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黄土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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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柱子

林场的大门只有一个框架,也就是三根木条,说是木条却也有一些牵强,好赖这林场的木条也已腐朽不堪,一看便也可知有了年头,横梁上有四个红色大字“良韩林场“字写得很有力道,但难免有些掉色,虽说入木三分,可在此时却也无法形容了,希财只上了两年学,那里会观注这字的好坏,只是认准了其中有个“林”字,定是没错了,希财刚准备大摇大摆地走进去看看柱子哥在干嘛呢,但回头又一想如今世道不同,况且自己还是偷跑出来的,这林场虽说不大,但也总归由公社直接管辖还是小心一些为妙,他先是探头认真观察一番确定没有狗,不要像砖瓦场那样就行,这才安心大步进林场,回下观察后,他看到了一个木屋,黑乎乎的,屋周围狼籍一片,全是一些木枝条子,黑压压的应该是回杂草,这可跟希财所想的不一样,他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所谓的自留地,只是越看这里越荒凉,正当希财纳闷的时候后边突然一道白

光闪来紧接着就是一声大喊“谁.在干嘛麻.“这么亮的东西希财也只是在村长的手里见过,那年村里刘寡妇半夜大哭大闹说是家里有鬼,煤油灯太暗看不清,村长只好把公社分下来的唯一一个手电筒留在了刘寡妇家,要不然这三更半夜的刘寡妇不放村长走,村长在寡妇家过夜可就不好了。正当希财被晃的不能睁眼时,身事后一个黑影立马把他扑倒了,几潘撕打柱子才知道这人是希财,这才起身把他拉起,希财本来就年小,还一天没吃饭,两道沟

让他早没了力气,加上这晃眼的光,希财半天才缓过来两人相识后便深深地抱在了一起,那里还记得自己早已是十几二十几的男人了,柱子捶着希财说:“狗东西,咋是你,我还以为是谁呢,大半夜想干嘛?“希财喘着气“别他娘的打了,没气了,驴头太不是人给二蛋整死了,还天天让我和牲口在一起,我是受不来了,这才来找你的,想去找我哥。他在大坝可好了呢!“驴头“是兄弟三人给新村长起的绰号,听说了他和他老婆大晚上的老学驴叫,所以都叫他驴头,柱子走过去关了手电简走过去打开木屋门道:“你小子就是鬼,她娘的皇上都换了,王老汉都被打倒了,让你鬼孙儿赶牲口咋得了?还委屈你了?要不给个县长当当?这个舒服!”希财嘻笑着:“县长当不得,混个书记就行了,哎,柱子哥,不都说林场是个好差事么,你咋弄成这个球样了?“柱子给希财找了个木头树根做的凳子,边点煤油灯边说:“谁他娘的爱来来,我可不干,一个月都不见个

