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瑾一看女儿的头发被扯了,垮一下骑上大姑子的肩头,弓着身子使劲儿地掰着大姑子的手,那王德英哪里肯撒手,等王鑫远到家,就看到了扭打成一团的仨人。
毛瑾多少还是要泼辣一些的,但是毛线就不行了,完全没有战斗经验,被王德英拽倒在地,一手护着头,一手抠着鑫远大姑的手背,脸涨得通红。
原本很清晰的战况,但是这王德英一见着王鑫远立马撒了手,倒成了毛瑾骑着她,毛线也抓着她的胳膊,娘俩欺负她一个。
“瞧见了吧!”王德英顿时哭得梨花带雨,“她们当着你的面都能这样对我,那背后不一定怎么对付你爸呢!”
她说话的功夫,毛瑾和毛线娘俩也起身了,毛瑾倔强地把头偏向一边,并不看王鑫远。
尽管她心里这知道,大姑子这事怎么都算不到儿子头上,可是她这心里就是不好受,不想看王鑫远。
“先起来!”
王鑫远伸手想拉起他大姑,反倒被她拽了一把,差点儿跪下去,他这眉头就拧起来了,任由她拽着胳膊在那里哭诉。
他这些日子跟项目没日没夜的,生怕错过了一个环节,连家都不回,没想到他大姑还来闹。
他皱眉的时候,眉心会拧起一疙瘩肉,跟老王一个样儿,“大姑,你来到底啥事?”
“啥事?”王德英止住了哭,“还不是为了你的事?”
鑫远一下子就想起法人变更的事了。
他那次偷拿毛线的身份证,调换了资料,主要是为了防止蓝娥从中作梗,万一再有什么计谋,而他手里又掌着权,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每次都那么坚定地拒绝亲妈的要求,这才换了资料。
公司由姐姐毛线掌权,一方面顺了父亲的意愿,另一方面也能规避蓝娥那边的风险。这事再好不过了,至于姑姑们那边,他本打算亲自去找一趟大姑,好好跟她解释这件事情的。
无论姑姑们的要求多过分,都是为了他好,这一点,他很清楚。
只是没想到,一下子接了那么多项目,鑫远这些日子都在几个工地之间来回奔波,忽略了这件事。
“大姑!”王鑫远这次用力一提,将她拖起,“这一段公司太忙了,我忘了跟您说,咱们出去谈。”
“出去?”王德英狠狠地扫了毛瑾一眼,“该出去的是她们吧。”
王鑫远楞了一下,这说的是什么话?
“鑫远,你现在就命令,让她们滚出去!”王德英往前逼近一步,“现在!马上!”
“为什么呀?”王鑫远疑惑地看着他大姑。
“你爸都没了,她们娘俩凭什么还赖在这里不走?”王德英用手指着毛瑾娘俩骂道:“一对贱人!”
此时,毛瑾的脸异常平静,她抬起发红的眼眸,看着王鑫远,像是在等候他发落。
而毛线,自始至终,都没有看王鑫远一眼,从她知道王鑫远偷换了资料那一天,就觉得这是个大隐患,就怕鑫远大姑找上门来。
这孩子就跟中了邪似的,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脱,这下好了,非得一家人都撕破了脸面,兵戎相见。
这烂摊子,看他怎么收拾!
“大姑,你非得逼我这么做吗?”王鑫远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失望。
“必须!”
王德英后槽牙咬得滋滋响,她这次就是要见个到底,让那娘俩看个清楚了,这王鑫远说到底是她老王家的孩子,哪有不向着她的理儿。
“那好!”王鑫远指了指门口,“大姑,你现在就出去!”
王德英只感觉耳边轰地一下,整个世界都在晃。
她看了王鑫远好半天,确认他指的人正是自己的时候,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失望,哽咽着说:“鑫远啊,亏我疼你跟疼我的孩子一样,你对得起我吗?”
“大姑!”王鑫远伸手欲扶住她,“大姑,如果你非得逼着我在你和我妈之间作选择,我只能选择对不起你。”
“你……”王德英忽一下抡起胳膊甩掉王鑫远伸过来的手。
王鑫远不再坚持,由着她自己起来。
“大姑,就这样吧,我们家的事,你就别操心了,”王鑫远顿了一下,“有我妈呢!”
“你!你别后悔!”
王德英气呼呼地冲向门口,脑袋上的花卷直接炸开了,她每走一步,就狠狠地甩一下,像一个散开的拖布,左一下右一下地怼着,那气性比来时还要大!
王鑫远回头扶了毛瑾,她那眼泪就掉下来了,说实话,她已经做好了被儿子扫地出门的准备。
“妈,你说你哭啥,人都走了!”
王鑫远伸手想要抹去他妈脸上的泪,又想到这些日子在公司上,手都糙了,怕剌着毛瑾,手伸到一半又缩回去了。
毛瑾眼明手快,抓过王鑫远的手,摸着手心那些硬硬的茧子,她这眼泪就收不住了。
王鑫远扶着她坐下,又喊了毛线,“姐,快去找个水桶,接着点咱妈这金豆子!”
毛瑾一下子又被他气笑了,伸手在他身上打了一下,才说:“是你大姑先薅你姐头发的。”
活这么久,她还是头一回干这事,不管什么原因都不是光彩的事儿。
她这面对儿子的时候,很是难为情,怎么就到了那么不堪的地步?还让儿子给瞧见了呢!
“妈!就算是你先薅的,那也是该薅!”王鑫远搂着她的胳膊,说:“不过以后这种事还是得我在场才好,你们女人打架占不了便宜。”
“儿子,你真不怪妈?”毛瑾脸上还是湿乎乎的。
“妈,咱俩才是最好的,别人都是外人。”王鑫远宽慰她道,又忍不住挖苦他姐,“不过话说回来,我姐比您老人家可差远了!”
毛瑾嘴巴微张,等着下文。
“你看,同样都长了头发,我妈就能骑到人脖子薅别人头发,我姐就是那个被人薅着头发的!”
王鑫远一本正经地摇着头,学着他妈毛瑾的口气,感叹道:“哎呀,那么多年的书,真是白念了!”
“还不是赖你!”毛线一说话,这左半边脑袋就火辣辣地疼。
她这脑子里一直过着一部描述女子监狱生活的电影,里面就有一个人被另一人薅着头发,最后生生把头皮都扯下来的画面。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皮,还好,还在。
又忍着痛,揪了揪头发,还没掉。
顿时对自己这一头不甚茂密的头产生了爱惜之情,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嫌弃它们又稀又少了。
王鑫远这边还得赶回工地,待了不一会儿就要走,毛瑾也不想因为这事耽误孩子们的事,就让他们都去忙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