:是哩是哩,平时它不这样的........说着,笑着,这俩人就走过去了。

李明愣住了:这俩人,也太没礼貌了吧,一句像样的道歉都没有......她转身看向他们的背影,很想追一句:拜托你们看好自己的狗吧,要是实在管不住,就拴条链子!可到底没说出口,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一路上,她总觉得自个身上有狗骚味,好几次都想转身回家冲澡,可看了几遍裤脚,好像也没沾上狗尿,旧咬咬牙接着往前走。路上还碰到很多小狗,甚至大狗,她都尽量躲闪着,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她走过小区的广场,人越发多了,有摇摇摆摆学走路的小娃儿,还有到处乱窜大声尖叫着的半大小孩儿,以及贴身伺候的家长们......她小心翼翼的穿过这群人,走了出去。

这只是虞城一个很平常的夜晚,没有前卫刺激的娱乐,也没有下流龌龊的景象,举目皆是普通人的平淡生活。未婚的,要么呼朋唤友地大吃二喝,要么在KTV里尽情卖唱,或者骑着单车满大街转悠,吹吹风,看看景,泡泡吧,溜溜冰.......商场不奢华,却也足够热闹,新衣靓鞋,电子产品,火锅缭绕,电影院,健身房,书吧,酒吧,每周末的各色演出,足以填满你并不多余的空闲时光。热恋的,激情更多,虽然小城不大,可将热吻遗撒全城也并不容易。

可是,如果你已婚了,就完全是另一番天地了。婚姻不只意味着约束和克制,还开启了生命里的最辛苦的一段旅程:赚钱养家。一旦结婚了,小夫妻会猛然发现,之前所忽视或漠视的责任和义务一下子跳将出来,围堵到你跟前,草木皆兵。周围人如同做了秘密的约定似的扯下温柔的旧面具,换上寡淡的新脸孔,薄言寡语地暗示你:都已经结婚了,就别光顾着玩乐,该努力赚钱了,还房贷啦,还车贷,还要养小孩儿,那更是一系列的任务,奶粉钱啊,尿不湿啊,学区房啦.......

在这样潜移默化的腐蚀下,从前那些撕不烂扯不开的朋友们,仿佛遭到猛烈的迫击炮轰炸,哗啦一下作鸟兽散去,从此各自枯守着自个的小窝,白日里奔波卖命,晚上只求能坐在电视前,哈哈一笑上床睡觉。更有一些,结了婚立马有了孩子,那就是从天堂直坠地狱:小孩一哭,全家混乱。小夫妻手忙脚乱,老人帮七帮八,两个人的清净小窝即可转变为家族式的杂乱群居。

这时,如果你还想出去走走,或像以前那样吃喝玩乐,简直是大逆不道。从此,外边风月与你无关,家中温情和你常伴。这就是虞城人的现状。终究有一天,每个人都将模仿着前辈的步伐,规规矩矩一步一挪向前走去。掉队的人被侧目,突进的人被斥责,一群人,一个城,迈着同样的步调,缓慢前进。

而李明,就处在这个阶段里,所以她的夜晚注定了只能属于家庭,属于自己。只要王超还没回家,她就是孤魂野鬼一个。当然了,她也可以去找晓佳玩,可俩人就在一个办公室上班,有什么话白天都说尽了,晚上还能聊什么呢?

再说了,再亲密的关系,也需要距离美。人,看似是群居动物,却都有着强烈的自由意识。群居是必要,自由才是必需。在人生的旅途中,孤独是常态,热闹反倒是点缀,如果一个人不能与自己坦然相处,那么她的心境必定是酸涩的。

晓佳这会儿却没窝在家里,而是和晓庆在校园里散步。她听晓庆描述了张斌求婚的过程,笑着说:“祝福你啊,那么大的钻戒,闪瞎了我的眼。”

晓庆却有点纠结:“晓佳,你说我们是不是太快了?才两个月啊。我妈有时问我,我都不敢说心里话,我怕我一露出来点啥,我妈就更慌了。”

晓佳想了一下问:“你喜欢他什么?不喜欢他什么?”

晓庆想了想,说:“温柔,体贴,成熟,有内涵………至于不喜欢什么?认识时间太短,没发现......”

晓佳又问:“那要是重来一次,比如说,今天晚上,他过来接你去打扫卫生,你预先知道他会求婚,有时间可以琢磨琢磨,你会拒绝他么?”

晓庆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晓佳笑了:“那就是了。虽然时间上有点早了,可感情上,好像你们到了那一步了,看起来也是命中注定。即便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是会答应,那跟现在答应有什么区别呢?”

晓庆犹豫地说:“可是......总觉得有点不踏实,你结婚时,有没有不踏实的感觉啊?”

晓佳笑了:“我忘了,就记得婚宴上的菜还可以,吃着不错。”

晓庆气的打了晓佳一巴掌说:“说正经的呢,我心里都愁死了。”

晓佳才不笑了,说:“客观来说,是有点快了。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拒绝他么?”

晓庆迟缓地摇了摇头。

晓佳又笑了:“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如果你心里觉得不舒服,就大胆说出来,只要没结婚,你随时可以退回去的。毕竟这是一辈子的事情,慎重是应该的。你试着跟他说说。”

晓庆听了问:“那他会不会不高兴啊?会不会影响我俩的感情啊?”

晓佳大大咧咧地说:“好的感情不是一两次争吵就可以影响坏的,而且争吵也是加速理解感情升温的一种方式嘛,说开永远比藏着掖着好。”

晓庆还是犹豫:“我再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