鸟人,四十几天才送一次吃的,说好一个月送,以后是越来越久,这门头的兔子都让我吃绝了。”希财接过登子揉着眼说:“可真有你的,还把手电筒插门上,人跑我后面去了。今天这一顿打你可不能赖了,快给我搞些吃的,我快饿死了,菜就不要了,白的馍就成。”柱子挂上煤油灯,昏暗的灯光照亮了整个木屋,木屋十分简陋,只有一个炕和一大堆生锈了的伐木工具,还有一个土炉子,上面有一个被烧得全身焦糊地锅,希财说完立马扑向锅,打开锅盖才发现锅里根本什么都没有,只有几根早就干得粘在锅沿上的茶叶渣子,柱子挂好煤油灯,听见希财要吃白面馍,便哈哈大笑起来:“慕大少爷,还想着白面馍呢,我他娘的都半年连个黄馍馍都没见了,你还吃白面莫门口那坨狗屎倒也是白的,你去吃吧!”希财这才反应过来,柱子也比自己强不到那里去,希财哭丧着脸,“哎,我的大表哥,我这翻两道沟过来找你,还被你捶了一顿,你别连口吃的都不给吧!还狗屎,我刚进来时早就看了没狗。”柱子顺手点了一泡旱烟,吐着烟气朝希财看了一眼“你小子精明了哦,以前可虎得跟个葱似得,今天还知道看狗了,狗有,让我吃了,他娘的都快一年没见个荤了。这个月的粮都四十三天了还没送过来,那傻狗一天天还得吃麸皮,人来了都不叫,光到晚上不给吃的时候才叫个不停,我可忍够了,那天晚上给了他一斧头.谁知那孙儿这么不耐命,死了,正好没了伙食我给烤了,哎你别说烧狗肉还真不错。”希财本来就饿,这一听更是饿得眼冒金星,乞求着柱子“哎,柱子哥这么大的狗子,你不可能一个人吃了吧,我知道你肯定还有肉,给表弟来点呗“,柱子看着希财又吸子一口烟把烟锅往地上敲了敲,转身在炕角的箱子里摸索着“还有个屁,这孙儿,瘦得就像个耗子,还不够我一顿吃,给,我这还有两个黑馍,你吃吧,本来我还想着明天吃了去山里看看有没有山鸡,来,你吃了吧,好赖你也喊我声表哥么“说着柱子从箱子里摸出来两个黑馍递给希财,希财接过黑馍,狼吞虎烟起来“哥,你这过得比……比我还……差么”黑

馍太干,希财噎住了,柱子赶紧拍着希财的脊背,边拍边用马勺给他来了勺水,希财边吃边喝,”你小子,慢点儿,这可是我明天的口粮别再把你噎到西面去了,我们村儿那村长前半年还送些窝窝头,这后半年就连这黑馍都快没了。”希财被噎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几大口凉水下肚才舒缓过来,:“哥啊,我还以为你连自留地都有了,谁知道你这比我还难说么,要不别干了,和我去找我哥,他那里可不错,一周还有一顿肉呢。”柱子打开炕门用灰耙拍了拍炕火,“世道变了,哪里都一样,上面政策好,到下面什么都没了,大坝我就不去了,人家可不要咱这乡巴佬,再说,我走了左玲咋办?”

左玲是韩良村老赵家的闺女,从小和柱子一起长大,可以说青梅竹马,但老赵他堂哥和希财的父亲一样之前都是在县里给国民党办事的,解放以后赵家就再也没抬起头,可柱子不这么想,柱子从小就喜欢左玲,但一直不敢说,直到上次村里举荐去地区学习养兔子的青年时柱子和左玲都被开出了预选名单,老赵不服,去合作社闹事,左玲从小聪慧,学什么都很快,村里人都知道,但这次却没有左玲的名字,老赵在村社门口大哭大闹,骂村长不是个东西当年还是平川帮扶他,要不早饿死了,村长也不服,破口道:“你他娘的算个屁,平川救我你还生事呢,现在想起来了,就你的女儿,嫁人都没人敢要,还骂我。”老赵闹事村里人早就围了上来,说到左玲的婚嫁问题村民都炸开了锅,七嘴八舌,都说左玲是个好闺女,可没一个敢帮着老赵说话的,谁愿意和一个势力分子做亲家呢,左玲出嫁问题一直是老赵头疼的问题,黄老婆也找过老赵,说是左玲只能嫁到山里去,这塬上可没人敢要她,娃儿年龄也大了,再不嫁就嫁不出去了,可老赵就一个闺女,哪里舍得女儿离开自己,就一直没有答应黄老婆的媒事,村长见老赵不说话了,便更加变本加厉,说:“赵老狗,你就是贴钱也没人要你那丫头,你就把她卖到山里去吧。”老赵见村长这么说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和村长厮打起来,柱子刚好路过,听到了村长说左玲没人要,火立马就起来了,抡着拳头就上去了,:“赵叔你让开,左玲我娶,我看看这狗日的再胡说。”村长见势头不对撒腿就跑,可柱子正值壮年,追个老汉还是不在话下的,没几步就把村长打倒在地,两拳就见血了,村民见状立马上去劝架,韩平拉住柱子开始说村长:“我说叔啊,你都一把年纪了,咋这么说话呢,赶紧走吧,我可拉不住了。”其实韩平也喜欢左玲,只是和柱子一样不敢说,但韩平拉柱子可不是给柱子解围,他早就想去地区看看,只是村长不答应,正好趁此救村长来拉伦关系,村长站起来后韩平立马放开柱子上去帮村长拍衣服上的土,还补充道:“柱子不懂事,您就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嘛,您看这衣服给造的。”说着赶紧从地上捏了一些干土撒在村长胳膊上帮村长止血,“您老可是咱们村的领头,要护好身子,别和那些势力分子较劲,咱们人民群众永远站在您老这边。”柱子看见韩平那恶心的样子也没心情再动手了,扔了句“你要敢再说左玲,你他娘的是县长我也照样打。”说完就扬长而去了,村长这还是第一次这么丢人,甩开韩平就走了,村民也嘀嘀咕咕的散开,人堆里有人说“你看韩平这小子多会处事,将来肯定会出人头地的”,也有反驳“我看还是柱子这孩子实在,想啥说啥,就是太冲动,这世道可不敢想啥说啥啊。”,“对喽,这棒槌还说娶老赵家的闺女,韩头不打断他的腿。”韩头是柱子的父亲,也就是希财他亲舅。

