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位那日偶遇的中年男子,他曾以那般沉郁的声调,回忆起他曾经深爱的女子——然而,只是因为她不能够忍受他坐拥许多份感情,她离开了他;然而,风物流转,过了这些年,他又将把这样的命运安排在自己的儿子身上么?
这也许就是帝王家的悲哀!
与荣耀相等的,悲哀!
为什么这世上,总有那么多的悲哀呢?
而同样的,在一边的雪燕心中,也泛起淡淡的忧伤。
只是她的忧伤是隐秘的,不能给任何人看见。她冰雪聪明,早已看出千千与明玥二位少女的心,她们眼角眉梢所有的惆怅和细腻表情,都已悬系在云竣一人的身上。
她们能够将自己的悲伤显现在面上,而她却没有这个资格。
既然早就明白,自己的心意只不过是一缕淡淡的风,那么就让它淡淡的来,淡淡地去吧。已经有那么多人爱他了,不差她一个。他不需要她的心,然而,她却无法控制……
她心内依旧酸楚,此时,却感受到一束温煦的目光,仿若阳光般,将她忧郁内心照得暖了几分。
她抬起头,原来是君无命。
他坦坦荡荡地看着她,面如冠玉,嘴角是淡淡的笑容。
似乎在说,你的心事,我都明白,然而不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
我会永远等着你……因为你值得。
我对你的心,同你对他是一样的……我会一直在这里。
——
这边,戚掌柜见自己一句话令得这一干人等皆沉默了下去,不免有些紧张:“这……各位……”
这气氛,好奇怪啊。是自己说错什么话了么?
“——这纯属一派胡言。”
在这尴尬气氛中,云骏站了起身来,紧绷的面色显出他心情十分不好,然而语气却坚定有力。
“甚,甚么?”戚掌柜有些摸不着头脑,然而现今也只有他开口了,其他的人似乎都中了邪一般,呆呆地坐在那里。
“我说,紫鉴的女儿,要作为太子妃进宫,这纯属一派胡言。”风从大门口直直地吹进来,将云竣的黑发猎猎吹动,有种神祗一般的圣洁和威严。
“那,那个,这据说是可靠消息……”戚掌柜讷讷道,他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些是甚么人,却心底有种不明原因的追随之心,不好反驳,然而告诉他此事那人言之凿凿,叫人不得不信。
千千、明玥也听见了这句话,都抬起头来,眼中流淌着光芒。
“可不可靠,掌柜,你到时候便会知道了。”云竣的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向后一招手:“无命,我们走。”
此时已是暮色四合,然街市上,依然是一派热闹景象,街道上满是人群,就连河上的石桥也挤满了人。
说也奇怪,仿佛有什么节日一般。
只是这队人马却全无来时的欢欣之色,而是以一个非常奇怪的队形行走着——将行李和车马寄存在了醉仙居之后,一行七人,走得稀稀拉拉——云竣同话太少走在最前面,中间是君无命和雪燕——而且隔了半个人的距离,倒不知道到底是在聊天呢,还是只是碰巧走在了比较近的位置;最后面是钱太多矮矮胖胖的身躯,却是十分矫健灵巧地盘旋在千千与明玥的身边,一时拉着千千,一时逗着明玥,简直如陀螺一般,倒也有趣的紧。
“公子啊,你准备怎么办?”话太少见一行人表情皆是十分僵硬,说不得只好由自己老身亲自陪着公子聊天了。
“前辈,你指的是……杨文平那事么?”云竣虽说面色也不大好看,但依旧有着缜密的思维。
“正是。”话太少点点头,“按理说,这等贪官污吏得而诛之,然而既然他是左相的人,即使是公子,也不能不有所顾忌。”
云竣叹了口气:“这正是我烦恼之事。”
话太少心中不由得暗想,怕是你烦恼的事还包括那后面两个愁眉苦脸的少女吧,只是当然不好说出口,只得打个哈哈。
云竣忽然开口道:“前辈,你对左相之女入宫此事,怎么看?”