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医生，如果你在我的位置上，估计会比我更不情不愿。”顾医生反唇相讥。
“别废话了，这是林予晴的肝脏切片，快去做检测。”说着霍医生将一片东西放在托盘递给顾医生。
“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除了你，还有别人吗？”霍医生长眸扫过空空荡荡的手术室。
顾医生接过托盘，往手术室另一边的检测仪器走去。
霍医生与顾师傅继续做手术，不过顾师傅显然看出霍医生是因为并不想让顾医生跟着他做手术而想出的借口。
“我弟弟并没你想的那么不靠谱。”顾师傅轻声说道。
“你也是组织里出来的，我只相信组织里的人。”
顾师傅低头不语。
检测仪器却在这时发出“滴滴”的警报，霍医生回过头看向顾医生。
“好像是有什么指标超了。”顾医生敲敲液晶屏，“分析快点啊！”
“霍医生……”顾师傅突然叫了出来，“你，你看……”
霍医生看到顾师傅染血的手套，那个血的颜色特别奇怪，是深到发紫的红色。
“止血药物失效了吗？”霍医生又去检查输药泵。
“不是血，像是从切开的肝脏中流出的。”顾师傅凝神盯住林予晴的肝脏，“是毒，是原来储藏在她身体里的毒，要是不流出来，恐怕会一直存在她的体内。”
“如果是毒的话，流出来也好些。”顾师傅又说道。
“不，不行！”霍医生的表情更加紧张，“回流，会回流！”
顾师傅顿时变了脸色，而顾医生在听到这句“回流”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将血液回流器关闭。
为了保证手术不会大出血，林予晴身边放置了一台最新的血液回流器，会将手术中流出的血抽回到仪器中，净化后再次输回患者体内。
但是这台血液回流器不智能的地方就在于收集血液的时候无法辨别收集的血液究竟是什么。
例如林予晴肝脏中流出来的毒液也被血液回流器收集后重新输入林予晴体内。
林予晴的嘴唇很快乌青泛紫。
而顾医生关闭了回流器的后果更为可怕，净化到一半的血液由于真空模式消除，一下子喷回收集口，再加上林予晴本身在流的血，一时间血液多到溢到手术台上。
“这……还要打开吗？”顾医生一时没了主意。
“打止血针。”霍医生快速帮林予晴缝合后，又在她气脉相通的地方插入几根银针，防止血急攻心。
顾医生没有太多打针经验，慌忙从药柜里找到止血针，却不知道要往什么地方打去。
“我说你……”霍医生又气又急，“能干就做，不能干赶紧找个能干的过来！”
“我弟弟实务经验太少，而且他不是护理科的，不了解怎么做很正常，要不我们再叫个护士进来吧。”
霍医生忍着气点头。顾师傅拿出手机对外打了个电话。
很快，就有一个人穿着绿色无菌手术服，举着手从手术室大门走进。
一个人进来后，又陆续进来好几个人。
“我只是要个护士，你们……”霍医生在看到那位世界级医学泰斗湛蓝色的眼睛时候，消声不再说话。
“患者在哪里？”泰斗说的是德语。
顾师傅用德语把之前的手术情况简单讲后，又说了下他们的手术计划。
“计划没什么问题，实施太仓促。”泰斗冲身后队伍里两名药剂师点点头，那两名药剂师走到用药的仪器后面重新调配麻醉药和止血止疼药。
“准备输血。”泰斗又和另外两名高个的医生说道，“抽出来的血已经被污染不能再使用，我们要重新用血。”
“普通的血液是不能用的。”顾师傅用德语简单地讲了下茶毒的情况，因为没有一个普遍的治疗方式，而且林予晴的特殊体质导致她的情况更加复杂。
“你们不是有志愿者吗？”
“那位志愿者已经捐出部分肝脏，再让他输血是不可能的。”
泰斗浓黑的眉毛扭成一团麻花，“你们不是有两个志愿者吗？”
顾医生和顾师傅面面相觑，然后摇摇头。
“我带她去血液室”霍医生却耐不住，开口说道。
“霍医生还在忙手术，让我的助理陪她去吧。”泰斗与身后一个高个男人耳语几句后，把那个男人推了出来。
“不用。”霍医生隔着空气拒绝那个男人的靠近，“这种小事不劳烦你们，我们自己可以解决。”
泰斗没有勉强，他低头研究手术进一步进行，而他的助理也被他安排去做别的事情。
没过一会儿，霍医生带着严小茹进来：“医院说，要让志愿者直接捐献。”
“直接？这危险性也太大了。”顾医生连连摇头，“我来和医院说。”
“这位严小姐就是刚才捐献肝脏的严小姐吗？”
“是……”严小茹有气无力地说道。
“那不能用她的血，有人会因为这件事死。”泰斗摇头拒绝。
“我，我可以的，刚才，我……”严小茹想说点什么，可最后想想还是闭紧嘴巴。
“无论是什么原因，我都不会同意的。”泰斗说话向来说一不二，他这样说后，并没理睬咬紧下唇的严小茹。
“如果你不同意，林予晴现在就会死。”霍医生在一旁冷淡地说。
“我是医生，我会救人，我不会杀人。让我用杀一个人的方法来救一个人。我做不到。”
“不会杀人的，其实捐献肝脏的不是我……”严小茹慌乱地说道，等她发现顾医生脸色不对的时候，赶紧闭紧嘴巴。
可已经来不及了，之间泰斗抬眼看看她，说了一句：“准备抽血。”
严小茹躺在林予晴的病床旁边，她看着脸色泛白，嘴唇乌青的林予晴，心中再次感慨，心想这场人情，总算是还掉了。
“严小姐，您在这边的话，那边是谁在照顾？”顾师傅又多问了一句。
“他？他的麻药还没过，在睡觉。”严小茹诚实地说道。
顾师傅总觉得有些不安，可他又说不出自己那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