人都散开了,老赵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哎吆,这是没天理喽,我可咋办呢啊,我太难喽……”,麦草垛后的左玲这才上来拉起父亲“爹,咱别闹了行不,我不嫁,我说了我就是你的儿啊,我嫁那里去?”,老赵看见女儿过来了才擦了擦眼睛,“我的玲儿啊,你命太苦了,咋能不嫁人呢,别听他们胡说,有爹在,肯定给你找个好人家。”刚刚闹的全过程左玲全看到了,说是不嫁人,可哪里又能没有想法,况且柱子哥从小就护着她,一直是她心里的靠家,今天这么一闹左玲都不敢见他了,左玲觉得:柱子哥肯定是为了保护她才那么说的,柱子哥人可真好!老赵见左玲不说话在那里傻乐,拍了左玲一下“孩子哎,你可千万别想不开,没事,有爹呢,走,咱回家。”左玲这才缓过神,“哦,没啥,我没想不开,您胡说啥呢,快走吧爹,我去二婶家取点鞋样去。”说罢,左玲就小跑着走了,老赵看自己闺女突然这样,更加难受,耷拉着脑袋回家了。

希财听见左玲,眼前一亮,“左玲姐现在咋样?你们两咋样了,定了没,结婚可得叫我喝喜酒啊,左玲姐人不错,你可捡大便宜了。”柱子收拾好被子,给希财找了一件大棉衣当被子,转身吹灭煤油灯,“还能咋样,和男人似的每天赚工分呗,你小子打听个啥,韩杨可还惦记着你呢哦。”希财见柱子提起韩杨就不敢再说了装着打起了呼噜,两人躺下已经快鸡叫了,外面安静的出奇,只有星星点点的虫子的叫声,住在山里可和塬上不一样,清净,两个人可以睡到明天大晌午了,现在只有这睡觉才是最廉价最能得到的了,希财听柱子不说话了,翻了翻身,别说还真想韩杨了呢,当年傻乎乎的不懂,把人家头绳弄丢了还怪韩杨的不结实要是左玲姐的就好了,他们当时一起抓雀儿,韩杨一直跟着希财,没有绳子就用人家头绳,现在想起来当时真傻,真应该给人家赔个新的,让人家在在村头哭了一下午,希财越想越臊地难受,心里默默想,等自己混好了一定要去找韩杨,好好给人家买几件漂亮衣服,这才踏实的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