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敦大怒,骂道:“他们都是前朝重臣,和我们不是一个心眼,吃我的饭,怎么尽向着他们说话。来人,把王峤杀了!”
一时间没人敢站出来替王峤说话,还是谢鲲站出来劝说:“王峤一时糊涂,说了错话,还是看在以前有功的份上,免了他的罪吧!”
王敦这才哼哼唧唧,此事罢修。
司马睿还是要和王敦打交道呀,他想到王彬是王敦的堂弟,就派他去慰劳王敦。王彬一向与周岂关系很好,他先去城外吊唁周岂,恸哭一番,才进城去见王敦。王敦看到王彬眼睛红红的,感到奇怪,问:“兄弟呀,出了什么事?”
王彬说:“我这是为好友周岂而伤心啊!王敦大哥,你不该这样,领兵冒犯建康,知道这是什么罪吗,这是犯上作乱,满门抄斩的大罪。亏着大哥王导领着我们求元帝网开一面,亏着周岂给我们说好话,才免于灭族之灾。要不是周岂,怕是王家人早就绝了,你现在却杀了恩人周岂,怎不叫我伤心万分。”
王敦闻言大怒,大骂道:“好你个王彬,本是我的兄弟,却帮着外人说话。来人,推下去斩了!”
王导生怕王敦盛怒之下斩了王彬,赶紧过来解劝:“兄弟息怒,王彬年轻,难免说了错话,还是看在兄弟的份上,免了他的罪吧!王彬啊,快给王敦哥哥赔个礼,认个错。”
王彬却不理这一套,气哼哼地说道:“自从我患了脚病以后,见到天子都不想下跪,还能给你跪下。况且,我说这话,都是为了王家,有什么好道歉的。”
王敦冷冷地说:“你跪下来脚痛,总比脖子痛要好些。”
再说镇守襄阳的甘卓,本来在乐道融和邓骞的劝说下,率兵东下,他的军队一直前进到睹口。但是就在这时候,甘卓却命令军队停在此地,等待大军会合后,再领兵东下。可是,来自荆州各地的军队有远有近,一时间无法全部到齐,甘卓就在睹口停留了几十天。
而这时候,王敦已攻破石头城,进驻建康。
睹口离着沔口(湖北汉口)不远,王敦的老巢武昌感到压力很大,急忙向王敦告急。王敦就让参军甘卬前去劝说甘卓。甘卬是甘卓的侄子,见到甘卓后传达了王敦的意思。甘卓又一次动摇了,乐道融苦苦相劝:“此正是你立下千秋功业的时候,以我优势兵力,攻下武昌,就断了王敦的后路。既可以面对元帝,又可以不愧天下百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也?”
而甘卓就是不听:“以我目前之势,还不是和王敦决战的时候。况且建康已被他占领,挟天子而令诸侯,我们更不得势。”
乐道融既回不是王敦身边,甘卓又不听他的,不久忧愤而死。
甘卓的数万大军集结在武昌附近,这一点让王敦仍然不放心。等他完全控制了建康后,就派人从皇宫中取出了 “驺虞幡”,命令甘卓退兵。
驺虞幡,是一种绘有驺虞图形的旗帜,代表皇帝的旨意,或用以传旨,或用以止兵。
甘卓已经听到了周岂和戴渊被害的消息,向甘卬哭着说道:“自己所忧虑的,正是今日之事。过去每次得到朝中人的书信,都关注着胡人的进犯,不料朝中竟然出了如此内乱。好在皇帝和太子无事,自己驻守在王敦的上游,他也不敢恣意危害朝廷。自己如果直接占领武昌,王敦走投无路,肯定会劫持天子。不如暂时回到襄阳,另做打算。”
于是,甘卓退兵回到襄阳,击败王敦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回到襄阳后的甘卓,感到无依无靠,脾气越来越暴躁。有一次照镜子的时候,突然看不见自己的脑袋,这让他很害怕。家人都劝他,要加强戒备,以免受到暗算,但是甘卓不听劝,反而解散军队,让他们从事农业生产。
襄阳太守周虑为了讨好王敦,趁着甘卓熟睡之际,就对甘卓的卫士说,湖中的鱼很多,让大家去捕鱼。然后,率众把甘卓杀死在卧室的床上,将首级献给了王敦,并将甘卓的三个儿子全部处死。
甘卓死后,王敦任命自己的亲信,原梁州刺史周访的长子周抚都督沔北诸军事,接替了甘卓的位置。
这时候,湘州刺史司马承仍然率领部众在长沙苦苦支撑。王敦见司马承不肯屈服,就让朝中的大臣给司马承和长沙城中的其他将领写信,告诉建康已经陷落,再坚持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以此来瓦解长沙守军的意志。
果然,在坚守了近百日之后,长沙军民苦等甘卓援军不到,又得知建康陷落的消息,都感到没了希望,士气逐渐低落。很快,长沙城被魏乂大军攻破,魏乂将司马承打入囚车,送往武昌。
而王敦怕再生意外,就让魏乂派人把司马承杀死在送往武昌的途中,死时年59岁。
司马承被杀之后,湘州刺史的位置空了下来,本来元帝司马睿下诏让陶侃接任,但是王敦不同意。陶侃在王敦之乱中,被司马睿任命为江州刺史,并派高宝出兵,然而,高宝所部直到长沙陷落也没抵达长沙。
王敦知道陶侃有武略,不可与司马承这些人相比,于是坚决不能让他在自己的掌控范围内横插一刀。司马睿没办法,只好让陶侃继续做他的广州刺史,王敦为了安抚他,给他加了一个散骑常侍的虚衔。
而湘州刺史的位置,王敦就给了南蛮校尉魏乂。魏乂拿下长沙以后,到处派人寻找邓骞的下落,邓骞的家人都为此感到担心,叫邓骞躲一躲。邓骞不躲,主动去见魏乂,魏乂也不和他计较,任命他为湘州别驾,没过多久,邓骞就说有病辞官回家。
王敦把内外事宜处理完毕,更加飞扬跋扈。他最宠幸的沈充和钱凤也鸡犬升天,凡以前得罪过他俩的,统统是个死。这二人又大造府邸,侵人田宅,发掘古墓,剽掠行市,使得士庶咬牙切齿,恨不得二人早早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