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来的人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身下是一条皱皱巴巴的牛仔裤。
那人昂首走到我面前,大嘴一咧,露出满口整齐的牙齿。这人就是何伟——真正的牧人。
“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你竟然猜出来了。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是牧人的。”牧人问道。
“这个怎么说呢,感觉吧。”我说。
牧人疑惑地看了我片刻,然后点头说道:“你确实有过人之处。”
其实我知道他才是牧人也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我是怀疑潘峰跟这事有瓜葛,又碰巧经过那家画廊,所以就进去看了看。
可没想到的是在那画廊里,我见到了一幅真正非凡的画作。想起前一晚吃烧烤的时候,何伟曾经说过他有一幅画也在那画廊里,而且比之潘峰的画要强上很多,我这才想到那画必是出自他手笔。再加上那画中画的内容,我这才断定他才是幕后的主使,是真正的牧人。
“你过奖了,其实我也就比你强上那么一点,一丁点。”我笑着说道。
“其实你哪儿都挺好,就是爱抖机灵这劲儿,真的特让人讨厌。”牧人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就消失了。
“那是因为我比你聪明。”我冷笑说道。
“是吗。真是那样的话,我可要问问你了。”牧人在我面前来回踱着步,目光在我身上扫来扫去,“你怎么知道,我会出来阻止魁斑杀你?”
“魁斑不是想杀我,他只是想把我送回老家。而你却需要我留在这里,不是吗。”我说道。
“不错。”牧人露出阴冷的笑容,这让我很不舒服,“不愧是我看上的魔王。我还要问问你,我要把你留下来,是想要你干什么呢?”
“当然是要把魔力还给我,好让我……”我把指关节掰得咔咔作响,盯着他笑嘻嘻地说,“好让我能痛痛快快地把你打个半死。”
“哦。”牧人轻轻出了一口气,像是轻松了很多,“差不多吧,但你只说对了一半。”
“难道你不想把魔力还给我?”我接口道。
牧人笑了,“可怕的无知与乐观。难道你没发现,现在的你越来越像人类了。”
“那没什么不好。”我说。
“记得上次离别的时候我跟你说过:想要成为最强大的魔王,是要抛弃情感的。可是你却越走越远。不仅儿女情放不下,现在兄弟义气也舍不得扔了,真让人失望。”牧人叹息了一声,好像有些怅然。
“还好我没令自己失望。现在对我来说,情感或许真的比魔力更重要。我以前从未审视过自己的内心,也未觉得自己跟情感有什么交集。可是当我来到这里才认识到,情感不仅是我的一部分,也是整个世界的一部分。它渗透到万事万物当中,在不知不觉中影响着、支配着这个世界。失去了情感,也就隔断了我同整个世界的联系,那时我又怎么能证明我还存在呢!”我说。
“这么说你不打算要回你的魔力了?”牧人问道。
“要,为什么不要。”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说了半天,你还真是贪婪。这个不想扔,那个也想要。但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想要拥有此,就必须要放弃彼,二者你只能选一个。既然你想要回你的魔力,就必须要抛弃掉你的情感,隔断你的过去。只有这样我才能把魔力还给你,而且还会让你变得更强大。”牧人的眼神锐如刀锋,咄咄逼人。
“那你想我怎么做?”我叹了口气问道。
牧人收回了犀利的眼神,轻狂地笑了。他一指着旁边的玛丽说道,“这个简单。只要你亲手杀了她,就能证明你已经抛弃了情感和过去,你肯吗?”
“这么简单?”我边说边假装悠闲地向着牧人走去。
“对,就这么简单。”牧人微笑着说。
“然后你就会还给我魔力?”我离牧人越来越近。
“是的。而且还是更强大的魔力。”何伟抱着肩膀,看样子对我毫无戒备。
“为什么一定要我动手,他们不行吗?”我已经离他很近了,但心里还是没有把握,觉着应该再靠近些。
“因为你才是最强大的魔王。”牧人好像没注意到我已经就在他眼前了。
“那你就不应该招惹我!”我猛地向他抓去,可是近在咫尺的牧人却忽地人影一闪,在我的眼前消失不见了。
我左右找寻,发现他已经站在玛丽身边。我刚要向他扑去就听他说道:“以你现在这个样子竟然还想挑战我,不自量力。”
“说的也是。”我说道,“柿子要挑软的捏。那么要找谁先‘开刀’呢……嗯,那个白凡你过来,我先给你松松骨。”
白凡先是“呸”了一口,然后骂了句“傻逼”便不再看我。
我想这可能是他弃权的表达方式,于是我又看了看德鲁。德鲁正瞪着我,目光凶狠。
“对对对,应该先叫你,别不乐意,过来吧。”我用手点着德鲁说。
上次在仓库里见着德鲁,我就觉着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他变得消沉了,不再像以前那样锋利了。可能是他曾经以为自己是牧人的不二合作人选,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他沦为我的替补——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这个尴尬的身份一定伤害了德鲁的骄傲和自信,所以他才会萎靡不振,才会枯萎凋零。不过他活该。
“你是自讨苦吃。”德鲁大叫一声就跳了过来。
德鲁的变化确实很大,唯一没有改变的是对我的恨。此刻他恨我就像“狗恨棒子”。他的眼中闪着兴奋的光,看来今天是要痛打我这只“落水狗”。
“哈哈哈,你的机会终于来了,德鲁。有仇报仇吧!”牧人在一旁大笑道。
“我先拿你热热身。”我给自己打着气。可话还没说完,德鲁就到我面前。他一拳打在我的下颚上,把我打得飞了出去。
妈的!没想到实力竟然相差这么多,我连他的动作都没看清就被他打出去了。我爬起来,还假装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又朝着德鲁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